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殿外傳來李德全小心翼翼的聲音。
“陛下,時辰不早,可要傳膳?”
李湛這才驚覺,他竟在這里消磨了整整一個下午。
“不了。”
他直起,手整理了一下袖,語氣恢復了幾分帝王的沉穩。
“朕回養心殿用膳即可。”
趙清漪站在一旁,聽見“不了”兩個字時,眼底的失落瞬間涌了上來,像被水淹沒。
趕垂下頭,用發遮住自己的神,生怕被李湛發覺:“臣妾恭送陛下。”
李湛“恩”了一聲,舉步朝外走去。
趙清漪始終跟在他後半步的距離,低著頭。
廊下的風有些涼,吹得發間的碎發飄,也吹得心里那點剛升起的暖意,漸漸涼了下去。
走到殿門口時,李湛忽然停下了腳步,轉過來。
趙清漪正心神不寧地跟著,沒注意到他停下,猝不及防就撞了上去。
抬起頭,一雙水潤潤的眼里滿是茫然,像還沒從失落中回過神來。
李湛低頭看著,目在紅暈未褪的臉頰上停頓了片刻,又落在微微抿著的上。
剛才咬著下的模樣,還清晰地印在他腦海里。
殿的梅香悄悄飄過來,纏繞在兩人之間。
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連廊下的鳥聲都停了。
他忽然微微俯,湊近的耳邊。
這突然的靠近令趙清漪瞬間石化,全的似乎都沖到了頭頂,連指尖都在不控制地著。
李湛溫熱的氣息拂過敏的耳廓,讓連呼吸都忘了。
他的聲音得很低,帶著一種平日里見的磁沙啞,緩慢而清晰地鉆進的耳朵里。
“晚上。”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著趙清漪的臉頰以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更紅。
他心里滿意極了,才繼續說道。
“朕翻你的牌子。”
說完,他不等趙清漪有任何反應,直起,轉大步離去。
明黃的袍角在寒風中甩出一道瀟灑利落的弧線,很快就消失在了回廊盡頭。
其實剛才他說“不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趙清漪瞬間垮下去的角。
那點小小的失落,像羽一樣撓在他心上,他不喜歡看出現這種表。
寒風順著殿門吹進來,卷起地上的幾片雪花,卻吹不散趙清漪臉上滾燙的溫度。
也吹不散李湛在耳邊落下的那一句話。
朕翻你的牌子。
趙清漪只覺得的心臟狂跳不止,跳得有些頭暈目眩,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抬手捂住口,能清晰地到心臟“咚咚”的跳聲,像是要從嗓子眼里跳出來一樣。
廊下的鳥又開始“啾啾”起來,可什麼都聽不見了。
滿腦子都是李湛剛才那句話,和他湊近時那溫熱的氣息。
趙清漪一直不敢奢太多。
人一旦有了奢,就會跌進無窮無盡的失里。
可,真的好想試一次。
李湛,是一見鐘的郎君啊。
本來都不抱任何希的了。
可偏偏,在決定放棄答應同人相看時,李湛,同意了選秀。
趙清漪著又開始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傻笑起來。
說不準,這次會如愿呢!
……
沈硯卿從宮中回來時,午時剛過,天空還是灰蒙蒙的一片,雪花如絮。
視線有些看不清。
“夫人在何?”
沈硯卿的第一句話便是問秦暖。
“回大人,夫人在硯雪居。”
沈硯卿點點頭,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穿過回廊,他推門而時,秦暖正伏案書寫。
秦暖見是他,杏眸頓時漾開笑意。
“大人今日回來得早。”
沈硯卿解下大氅給青竹:“無事,便早些回來陪夫人。”
秦暖擱下筆:“那正好,我新配了一副驅寒的方子,大人看看?”
沈硯卿看著被燭火化的側臉,將人拉了過來親了一口。
“今日我無事,陪夫人賞雪如何?”
秦暖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大人今日怎麼有這般雅興?”
“想陪夫人。”沈硯卿語氣平靜。
秦暖側過頭,看了沈硯卿好半晌,確定這是的大人,才轉回去:“那等我抄完這卷,就同大人去賞雪。”
“不急。”
沈硯卿在旁坐下,拿起方才放下的筆遞給:“你寫,我看。”
秦暖有些不好意思:“大人不怕枯燥?”
“你寫的,便不枯燥。”
沈硯卿的視線落在那些娟秀的字跡上,他夸道:“夫人的字同人一樣,好看。”
秦暖抿一笑,只覺得他今日的心,好得有些不真實。
沈硯卿安靜地坐在一旁,不時為磨墨,做著紅袖添香的舉止。
約莫一炷香後,秦暖終于寫完最後一字,輕輕舒了口氣。
一抬頭,正對上沈硯卿專注的目,不由笑道:“大人看什麼這麼神?”
“看你。”
沈硯卿答得自然,手為理了理鬢邊散落的發:“寫完了?”
秦暖點頭:“寫完了。”
“那好。”
沈硯卿起,朝出手:“那我們賞雪去。”
院中的雪又積厚了一層,潔白無瑕。
幾株紅梅在雪中綻放,紅白相映,煞是好看。
“真啊。”
秦暖輕聲贊嘆,呼出的白氣在空氣中消散。
沈硯卿的眼里只有:“不及夫人。”
秦暖嗔怪地瞪他一眼:“大人今日怎麼這麼甜?”
句句都在哄。
“實話實說而已。”
沈硯卿一本正經地回。
結果下一秒,他猛地俯在耳邊問:“夫人可還記得自己說過,想同為夫在這梅樹下賞梅?”
秦暖不明所以,只“嗯”了一聲。
沈硯卿倏地輕笑一聲,語氣繾綣,恨不得立馬就拉著實踐。
“為夫當時回夫人,為夫只想同夫人在這梅樹下纏綿。”
“此時此刻,我想說。”
“這個念頭,依舊強烈無比。”
只可惜,風雪好大,只能想,不能做。
“大人!”
秦暖嗔地喚他一聲,讓他正經些:“好多人呢!”
沈硯卿不自地嗅了嗅秦暖上的暖香,忍著那澎湃的熱意,直起來。
“恩,為夫不對。”
“我陪夫人賞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