“但…”
話鋒一轉,目變得銳利起來:“此事蹊蹺甚多,也需查個水落石出,明明白白!”
“請諸位稍安勿躁。”
“我已派人去請京城最好的大夫,即刻便為不適者診治,查驗剩余湯藥!”
“是非曲直,自有公斷!”
“在此之前,誰若再敢無憑無據,污我清譽,意圖闖進朝廷命的府邸…”
頓了頓,沒有說下去,但后那一片黑,已經是最好的警告。
而且句句說的都是“秦暖”,而不是“沈府”“首輔”“沈夫人”。
秦暖就是要對外撇清,此事是一人所為。
同沈硯卿這位首輔,沒有一點干系。
人群徹底安靜了下來,方才被煽起來的激憤,在那攝人的殺氣和對權貴的天然畏懼下,漸漸消失,只剩下惶恐不安。
而此刻,長街盡頭,一輛毫無標志的馬車,正風馳電掣般趕來。
車的沈硯卿,面沉如水,眼底是醞釀已久的滔天怒意。
沈硯卿直接一步下馬車。
絳紫袍的下擺因急速的步履而微微揚起,帶著一尚未散盡的凜冽寒氣,更帶著一種仿佛能將空氣都凍結的恐怖威。
他的面容俊依舊,臉卻冰冷得如同數九寒天的堅冰。
那雙深邃的桃花眼之中,翻涌著足以吞噬一切的怒火。
他的目準地落在了站在府門石階上,那抹湖藍的纖細影上。
在看到秦暖完好無損地站在那里,沈硯卿眼底那毀天滅地的怒火微微滯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是心疼。
他簡直不敢想象,若是他再晚來一步,若是這些暗衛未能及時趕到。
獨自面對這群失去理智的人群,會是什麼后果!
他大步流星地穿過自分開的人群。
所過之,眾人皆下意識地后退避讓,為他留出一條通道。
他幾步便上石階,來到了秦暖面前。
“大人…”
秦暖看到他,一直強撐著的堅強仿佛瞬間找到了依靠,鼻尖一酸。
一聲“大人”口而出。
委屈和劫后余生的后怕如同水般洶涌襲來,沖得眼眶瞬間就紅了,水汽迅速彌漫上那雙杏眸。
差點就繃不住了,想撲進他的懷里,尋求安。
但秦暖死死咬住了下,將那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生生了回去。
知道,此刻不行。
這里有無數雙眼睛正看著。
不能失態,更不能讓沈硯卿為難。
沈硯卿將那瞬間的脆弱,強忍的淚意,微紅的眼眶以及咬得發白的瓣全都看在眼里。
他什麼也沒說,當著眾人的面握住的手。
他極深地看了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緒。
有心痛,有關心,有“我來了”的安,更有“一切有我”的意思。
他轉過,將秦暖完全護在了自己的后。
他面向眾人,周的氣勢陡然變得恐怖起來。
“本首輔在此。”
五個字,帶著千鈞之重,得在場所有人都心頭一凜。
“湯藥之事,本首輔已知曉。”
“凡聲稱因服用沈府施放湯藥而不適者,即刻由京兆尹衙役陪同,全部送往京城最好的醫館。”
“所有診金藥材,由沈府一力承擔!”
“同時,本首輔已請太醫一同查驗!”
這話一出,人群中出現了一陣小小的和議論。
沈硯卿不給眾人反應的時間,繼續冷聲道:“剩余湯藥、藥渣、藥鍋,即刻封存!”
“由京兆尹、太醫院、以及本指派之人,三方共同查驗!”
“若最終查實,確系我沈府之責,我沈硯卿絕不袒護子,必按律法給諸位一個代!”
“但是。”
他話音陡然一轉,目緩緩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的臉,尤其是那幾個嚷得最兇的。
“若經查實,是有人蓄意栽贓陷害、煽民心。”
他頓了頓:“無論背后主使是誰,本首輔必追查到底,嚴懲不貸!絕不姑息!”
最后四個字,帶著森然的殺意,讓所有聽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這下場面是徹底被沈硯卿控制住了。
原本那些被煽起來的百姓,此刻也漸漸冷靜下來。
京兆尹府的衙役頭領上前躬行禮,額頭冷汗直流:“卑…卑職遵命!”
“謹遵首輔大人令!”
“都散了。”
沈硯卿拂袖,讓暗衛繼續在大門前守著。
若有不知死活,還想鬧事的,全部抓進牢里蹲一天。
吩咐完畢,沈硯卿這才重新看向秦暖。
卻見正抬眸著自己,那雙清澈的杏眼里水瀲滟
秦暖趕低下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般沒出息的樣子。
沈硯卿心中痛,這樣子秦暖,他不喜歡,他還是喜歡秦暖明笑的樣子。
“我們進去。”
那聲音溫極了。
他牽著,轉一步步走進沈府大門。
紅袖和其他下人連忙低頭跟上。
沉重的朱漆大門在后緩緩合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目和喧囂。
就在門閂落下的那一刻,秦暖一直繃著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
強撐的堅強土崩瓦解。
巨大的委屈化作淚水無聲落下。
只是想救人而已…為何會這樣…
“暖暖!”
沈硯卿攬住了的腰,將打橫抱起,疾步回硯雪居。
到那悉令人安心的龍涎香,秦暖再也忍不住了。
將臉深深埋進他的膛,淚水瞬間浸了他的袍。
沒有放聲大哭,只是肩膀一直抖著,間發出抑的啜泣聲。
沈硯卿抱著,下頜輕輕抵著的發頂,著的恐懼和委屈,心中充滿了無盡的心疼與滔天的怒意。
他的手掌輕輕拍著的背,耳邊哄著。
“沒事了,別怕,一切有我在。”
“大人,我是不是做錯了?”
“是我連累大人了。”
懷里的秦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還在自責。
沈硯卿的角抿得死死的。
回到硯雪居,他猛地把門關上。
“秦暖,看著我。”
兩手指抬起淚眼朦朧的秦暖,他自己也在不經意間,徹底紅了眼尾。
“是我沒有護好你,這一切都是沖著我來的,于你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