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明亮的臺上,唐景洲正垂眸坐在淺灰的沙發里。
西裝已經下,昨晚的白襯經過一夜的折騰有些褶皺,雙指間的煙已被點燃,單手搭在沙發邊沿。
聽到腳步聲,唐景洲轉過頭來看,神復雜難辨。
看起來不太好,但又沒那麼不好,雙頰甚至有些微紅,在玻璃房里一夜好睡嗎。
姜綰:“你......”
姜綰剛要開口,唐景洲忽然開口打斷:“姜綰。”
姜綰,多麼悉又陌生的稱呼。
對唐景洲來說,是姜綰和姜小綰,一字之差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姜綰深呼一口氣,定定地看著他。
“你不喜歡那兩盆龍舌蘭,我明天會送走。”
“你不高興我不及時回信息,以後我都會回。”
唐景洲忽然嗤笑一聲。
他將手里的煙掐滅扔進煙灰缸里,反手又將打火機撂在沙發上,沙發彈極好,打火機被彈地起伏跳了幾下,滾落到地上。
隨後一步一步走到姜綰面前,臉上帶著譏諷的笑:“還有什麼?”
姜綰深深地看著他,有那麼一刻,想問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對。
明明曾經那麼相。
既然後來他上了別人,那又為什麼要來娶。
他真的恨自己恨到如此地步嗎,寧愿毀了自己的婚姻也要報復兩年,讓度過這痛不生的兩年。
他是兩年,但是四年。
這多出的兩年痛苦,誰又來彌補?
他可以在分手後不到一個月就跟池雪在一起,上,并忘掉。
那呢。
“唐景洲。”
姜綰忽然抬頭。
唐景洲就那樣定定地盯著,眼里有火在跳,但沒說話。
“池雪已經回來了。”
對上他的尖銳的眼神,有一瞬間的刺痛,里面是怒氣與痛恨織,再也沒有一意。
沉了口氣。
腔里發出那令痛不生的幾個字:“我們離婚吧。”
這令人破碎的幾個字組了此生最不愿面對的句子,每每徘徊在心間,就如刀割般疼痛。
多個數不清的夜晚,聽著外界對他和池雪的傳言崩潰大哭瀕臨絕,都沒勇氣讓打個電話過去說出這句話。
總在心里說服自己,那些不一定是真的,也許只是恰好在同一個地方工作,也許只是朋友也許......
也許再見一面,總有希。
唐景洲是18歲起生命里的,留,妥協,......
他。
但他已經徹底不了。
這兩年,他都在等他的白玉蘭。
姜綰眼底的希逐漸消散,變一絕的碎片,刺痛了唐景洲的眼眶。
他眼里的火逐漸熄滅,摻進了點點害怕和無助。
明明距離只有一寸之距,卻覺得好遠,遠到他快不到了。
兩兩相對。
是痛苦,是破碎。
還有數不清的絕和不舍。
晶瑩的淚珠從姜綰眼角落,唐景洲下意識地手接住,滾燙的溫度灼傷了掌心,他在空中的手無意識地了。
他想出聲,卻沒發出聲來。
靜謐無聲的臥室里,安靜地讓人窒息。
又是半晌,唐景洲眼看著掌心的淚珠全部蒸發,直至消散無形,他忽然泄氣般地扯了扯角,帶著輕嘲:“我們......”
“叮——”電話不合時宜地響起。
唐景洲風一般速度地接起來,隨後大步離開了臥室。
很快,樓下便傳來汽車啟的聲音,唐景洲離開了。
姜綰愣愣地留在原地,等眼角的淚都干了,才木然地收拾完打車去了公司。
中午休息的時候,佳悅踩著點打來電話:“那他到底什麼意思啊!這個渣男,移別就移別,還拖著你做備胎嗎。”
姜綰:“......”備胎真是謝謝你啊。
“行了,不說這個晦氣的,我最近約到一個大人做采訪,等我定下訪談時間找你慶功啊。”
“行。”
哪知還沒下班,佳悅這效率直接沖破天際,說已經約到了,就在三天後。
【你這不會是出賣相了吧,這大人這麼好約?】
【我倒是想呢,你們都不知道他長得有多正點,要不是本小姐道德實力不允許,真想給他下藥拿下啊。】
姜綰一口咖啡差點將自己嗆死。
【實力不詳,遇日則強。】
莊可的一行字,徹底廢掉了姜綰的電腦。
看著滿屏的黃料和咖啡污漬,一時竟不知是先等們聊完,還是先電腦。
下了班,姜綰拎著破碎的電腦準備送去店里修一下,消失已久的陸秦時卻打來電話說要跟吃個晚飯,順便聊一下合作進度的事。
姜綰想了想,將電腦提著下了樓。
陸秦時的紳士總是恰到好,微笑中帶著溫和,讓人很容易親近。
他手接過姜綰手里的手提包放進後座,在姜綰準備坐進去的前一刻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坐前面吧,路上也能聊。”
姜綰想想也對,他們這類人的時間都是很寶貴的,之前唐景洲在去機場的路上還接了一個采訪。
“後座上有小蛋糕。”陸秦時左手掌著方向盤,右手朝後抬了抬,“草莓味的。”
姜綰一愣,忽然有些不自在。
“你別誤會,路上耽誤的時間比較長,你可以先墊墊。”
“是我耽誤你的下班時間,只是略做補償,要是引起你的反,就是我的不是了。”
陸秦時淡淡的溫和聲流轉在溫暖的車廂,混合著草莓味的蛋糕香,姜綰忽然就放松下來。
“謝謝,我還不。”
陸秦時并未強求,開始認真地跟探討起晉城的項目來。
看著眼前對商業地產行業局勢侃侃而談的陸秦時,姜綰除了贊嘆,還有一恍惚。
當年在大學校園里時,為了跟唐景洲一起從晉大畢業,用兩年的時間修完了四年的課程,那個時候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圈子里人人口中的頑石了。
在袁羨那群人花天酒地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學習家業、掌握事實、了解行業態,明明有那個實力早早畢業,但卻為了大四才拿到畢業證。
用他的話說:“一起畢業,是最好的見證。”
後來分開的兩年,池雪出國治療之後,他也跟著去了,據說是用一年時間就修完了碩士課程,自此,開始潛心締造他的商業神話。
“下車吧。”
陸秦時的聲音傳來,姜綰驀地從回憶中驚醒:“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