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二百六十六章 全文完(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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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

秦暖醒來時側床榻已空,擁著錦被坐起。

想起昨日沈硯卿說手記他用完了,自己要用隨時到書房取便是。

若是不急,就等他下朝回來,親自歸還。

秦暖懶得等他下朝了。

披件鬥篷,懷里抱著洗得香的小白,自己到冰鑒齋拿。

正好,有一味方子想要修改一下。

冰鑒齋

秦暖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踮起腳尖,手在紫檀書架頂層索:“怎麼沒有…”

到冰涼的瓷瓶與玉鎮紙。

“定是又收進那暗格里了。”

嘀咕著蹲下,開始找下面。

這書房角落的暗格,沈硯卿從不避著

里面有時是邊境的急輿圖,有時是加的公文。

偶爾,還會藏著繡壞了又不好意思丟,莫名消失的香囊。

銅鈕“咔噠”一聲輕響,暗格悄然開,一悉冷冽龍涎香的氣息撲面而來。

就在此時,一卷略顯陳舊的畫軸,從堆疊整齊的公文頂端滾落。

“啪”地一聲,輕輕砸在地毯上。

系著的紅繩應聲散開。

畫軸徐徐展開的剎那,秦暖的呼吸驟然停滯。

畫中,一個約莫十歲的小孩,正蹲在朱紅宮廊的角落。

穿著杏子黃的衫子,襟和袖口沾滿了斑斕的芍藥花,正鼓著白的腮幫子,全神貫注地搗弄著石臼里的藥材。

那是永昌十二年的端節。

隨秦父宮時的打扮!

秦暖的指尖微微發,目急急移向宣紙左下角,那里題著一行極小的字。

“永昌十二年端,見藥秦氏于太和殿東廊,故摹其憨態。”

那字跡清瘦如竹,帶著年人特有的青工整。

可秦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這是沈硯卿的字跡!

永昌十二年啊。

那已經是十一年前了!

“夫人?”

院外忽然傳來紅袖由遠及近的呼喚聲:“夫人您是在冰鑒齋嗎?”

話音未落,書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秦暖以為是紅袖,倉惶抬頭卻見沈硯卿僵立在門口。

上還穿著未來得及換下的絳紫朝服,肩頭落著未化的雪花,映得他面似乎有些蒼白。

他左手正攥著一個油紙包,陣陣溫熱人的甜香從里面散出,正是昨日不過隨口一提的糖蒸栗糕。

然而此刻,他所有的作和表都凝固了。

他的目死死定在秦暖手中那幅完全展開的畫軸上,結難以控制地劇烈滾了一下。

冰鑒齋,寂靜無聲。

畫軸在秦暖的手中控制不住地抖著。

的目,一寸一寸地掃過他異常蒼白的臉,沾滿晶瑩雪花的大氅。

最終,落在他那劇烈起伏的結上。

“十一年了?”

的嗓子發,聲音干得幾乎不像自己的:“大人。”

“你認識我,十一年了?”

沈硯卿的一條冷的直線,下頜繃

他一步一步走近秦暖,這每一步,他都走得艱難無比。

下沾雪的大氅扔在一旁,手用力摁了摁自己的結,仿佛要下所有翻涌的緒。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低沉而沙啞。

“是四千零十五天。”

他一字一頓。

聽著他的話,秦暖的指尖過畫卷的邊緣,那里布滿了麻麻,細小而凌的墨點。

悉這痕跡了。

沈硯卿批閱公文思忖時,常無意識地在紙角點墨計數。

這些星子般的黑點,爬滿了畫中的袖口,的發梢,甚至手中那半塊茯苓糕掉落的渣屑上…

“你及笄那年。”

他再次開口,聲音啞得幾乎破碎:“在城南義診時,被一群地糾纏…”

秦暖的瞳孔驟然收

塵封的記憶被轟然打開。

那個混的午後,一位看不清面容的青書生,抓起的《傷寒論》砸向混混頭子,又反手為擋下狠狠揮來的棒。

利刃劃破了他的手腕,溫熱的順著他的腕骨滴落在敞開的藥箱里,洇了藥材。

兵聞訊趕來時,那青書生早已不見蹤影,為此自責惦念了許久許久…

“是你!”

猛地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抖。

沈硯卿的袖口被扯開,一道淡紅的舊疤,赫然橫亙在他的脈門之上。

秦暖從未想過會是他!

高高在上的沈首輔,怎麼可能是青書生?

而且當時場面混只記得那人了傷。

油紙包“啪”地掉在地上。

糕的甜香在雪中彌漫。

沈硯卿忽然扣住的後頸,額頭抵上的額頭,認命般將自己的心剖白。

“賜婚是我求來的。”

花園偶遇那日,你摔倒的芍藥叢,也早被我換無刺的品種。”

事到如今,沒有什麼好瞞的了。

沈硯卿很確定,他很秦暖。

秦暖也很他。

他們不會因為這點陳年舊事,而翻臉。

秦暖也不會因此覺得他可怕,而不要他。

可盡管如此,沈硯卿的語氣仍是很卑微,沒有以往的運籌帷幄:“我鐘夫人許久…”

沈硯卿的每一個字,都讓秦暖的耳朵嗡嗡作響。

快要聽不見聲音。

那日狼狽跌坐在花園的錦繡花叢中,抬頭便見紫袍玉帶,權傾朝野的首輔大人“恰好”經過。

當時他面容冷峻,仿佛不染塵埃。

他當時冷若冰霜的表下,竟藏著九歲到二十歲,四千多個日夜的凝視?

畫軸從秦暖的指間無力落。

影搖搖墜。

沈硯卿來不及思考,本能地將自己墊在下。

兩人看著滿地散落的公文卷軸。

而那本翻開的本草備要當歸頁旁,靜靜躺著一沓同樣泛黃的畫紙。

每一張,都用同樣的筆,描繪著不同年紀的

十二歲蹲在藥柜前打瞌睡,十四歲踮腳摘槐花,十六歲在城南義診…

最後一張,是賜婚前日,站在雨里,角沾滿泥點卻笑得燦爛的明樣子。

那笑不是為他,沈硯卿知道。

但他偏生要畫下來,當是為他。

“騙子…”

秦暖的聲音帶著哭腔,仰起頭,一口咬在他的結上,含糊又委屈地控訴。

“裝什麼高嶺之花…”

“大人分明是、明明是蓄謀已久!”

“你早就喜歡我了!”

“是!我是蓄謀已久!”

“我早就喜歡夫人了!”

沈硯卿啞聲承認,吻如同驟落的疾雨,帶著滾燙的溫度和抑已久的深,重重地落在上。

吻落下來時,窗外的大雪驟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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