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深沉,燭火搖曳。
永嘉郡主在房里焦躁地踱步,越來越不耐煩。
“怎麼還沒回來?!”
抬手掃落案上一個青瓷花瓶,清脆的碎裂聲在夜里格外刺耳。
“殺個秦暖而已,需要這麼久嗎?!”
“廢!”
“一群廢!”
話音未落,房門被猛地撞開。
死士首領連滾帶爬地撲進來,渾是,臉慘白如紙。
“郡主!不好了!”
他聲音嘶啞,帶著無法抑制的恐懼:“我們派出去的人,全、全都沒了!”
“沒了?”
永嘉郡主一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意思?”
“說清楚!”
“就是…就是全都死了!”
“一個都沒回來!”
死士首領抖得如同風中落葉:“我們的人還沒靠近馬車,就被暗的人,像割草一樣…理掉了…”
回想那畫面,他艱難地說著:“太可怕了…”
永嘉郡主聲音有些發:“他?沈硯卿一個文,怎麼會…”
“郡主!郡主!大事不好!”
這時,王安排給的暗衛也驚慌失措地沖了進來,他甚至忘了行禮。
“神機營的人突然出,把我們在城西的墨韻書局和城南的福來客棧都抄了!”
“說是發現了逆黨證據,里面的人全被抓了!”
“什麼?!”
永嘉郡主如遭雷擊,徹底傻眼了。
那書局和客棧。
是王再三叮囑,絕不能暴的京城眼線和據點!
怎麼…怎麼會突然就被抄了?!
永嘉郡主再愚鈍也終于弄明白了。
派人去殺秦暖,不但失敗得徹徹底底,反而徹底暴了父王在京城的基!
沈硯卿是故意的!
他早就等著自投羅網!
明明第一日的時候,他就可以把死士全殺了的!
他偏偏殺一半,不殺一半,就為了給希。
讓覺得自己是可以把秦暖殺了的。
“完了完了…”
永嘉郡主一,直接癱坐在地上,臉上的盡褪,喃喃自語。
“父王,父王會打死我的…”
“我、我就是想教訓一下秦暖而已。”
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
王就算再寵,也絕不會原諒毀掉他多年苦心經營的京城勢力!
“怎麼辦…怎麼辦啊…”
嚇得渾發抖,眼淚奪眶而出,先前的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著眼前僅剩的,同樣驚慌失措的死士首領和暗衛,腦子里只剩下一個念頭。
“回去…對!回封地去!”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抓住暗衛的袖,語無倫次地哭喊。
“現在就走!立刻備車!回父王那里!”
“快!只有父王能救我了…”
“快走!”
暗衛與那僅存的死士首領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
暗衛咬牙領命:“是!屬下這就去安排!”
他起疾步而出。
死士首領扶起癱的永嘉:“郡主,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
話音未落。
“嘭!”
房門被一巨力從外面撞開!
沉重的木門砸在墻上,發出駭人的巨響。
呼嘯的夜風瞬間灌房,吹得燭火劇烈搖曳,幾乎熄滅。
數道漆黑的影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涌,包圍住了房間。
他們著神機營的裝扮,腰佩長刀,面容在影之下,只出一雙雙毫無的眼睛。
上還帶著一剛殺完人的腥氣。
為首者形高大,他盯著在癱坐在地的永嘉郡主。
亮出一面玄鐵令牌。
“奉陛下之令!”
“逆黨永嘉,勾結死士,刺殺命婦,禍京城!”
“即刻拿下!”
“若有反抗。”
他頓了頓,警告地看了一眼暗衛,一字一句清晰吐出。
“格殺勿論!”
永嘉郡主的瞳孔驟,臉上最後一也褪得干干凈凈。
真的完了。
與此同時,冰鑒齋。
青梧把這一幕完整地復述出來。
沈硯卿筆下未停,甚至連眉峰都未曾一下。
他冷笑一聲:“蠢貨。”
不過多虧了永嘉郡主這個蠢貨,旁若無人地說出王藏了多年的勢力。
否則他們也不能這麼快抓賊拿贓。
本以為,王的兒,怎麼說也該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不曾想,竟是這般愚蠢。
明擺著送上門來找死。
毫不費力就解決了王的勢力,這讓沈硯卿毫無就。
他手中的筆停下:“送進宮,給陛下批。”
“是。”
“青竹。”
“夫人在何?”
沈硯卿放下筆起,問了一句。
“回大人,紅袖一刻鐘前從小廚房取了一盞燕窩走。”
沈硯卿“恩”了一聲,一刻鐘前,那就是在硯雪居了。
冰鑒齋往硯雪居其實沒幾步,以沈硯卿的速度,片刻便能到。
可他今日是放慢了腳步,走的很慢。
這條不長不短的回廊小徑,沈硯卿獨自走了許多年。
從最初的荒蕪冷寂,走到如今的燈火通明。
沿途都栽滿了秦暖喜歡的花花草草,隔幾步,就有一盞暖黃的燈籠,照亮腳底下的路。
他曾無數次踏著月獨自走過這里,廊下總是空,唯有他自己的影子相伴。
可如今,廊下有人站著。
手里還捧著一盞青瓷盅,像是聽見了靜沒來得及放下,就這樣走了出來。
沒發現他。
沈硯卿又走了幾步,枯葉在靴底發出清脆的響聲。
秦暖一見到他,立刻彎了眉眼,語氣糯:“大人!”
話語落下間,沈硯卿也走到了面前。
目落在泛紅的指尖上:“這麼冷的天,出來做什麼?”
“等你呀。”
秦暖想都沒想,就口而出,還將手中那盞溫熱的青瓷盅朝他面前遞了遞。
那雙杏眸里映著廊下暖黃的,亮晶晶的。
“給我的?”沈硯卿下意識接過。
秦暖點頭:“灶上溫著山藥鴿子湯,我瞧著時辰差不多,就盛了一盞過來。”
“想著大人忙到這麼晚,喝點熱湯暖暖胃。”
“于大人的胃疾也有所改善。”
沈硯卿一怔。
他沒想到秦暖捧著的青瓷盅,竟是給他的。
他以為,那是紅袖一刻鐘前取的那盅燕窩。
沈硯卿的心,瞬間得一塌糊涂。
間也像被堵住,他輕輕吐字。
“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