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霄應了一聲,隨后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疊資料分發了下去。
不多不,正好十份。
“這是什麼?”有董事看著眼前這份資料,蹙眉不解的看向余清舒。
余清舒雙手手肘抵著桌面,十指叉撐著下頜,角翹起一抹饒有興味的弧度,“各位叔叔伯伯可以打開看看。”
靜默了三秒,董事們遲遲沒手翻開。
不知為何,他們看著余清舒臉上意味不明的笑,總覺得這份資料里的東西是什麼對他們不利的東西,心不安。
江董臉一沉,啪的一聲便把核桃放在桌上,渾聲道:“故弄玄虛!”
易霄一聽,皺了皺眉,可一可二不可再三,這江董對余清舒的態度何止是不尊重,他有些忍不住怒火,出聲:“江董——”
“江爺爺,您先看看這里面是什麼再說也不遲。”余清舒知道易霄看不得委屈,但比起等會兒開場的好戲,這幾句冷嘲熱諷還真沒讓覺得委屈。
遞給易霄一個安的眼神。
易霄張了張,對上的角清淺的弧度,當下了然的意思,輕頷首,不再說話。
江董冷哼一聲,拿起手邊的資料,翻開——
其他董事見狀,也跟著打開了這份資料。
余清舒低垂眼簾,著調羹不不慢的繼續喝湯,角始終翹著似笑非笑的弧度,心盤算著時間。
包廂,陶瓷調羹時不時到碗邊發出清脆的聲響,跟紙頁翻的沙沙聲響而起。
鐺——
湯匙跟碗底撞在一起,余清舒喝了半碗湯已經有了飽腹的覺,有些喝不下去的,放下調羹,輕抬眸。
只見桌上,隨著這聲清響,董事們也停下了翻的作,臉各異,但眼底都極為默契浮出慌的神。
“看樣子,各位叔叔伯伯應該都看完了吧?”余清舒輕掀,明明語氣平平,耳卻讓人頓時覺有一塊重石在肩上,讓人倍力。
“……”董事們眼神閃躲,余瞥著邊的人,誰也不敢率先吱聲。
“余氏集團自我母親去世便一直虧損,以前我沒當回事,也不怎麼手管余氏經營上的事,覺得各位叔叔伯伯都是陪著外公和媽媽一起打下余氏江山的功臣,肯定不會作出對余氏不利的事。”
余清舒往后一靠,也不在意他們保持沉默,語速輕緩,保證他們每個人都能聽清楚,繼續道:
“但我前些日子離婚了,余氏也險些破產清算,我才恍然醒悟過來以前有多荒唐,我就算再怎麼相信各位叔叔伯伯也不能這麼累著你們,要是外公和媽媽在天有靈看到我這樣辛苦你們,肯定要怪我不懂事。所以我決定要好好接手余氏——”
“而接手余氏的第一件事,自然就是要看看各位叔叔伯伯們這些年為余氏做的貢獻,而你們現在手上的資料,就是這些年各位經手的項目的資金去向和人事調。”
貢獻?
易霄心里不由得冷笑,看了這份資料上的東西,他們哪里還有臉說得出自己為余氏作出了貢獻,是余氏的功臣?
這些資料并非易霄整理的,而是余清舒前兩天發給他的,他看到的時候,連握著鼠標的手都是抖的。
七八年時間,余氏凈虧損五十多億,所有的投資幾乎打水漂,細追這些投資項目,無一不跟董事們有千萬縷的關系,簡單來說就是這些項目資金最后都到了這些“功臣”門的腰帶里!
他們怎麼敢!
那可是五十多億!他們的胃口和膽量豈是用“大”就能形容的!
想到余老先生和余總辛苦打拼下來的一切就這麼被這些吃里外的東西挖空,再想到余小姐這些年過得日子,心底的冷意更甚,垂在側的手攥了攥。
若是余老先生和余總在天有靈,只怕把這些董事趕出余氏都難解心頭之恨!
董事們緘默不語,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余清舒也不急,就這麼慢慢的等著。
終于,有人扛不住了,臉發白,磕磕絆絆道:“余、余大小姐,這、這里面肯定是有什麼誤會。”
“對對對,這肯定是誤會!”
“沒錯,余大小姐,你這些年不清楚余氏的況,有誤會,不了解也是正常的。”
“是、是啊,這上面的東西不可信的!”
“……”
有了第一個人開口,其他董事也抹了抹汗,相繼開口附和,一時之間,剛才還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聲響的包廂頓時變得嘈雜起來。
余清舒聽著他們一人一言,噙著角的弧度,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余瞥向坐在側一言不發的江董,心里不由得嘖嘖嘆。
這心理素質還真不是一般強,若不是看過資料,只怕都要覺得這位“老功臣”江董是最清白的了。
砰的一聲,輕而沉悶。
余清舒將水杯往桌上一放,聲響不大不小。
董事們瞬間噤聲,張的看向余清舒。
“怎麼了?怎麼不說了?剛才叔叔伯伯們不是說的正起勁嗎?”余清舒眉梢輕佻,頓了一下,隨即故作恍然,“啊,我想起來了,剛才叔叔伯伯們說這份資料里的東西都是假的,是有誤會的,對吧?”
董事們齊刷刷地咽了口唾沫。
“那不妨說說,這里面哪一筆哪一件是有誤會?”明明是溫和的語氣,迫窒息卻極強。
“……”
余清舒看向對面坐著的董事,繼續道:“是三年前那五億投資一個科技公司,最后倒虧損八億的項目有誤會,還是五年前用五千萬購買原材料,最后原料檢測不合格,實際本才三百萬的事有誤會?”
“又或者說,是打著從國外聘請聲名赫赫的專家立研究所的名義,撥了上千萬的資金,實際上就是招了幾個連專家都稱不上的二流子?”
聞言,董事們的頭更低了,額角的汗流得更兇猛,無從辯駁。
怎麼駁?
說的都是事實,這些放在任何一家公司都覺得荒誕至極的項目確確實實發生過,而且都經過他們的手。
談何誤會?哪樁哪件是誤會?
余清舒眼底的笑意化為霜寒,“怎麼?各位叔叔伯伯剛才不是還說誤會嗎?”
“看來余大小姐今天這頓飯是想跟我們這些老家伙算賬?”默了半晌,渾厚威嚴的聲音從側響起。
余清舒偏頭,看向他。
終于,江董按捺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