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后。
戰司濯站在病床邊,眸深邃而復雜的看著余清舒。
在接到保鏢打來的電話時,戰司濯不得不承認他是張的,這三天他幾乎沒閉上過眼睛,白天在公司,晚上便會到住院部樓下,只在車里安靜的坐著,過窗看著余清舒病房的臺。
看著病房里的燈開了又滅。
每隔半個小時,醫生就會把的況匯報給他,所以他知道,這三天吃什麼吐什麼,睡著沒多久就又醒,短短三天又瘦了五斤。
他幾次想沖上來看看,可每每腳步一邁,他又退卻了。
他很清楚,那天說的話沒錯,他已經沒有任何把柄可以抓住,著留下來了。
“保鏢說,你想見我。”終于,還是他先開了口,打破病房的寂靜。
“我想去看看。”余清舒抬眼看向他,說。
這個是誰,他們心知肚明。
“臨死前我沒能看上一眼,至,讓我看最后一眼。”怕他不答應,余清舒又說了一句。
“……你現在還不適合離開醫院。”戰司濯低聲線,語氣有些生。
“你可以安排醫生和護士全程跟著我,我也會保護好自己。”余清舒輕抿,睫羽輕,“如果是怕我逃跑,你可以跟我一起去,或者多派一些保鏢盯著我。更何況,我現在這副樣子,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不是麼?”
輕笑一聲。
這一笑聲落他的耳,仿佛一把細的針扎心臟。
“我只是想看最后一眼。”又說。
“……”
“好。”良久的沉默,戰司濯看著,終究是不忍。
-
在阿俏火化的那天,戰司濯和余清舒離開了醫院,還帶著一隊的醫護人員和保鏢。
剛走進殯儀館便覺到襲來一冷的氣息。
這種地方其實并不適合病患來,氣重,對不好。
但戰司濯知道他攔不住余清舒的。
風蘄早早就安排好一切,余清舒和戰司濯剛走進去,工作人員便帶著他們去了小禮堂。
剛踏禮堂的門,正中央放著的一樽水晶棺映眼簾,狠狠地刺激著余清舒的視覺。
水晶棺上,阿俏雙目閉,神祥和的平躺在上面。穿著一襲漂亮的彩流紗,淡妝素裹,額頭上的傷用紗布著,臉看上去就像是只不過睡著而已。
余清舒又一次紅了眼。
印象中,阿俏總是穿得很簡單,一套服可以反復穿上三四年,曾經帶著阿俏去逛商場想給買服,卻扯著自己的角,笑著說:
“大小姐,阿俏有服穿,而且你看,質量可好了!不用浪費錢給阿俏買服!”
余清舒知道阿俏不是不想買,而是知道的境艱難,想給省錢。
見阿俏的執意下,沒轍,只好作罷,心想著等以后把自己的家底出來,再帶來買新服。
可那時候的怎麼也沒想到……
阿俏的新服會是在這樣的形下穿上的。
余清舒走到水晶棺邊,一寸一寸的看著阿俏,目及到手臂上的傷,終于忍不住,手輕輕的著傷口,像是怕弄疼了。
“阿俏,疼嗎?”的聲音很輕,很溫,可是阿俏卻沒能回應。
余清舒將手臂上的傷口一個個的過去,忍著眼淚,“阿俏,對不起,我來晚了,你肯定很疼對不對?你這個哭包,肯定疼哭了吧?”
“阿俏,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說過會好好保護你,是我沒有做到,是我食言了。”
“阿俏乖,不疼,大小姐給你吹一吹就不疼了。”
余清舒越說,聲音越是沙啞,最后泣不聲,手地握住的手,說:
“阿俏,我來帶你回家。”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紛紛紅了眼,偏過頭去,不忍看。
……
半個小時后,阿俏便正式送進了火化室。
余清舒站在外面,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戰司濯將外套披在的肩上,“等出來還要些時間,如果你要等,去休息室坐著等吧。”
“不用,我沒事。”余清舒神冷漠,取下外套塞回給戰司濯,眸底一片冷。
“余清舒……”
“我說過,我要帶阿俏回家。”余清舒看著他,說:“戰總,活著的時候,你關著,拿作威脅,現在死了,你是不是還想拿著的骨灰,繼續我留在你邊?”
的語氣平和,卻字字誅心!
“余清舒,在你的眼里,我就是一個卑劣到連死人都不放過的人嗎?”戰司濯如鯁在。
“你是。”毫不猶豫道。
戰司濯臉微沉,與視線相對僵持半晌,最后還是移開了視線,下口的悶塞,一聲不吭的轉離開。
見他離開,余清舒依舊是無于衷。
口袋中的手機震了一下。
余清舒拿出手機,解鎖,秦鼎的信息便彈了出來。
【秦。】:老大,你給我的紙條,我已經放在阿俏的手里了。
余清舒快速將短信刪掉,抬眼看向火化室閉的門,眸流轉,一只手輕輕地放在腹部。
火化室,兇猛的火舌包裹著阿俏全,一張折疊小方塊的紙條從手中掉落,瞬間被火苗點燃,燒灰燼。
紙條中的也隨之消失。
如果阿俏的靈魂還在,一定能夠看見紙條上寫的那句話——阿俏,寶寶很健康,你放心離開吧,下輩子,換你當我的大小姐。
-
從殯儀館離開后,余清舒并沒有回醫院,而是去了海邊。
戰司濯拗不過,也心懷愧疚,并沒有過多的阻止。
抵達海邊,余清舒抱著阿俏的骨灰從車里下來便看到易霄從不遠朝著這邊走過來。
是在離開殯儀館的時候給易霄打得電話。
“余小姐,你在電話里說阿俏走了是什麼——”易霄話沒說完,注意到了懷里的骨灰盒,狠狠一怔,瞳孔中蔓延著不可置信。
“這,這發生了什麼?阿俏前些日子不是還好好的嗎?怎麼會突然就——”
“是我的錯。”余清舒抱骨灰盒,“是我沒保護好。”
“余小姐……”
余清舒深吸一口氣,下眼角的酸,“易霄,陪我去那邊吧,阿俏喜歡海,我想把留在這,這樣就能天天看到海了。”
易霄了還想說些什麼,看到車里坐著的戰司濯,話鋒一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