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被打開,料峭的寒風猛地涌進車廂,唐景洲快速下車將門關上。
蕭瑟的寒風里,高大拔的背影一步三回頭,姜綰忽然有種夢回四年前的錯覺。
那時候的他,也是這般,每次跟分開都是濃重的不舍,用他的話說:“誰知道明天你還在不在我邊,我得抓好當下的每一秒。”
姜綰眼底的酸霎時聚滿,紅紅的眼眶快要包裹不住,他即將上車的那一瞬,突然不由自主地出聲喊他:“唐小洲。”
唐景洲驚喜回頭,拉住車門的手也頓住,充滿希冀的雙眸著:“怎麼了。”
姜綰心里猛地跳幾下,不知道為何心跳的這麼快,心底忽然產生出一強烈的不舍,像是有什麼極其珍貴的東西即將遠去,再也不會回來。
他只是回去唐氏老宅,今晚袁羨生日,晚上就能見到,不要瞎想。
姜綰努力下心中異樣,垂眸:“沒什麼。”
唐景洲眼里的忽然散去一半,頓了下,又重重地關上車門,隨後箭步流星地朝走來。
姜綰坐在窗邊詫異地著他:“你怎麼——”
唐景洲靠近的速度太快,毫無防備,剛抬起頭,臉就被他雙手捧住。
還沒問完的尾音被他彎腰落下來的吻堵住。
姜綰雙眸忽地睜大。
眼前放大的臉比平日里看起來多了幾分溫的味道,白皙的臉頰此刻微微泛紅,深邃的眉骨著深。
“等我,我去去就回。”
在反應過來的時候,唐景洲已經放開起,大步流星地朝路邊的黑車子走去。
姜綰茫然又莫名其妙。
車子重新熙攘的車道,邊恢復了平靜。
月山莊,位于晉城近郊南側的半山腰上,意式莊園風格的山莊延綿不絕,放眼去幾乎占了半座山,是晉城貴族公子千金們最喜歡的,并稱為逃離城市喧囂的最佳地。
途中有一段極其曲折的高坡彎路,位于月山莊正好一半路程的位置,是賽車手們用最喜歡的刺激地方,是大型噸位貨車最容易出事故的地方。
也是——當年父母出車禍的地方。
山道蜿蜒曲折,司機降低了車速,姜綰將視線挪向窗外。
狹窄的水泥路外側是高高的坡道,一道看起來不怎麼實的護欄立在路邊,眼神有些恍惚。
當年瘋了一般地趕到這里,就見到無數的警車和翻倒在崖邊的黑轎車,當時的無力又如水般襲來。
“叮——”姜綰沉浸在當年沉痛的回憶里,電話響了幾遍才毫無意識地接起。
“喂。”
“……啊,你也到那個地方了吧,你想不想去見你的父母呢,呵呵——”
姜綰嚇得心里猛跳,快速將手機拿下來,對方已經掛掉......
唐景洲到唐家老宅時,唐老夫人正氣神足地坐在沙發上,和一群世家夫人們談笑風生,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唐景洲將外套遞給一旁的傭人,面有些難看:“您不是說病了?”
唐老夫人目閃了閃,看著迎面走來出的孫子滿臉笑意,薄嘖道:“你這孩子,來了也不先人。”
唐景洲在圈子里的混是出了名的,他的教養是刻在骨子里,但他要不要好臉對你,只取決于他當時的心。
很顯然,被自己以為由騙回來不能去追老婆的唐景洲,此刻心很不麗。
他敷衍地跟各位夫人打完招呼,接著就說:“各位夫人慢聊,我還有事,先走了。”
“景洲。”池雪從里間出來,手上拎著紙袋,一副大家閨秀的溫樣。
“你是要去袁的生日會嗎,正好我也要去,只是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再陪會兒吧。”
“是啊臭小子,我不騙你的話你一個月也難回來兩次,你把我老婆子當空氣呢。”唐老夫人在一旁幫腔,滿意地朝池雪看了眼,“你瞧瞧人家雪兒,來老宅的次數都比你多。”
池雪趕上前坐在唐老夫人邊,順勢挽住的胳膊,表著三分:“唐,您可別夸我了,我來看您都是應該的......”
眾夫人默默對視一眼,此刻都品出味兒來,看來今日這場......是唐老夫人的定媳宴了。
前幾天剛聽自家小子說,唐景洲跟他的老婆離了,這才幾天,唐家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換新人,看來姜家那丫頭,真是給他人作嫁裳啊。
其中有幾個曾經跟姜家關系不錯的世家夫人,不再參與們的話題,默默地坐在一旁吃東西喝茶。
唐景洲姿態散漫,單手兜,將還沒放熱乎的大抬手拎起來往外走:“既然你這麼喜歡不請自來,那就多待會兒。”
池雪面一僵,臉上閃過尷尬。
池夫人一臉不滿,但當著唐老夫人和眾夫人的面也不敢發作。
黑的布加迪飛快疾馳在城市道路上,唐景洲撥了姜綰的電話,但撥了幾次都是暫時無法接通。
他又撥了司機的電話,仍是一遍遍“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的機械聲。
他蹙起眉頭,油門又加大了力度,地住方向盤:“姜小綰,你在搞什麼,快接電話啊......”
“你再不接電話,我要生氣了,生氣了可不好哄。”
“姜小綰,接電話!”
不知為何,唐景洲沒由來的一陣心慌,突然一個急剎車,差點撞上迎面而來錯車的東風貨車。
司機打開窗戶準備開罵,見是一輛黑布加迪,又只能罵罵咧咧地將出窗戶的頭回去,小聲抱怨的聲音還是飄出了窗外:
“到底會不會開車,開豪車了不起啊,遇到事故的時候誰撞誰還不一定呢。”
唐景洲聞言猛地抬頭,如鷹般銳利的視線化刀子般向他:“你說什麼?”
貨車司機被嚇得一抖,被他眼里的猩紅嚇到:“本,本來就是啊,你開豪車了不起啊......”
“下一句!”唐景洲面冷得嚇人。
“我說,我說你這車雖豪,遇到事故誰撞誰還不一定......”
話音未落,剛還在一邊的布加迪已經如離弦之箭一般疾馳出去,嚇得司機背後一冷汗。
剛那人的眼神……真可怕。
越靠近山腰,唐景洲的心里愈發的慌,姜綰和司機的電話還是打不通,而袁羨的電話卻打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