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以前……
順叔眸暗了暗,默默地繼續幫余淮琛把袖挽好后站起,扯開話題:“好了,時間已經不早了,小早點休息吧,注意手上的傷不要到水,有什麼事可以隨時我。”
余淮琛聽出了順叔不想說下去的意思,眸底掠過一疑,但也識趣地沒再繼續追問,低頭看了眼自己被挽得整整齊齊的袖扣,點了點頭。
順叔沖他笑了笑,轉準備離開房間。
“等等,順爺爺。”眼看著他就要走出房間,余淮琛忽地出聲住了他。
“怎麼了?”
余淮琛抿了抿,腦海里浮現起自己剛才在那間嬰兒房外看到的景象,猶豫了一下才試探的問:
“順爺爺,我剛才去上洗手間的時候,看見我隔壁的隔壁的房間亮著燈,有人在里面。”
隔壁的隔壁?
順叔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一會才想起來那是什麼房間。
他輕怔了一下,又聽余淮琛問:“順爺爺,那是什麼房間啊?而且那個房間好像跟其他地方都有點不一樣。當時那個房間的門沒被完全關上,我好像看到了一床嬰兒床。”
“你看清在房間的人是誰了嗎?”順叔沒回答他的問題。
余淮琛眨了眨眼睛,順叔的樣子顯然是很在意他是不是看到了戰司濯,他暗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秀眉輕擰,出苦惱的神,說:
“那個人站在臺,跟我離得太遠了,沒看清。”
順叔深深地垂眼看著他,像是在思考他這話里的真實。
余淮琛頓了一下,又補了句:“順爺爺,所以你知道里面的人是誰嗎?”
“……”順叔對上他那雙葡萄似的眸子,斂了斂眸,應該只是他想多了,這不過就是個三四歲的孩子,就算是打探又能做得了什麼呢?
“是爺。”順叔說,“那個房間是爺為自己的孩子準備的嬰兒房。”
余淮琛出震驚的神,瞪大眼睛,不解:“戰叔叔有孩子了嗎?可我好像沒有看到小孩子啊。”
順叔眸毋地暗下來。
他垂眼看著余淮琛,忍不住出手輕輕了兩下他的頭,語氣里多了幾分可惜,“曾經有。”
曾經。
聽到這兩個字,余淮琛垂在側的手微不可查的攥了一下,語氣卻依舊天真無邪:“為什麼是曾經?那個孩子呢?而且我好像也沒有看到戰叔叔的老婆,是寶寶跟媽咪在一起嗎?”
“……恩。”順叔作明顯凝滯了一會兒,“他們現在應該是在一起吧。”
“所以戰叔叔在嬰兒房,是因為想自己的寶寶和老婆了嗎?”
聽到余淮琛這麼問,順叔張了張口,竟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最后只能失笑道:“應該是吧。”
“那還真是奇怪。”他咕噥了一句。
“為什麼這麼說?”
余淮琛稍稍偏頭,說:“如果是想自己的寶寶和老婆了,去找他們,把他們帶回來不就好了嗎?在嬰兒房待著,卻不去接他們,難道不奇怪嗎?”
“找不到了。”
余淮琛抬頭對上順叔的視線,聽到這句話,清楚的捕捉到順叔眼底的一抹痛心。
順叔扯了扯角,顯然已經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小,有些人一旦離開就找不回來了,你還小,等你長大就懂了。早點休息吧。”
話落,順叔便抬步往外走。
“是他們都不在了嗎?”順叔剛走出門口,余淮琛的聲音突然脆生生的響起。
順叔的腳步生生頓住。
他板明顯怔了怔,轉過有些詫異的看向余淮琛。
“媽咪跟我說過,有一個不是親生的卻勝似親生的好妹妹。”他說,“可是媽咪不小心把弄丟了,說找不到那個妹妹了,因為已經死了,再也見不到了。”
“……”
“順爺爺,你說找不到了,是不是戰叔叔的寶寶和老婆就跟我媽咪妹妹一樣,已經死了?”
四年了。
時隔四年,所有人都在竭力的去逃避這個問題,因為每次回答這個問題就相當于把當年淋淋的傷口再度揭開。
順叔看著余淮琛,有一瞬好似看到了余大小姐,心神微晃,道:“如果余小姐沒死,那個孩子還在的話,應該跟你差不多大了。”
雖然早有準備,那間嬰兒房,那張嬰兒床的主人可能是自己,但真的從順叔里得到確切的答案時,余淮琛還是怔楞了一下。
腦海浮現戰司濯站在臺,影孤寂地煙的畫面。
那時候的渣爹是在思念他和媽咪?
莫名的,余淮琛心緒變得五味雜陳,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覺。
就突然發現好像自己一直以來對渣爹的認知似乎是錯的,其實渣爹很媽咪和他,并沒有拋妻棄子。
但很快,余淮琛便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可能是錯的!
如果渣爹真的那麼媽咪和他的話,那為什麼會留下媽咪一個人?而且渣爹都要準備跟別人結婚了。
“順爺爺——”余淮琛小抿了抿,心里明明肯定著渣爹拋妻棄子的事實,可又一邊微微搖著,想要知道更多,“我看嬰兒房那張嬰兒床最特別,是有什麼特殊的故事嗎?”
“那是爺和夫人給那個孩子親手準備的。”
親手準備。
這四個字狠狠地砸在余淮琛的耳上,重重落在心口。
“這四年,爺只要是想夫人和那個孩子就會在嬰兒房。”順叔繼續道,聲線沉緩,“嬰兒房里的東西,他從來不讓任何人,就連打掃都是自己親自打掃的。自從夫人離世,爺就每天都忙著工作,很會回來,夙園也很久沒有其他人來過了,小,你是這四年來的第一個。”
“第一個?”
那意思豈不是說就連渣爹的那個未婚妻也沒有來過這里?
余淮琛半信半疑,又聽順叔說:“爺不喜歡陌生人留宿,但偏偏留了你住下,其實我看得出來,爺是因為看到你的時候,想起夫人和那個孩子了。”
“真的嗎?”
順叔點了點頭,認真的說:“爺他——”
“一直都很期待那個孩子的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