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洲子晃了晃,左手上的文件被住又松開,反復幾次,終于泄氣般地松開手指。
隨後踩著緩步過去對面,坐下。
可能是剛剛經歷一場劫後余生,也可能是兩人很久沒有這般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喝茶,姜綰竟然覺得很好。
跟唐景洲,這般就很好。
明亮又寬敞的主臥里,曾是新婚夜最期待的地方,曾幻想著跟他度過一個完整又麗的夜晚,後來也了傷最深的地方。
多次一個人回來,面對這孤獨又漆黑的夜晚,那些無數個以淚洗面的時刻,如今都已過去。
無論什麼原因造的如今局面,都已經顯得不再重要。
寂靜的夜,無人說話,卻不顯抑。
兩人靜靜地端起桌上的茶杯輕抿,待杯子里的茶水喝盡,姜綰忽而抬頭,深深地著對面高大英的男人。
“唐景洲。”
唐景洲形輕輕一,仍穩穩地出聲:“嗯。”
“明天去民政局吧。”
“......好。”
姜綰角的笑容加深了些,這句話等了許久,聽到他回答好的瞬間,忽然就釋然了。
唐景洲還是那個唐景洲,晉城唐氏的三爺,鐘鳴鼎食之家的富貴公子。
只是,不罷了。
當天夜里,唐景洲不知道去了哪,離開時,只留下圓幾上重新擬定的離婚協議書。
翌日一早,姜綰跟公司請了假,又去柜里選了喜歡的米白服換上。
到了樓下,發現久不出現的葉婉迎居然坐在客廳,像是專門在等。
“葉阿姨。”姜綰輕喚了聲,自從知道當年的事,對葉婉迎的心思有些復雜。
葉婉迎起朝走來,笑著拉坐在餐桌旁:“不管待會兒要做什麼,先吃飽飯再說。”
吃飯程中,葉婉迎還是一個勁兒地給夾菜,姜綰實在不住了,趕捂住碗口:“可以了葉阿姨,我夠吃了。”
葉婉迎這才停下來,眼里帶著嘆息,幽幽道:
“當年,我跟你媽媽本就是閨中好友,還沒結婚的時候我們就商量過,以後生的孩子若為同就做兄弟姐妹,若是異就結個娃娃親。”
“後來啊,景洲先你兩年出生,我們正商量著年齡合適,哪知你倆從小就不對付,見面就打。”
“我們本來也不抱希了,但你15歲家里發生劇變之後,景洲突然又對你上心起來,這可把我高興壞了,就期待著你們畢業後順利結婚,哪知發生了你姑姑的事。”
姜綰安靜地聽著,此時的葉婉迎更像是一個在述說憾的長者,說的雖然是的事,但又好似與無關。
“你跟景洲當年分手,除了你姑姑的事,還有別的原因吧?”葉婉迎定定地看著,這是第一次這樣直接問。
姜綰里的水晶包忽然沒了滋味,以前對葉婉迎極為敬重,畢竟是在這個家里唯一的溫暖。
但自從聽見唐祁年的那個電話,對的就變得極為復雜。
一邊是激這兩年對的特殊照顧和暖心,另一邊是去安排唐景洲跟談了一場虛假意的,只為了給池雪占位置。
口像是出現了兩個對立的小人,相互拉扯,讓難的厲害。
過了半晌,將所有的心思都在心底,抬眸對上葉婉迎滿眼期待的眼,輕聲說:“沒有,沒有別的原因。”
“我不信,若只是為了600萬,你直接問景洲或者我開口就好,又不是什麼大事。”
姜綰沒接話。
葉婉迎嘆了口氣:“祈年的事他也得到懲罰了,你,能給景洲一次彌補的機會嗎?”
這才是今天來這的目的。
若在兩個月前,姜綰一定會很歡喜地接的提議,在這一段婚姻的每一刻,都在期待他能回來跟重新開始。
但現在。
姜綰搖搖頭:“抱歉,我們無法繼續了。”
因為謊言開始的婚姻,注定不會長久。
姜綰到民政局的時候,不到8點。
門口排著兩列長短極度不一的隊伍,左邊是一條被生活磨礪後毫無生氣的面孔,隊伍很長,無一例外雙方相看兩生厭。
右邊是一對青春洋溢的年輕人,帶著憧憬的笑,準備進婚姻的大門。
姜綰有些想笑,還記得佳悅曾拍著脯說過的豪言壯語:
“寬進嚴出不是傳銷就是詐騙,現在這婚啊,只有腦殘才愿意結。”
而,就是當年被嘲笑腦殘的那個。
果然,對婚姻最好的去魅方式,就是結一次婚。
八點整,民政局門開了。
站在前面的隊伍慢慢減,姜綰時不時地看向後,空曠的路面沒有一點靜。
快到,後傳來不耐煩的催促聲:“你離不離啊,不離別耽誤我們。”
姜綰沒辦法,只能退出隊伍去到一旁打電話。
民政局的拐角,停著一輛加長版黑邁赫,唐景洲眉眼間有些疲憊,青黑的眼眸帶著濃濃的倦。
手機已經響了三次,司機頻頻看向後視鏡,卻不敢催促。
姜綰緒逐漸煩躁,撥了第四次電話,這次接通了。
“你怎麼還不來!”
難道又想失約?
接著聽筒里傳來下車和關車門的聲音,半晌,唐景洲沙啞又低微的嗓音傳過來:“別急,來了。”
姜綰口的郁氣忽地滯住,卡在口,沒了話。
深冬的街道兩旁樹葉變得枯黃,寒風一吹,散落遍地。
唐景洲踩著線條分明的斑馬線緩步走來,深邃英俊的眉眼帶著一頹靡。
看張地守在路邊,他扯著角帶著笑:“怎麼,怕我失約?”
姜綰注意到他的神不對,但也沒問,轉:“進去吧。”
唐景洲雙手抄兜,懶散地跟在後。
前方的背影纖細,和記憶中那個他一手摟的影重疊,他不知道兩人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想了一晚上都沒想明白。
直到工作人員機械的聲音,問:“因為什麼原因離婚?”
姜綰邊的“沒”還沒出口,唐景洲一聲接過去:“我出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