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醬園好似格外冷清,院里的百年老樹也沒擋住這冬日的嚴寒,枯黃的葉子散了一地。
姜綰木然地抬步上階進了門。
窗邊坐了一對男,男子一淺灰西裝,形跟唐景洲很像,是唐祁年。
姜綰有些意外,唐祁年的格嚴謹又自律,整日里為唐氏忙碌,印象中很會來這種休閑的地方。
他明顯看見了姜綰,跟對面的人打了招呼,起朝走來。
“大哥。”
“剛在公司看見池小姐正在景洲辦公室說話,你沒等他一起過來嗎。”
唐祁年的聲音溫和且和緩,但姜綰還是僵了一下。
他抬手掃了眼腕表,好似在陳述什麼:“不過應該快了,已經一個小時。”
電話響起,唐祁年跟輕聲說了句抱歉,接起電話去了包廂的方向。
姜綰看著遠去的唐祁年,角微諷一扯。
池雪嗎。
那就不奇怪了。
漠然地轉向後廚的方向,也許這醬園,以後也不必再來了。
“姑娘你來啦。”
店里的伙計看見,連忙放下手中的餐盤,又給倒了一杯熱水:“今天還是做草莓味的蛋糕嗎。”
“林伯呢。”姜綰四周掃了一圈,“他今天沒在店里嗎。”
“在在在,他正在包廂里招呼客人呢。”
姜綰順著伙計指的方向過去,打算去包廂外等等,今天就跟父親的好友好好告別吧。
繁花似錦是醬園最好的包廂,當年就為了那句:“我每年都要來這里過生日”,唐景洲為一擲千金,將包廂常年包下。
平日里都關著門,只有或唐景洲來的時候才打開,此時,門卻半虛掩著。
難道是唐景洲來了?
姜綰腳步頓了頓,不知該不該上前。
此時林伯從一旁的包廂里出來,臉上帶著熱的笑意,在看到的瞬間,笑意更加深了些:“小綰來了,是來等我的?”
在他心里,姜綰跟他的兒無異。
姜綰輕嗯了聲,視線卻盯著繁花似錦的方向。
林伯順著的視線,回頭便讀懂了眼里的掙扎,他輕輕拍了拍的肩,歷經滄桑歲月的眼里全是鼓勵:“去吧。”
林伯走了,姜綰猶豫半晌,才抬了步。
靠近幾分,聽見里面人打電話的聲音,從虛掩的門里看到說話人筆直的背影,淺灰的西裝。
不是唐景洲。
也對,早該意識到是唐祁年,剛剛他就是朝這個方向過來的。
正準備離開,里面人說話的聲音突然拔高。
“媽,您就別再為難姜綰了,放過吧。”
姜綰腳步忽地頓住。
“您讓景洲去跟姜綰談,不就是為了池雪出國後,姜綰能心甘愿地做他名份上的妻子嗎,不管婚前婚後他們從未真正在一起過。”
“只有心里裝著景洲的人,才會不求回報地幫他給池雪守住唐三太太的位置。”
“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池雪罷了。”
“......”
姜綰怔怔地站在原地,後面說了什麼,沒聽清。
只有那兩句:“您讓他去跟姜綰談”,“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池雪罷了”來回在耳邊回響。
像是魔音一般鎖住了的靈魂。
不知現在在何,只覺得眼神空的厲害,周遭的一切都離遠去,只余下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立在魔窟里,拼命掙扎。
“姑......姑娘?”
伙計端著餐盤過來,見站在包廂門口,喊了幾聲,姜綰才尋回失焦的意識:“抱歉。”
神僵僵的,仿佛掉了一個無底深淵,心中沒有方向,失魂落魄地往前,快到門口階梯的時候,差點一腳踩空。
一陣白玉蘭香將托住,面前是池雪白皙溫婉的臉:“姜小姐,你沒事吧。”
姜綰愣愣地盯了半晌。
“景洲再有半小時就過來了,你再等等吧。”
“不必了。”
半小時。
們之間,差的從來不是這半小時。
出了醬園大門,晉城的寒風忽地襲來,姜綰卻覺不到冷,對經過的伙計說了聲:“麻煩轉告林伯,我先走了。”
伙計見臉煞白,有些擔憂地點點頭,又問要不要幫車。
姜綰覺口著一堆碎石,滿了的腔,四還著風,好似隨時都有窒息的風險。
朝好心的伙計擺了擺手,隨意拉開一輛出租車的門,彎腰坐了進去。
半小時後。
唐景洲將車停在了醬園門口,日常黑霸氣的庫里南,今日車頭的地方明顯有幾刮痕。
車門大力開合,唐景洲抬手看了眼腕表,直奔醬園大門。
“姜小......姜小綰?”
寬敞明亮的大廳一目了然,只有零星的幾桌客人,桌上擺著手工蛋糕,卻沒有姜綰。
他急匆匆地轉向後廚,姜綰最喜歡林伯後廚做蛋糕的地方,說是在那里心里很平靜,可以肆意做自己想要的造型。
後廚門被打開,林伯推門出來,見他一臉風霜有些疑:“你剛來,那剛剛包廂里不是你?”
“姜綰呢?”唐景洲甚至沒聽清林伯說了什麼,急急地手抓住林伯的袖子,“來了嗎。”
往日里矜貴雅的唐氏三公子,此刻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得到林伯肯定的回答,唐景洲這次聽清了,他急匆匆地跑去繁花似錦,屋卻空無一人。
漫天飛舞的大雪已經停了,但溫度卻變得更低。
等司機和南楓到的時候,唐景洲煙已經了兩。
“唐總,剛剛接到雲城傭人的電話,說太太自己去了玉湖灣。”
唐景洲愣忪片刻,果斷掐了煙,彎腰坐上了車:“去雲城。”
黑的汽車再一次飛奔去雲城的路上,唐景洲卻是滿心忐忑。
不知道姜小綰會不會生氣。
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挲,卻遲遲不敢撥通那一串悉到骨子里的號碼。
在干嘛呢。
為什麼要夜晚去雲城。
又是臨時出差嗎。
應該不是因為生氣才對,他之前也失約過,都沒什麼反應。
南楓明顯覺到此次事有蹊蹺,太太的電話他已經打了數次,一直于關機狀態,不知道到底怎麼樣了。
從傭人的描述上,太太的狀態貌似很糟糕,但他不敢跟唐景洲說。
正胡思想,唐景洲的電話響了,是玉湖灣里的座機。
“爺,您什麼時候過來?”
傭人的聲音有些急,唐景洲驀地坐直了子,神有些張,沉著聲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