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分真是捉弄人。
“怎麼不來找我打招呼？”
奚瑯回得直接：“又不是很。”
裴清晝驀地失語，細想下還真找不出什麼話來反駁。
奚家裴家是世，在那之前，兩個人其實見過面，但都是隨同長輩拜訪，年的彼此除了客套的問候，連句多余的談都沒有，春心尚未萌芽，哪里能出什麼火花呢。
確實可以說“不”。
裴清晝努力從回憶中翻找出第一次見到奚瑯的形。
不是年後的再遇，是真正意義上的初遇——
他陪著爺爺去北城大學參加捐助教學樓的竣工儀式，奚老先生也在場。
小小的奚瑯就站在他後，乖乖巧巧地看著眾人談笑風生，目時不時隨著爺爺說話的方向移，清澈的瞳孔閃爍著明亮驚人的彩。
裴清晝記得他第一眼看到那個孩時，首先冒出來的想法就是：漂亮，可。
隨後才是：乖巧懂事，沉默寡言。
而後再無過多關注。
那時的他也只是一個孩子。
後來再次聽到奚瑯的名字，是奚老先生來裴家做客，和裴老爺子一塊兒下棋。
裴清晝送茶進屋，裴老爺子忽然指著他沖奚老先生笑道：“睿林，你說我家這小孫子和你家的小孫思思是不是很般配啊？要不咱們說個娃娃親？”
奚老先生仰著下冷哼一聲：“贏了我這局再說。”
最終裴老爺子輸了那局棋，自然，隨口胡謅的玩笑話也就此揭過，無人在意。
裴清晝了解自己的爺爺，當時就聽出了玩笑的語氣，所以從來沒把這件事放心上過。
沒想到時過經年，當初的玩笑竟也了真。
……
斂下思緒，奚瑯已經自顧起將模型放回原位。
後傳來極細微的腳步聲，奚瑯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轉過，裴清晝高大的影正好停在面前，幾乎要將整個人籠進形范圍。
“不沒關系，多了解了解就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摟住奚瑯的腰，頭顱低下，準確無誤地在微的瓣上。
＊
據說年紀越大的老人上都有一種獨特的氣味，有人說那“老人味”。
其實就是衰敗腐朽的氣息。
裴老爺子上沒有明顯散發出這種味道，可能是被藥味掩蓋的關系，也可能和個人的經歷見識有關。
他這一生經歷過大風大浪，起起伏伏數十年，吃過苦也過福，人世間頂級的富貴都有過了，臨到了，似乎也沒有什麼可憾的，面對生死時索就坦然些。
裴老爺子比奚老先生年長十歲左右，氣神卻是天差地別。
而且奚瑯也注意到了，老爺子比起上回認親時，神更差一些。
他剛醒沒多久，就有幾名住家的醫生護士進來為他檢查了下心率什麼的。
過後裴清晝和醫生去外間說話，奚瑯被裴老爺子留在邊說話。
老人微微笑起來，布滿老人斑的干枯皮上皺紋橫生，卻是十分和藹慈祥的。
“思思，清晝對你好不好啊？”他說話聲音很慢很輕，帶著些沙啞。
奚瑯點點頭，認真地回視著老人慈的目，說話聲音刻意放輕，卻帶著十分的篤定：“爺爺放心，他對我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裴老爺子笑容更大，連連點著頭，“你們好，爺爺就放心了。”
裴清晝走進屋，直接來到奚瑯後，一只手從容自如地搭到奚瑯肩上，作稔仿佛做過無數回。
裴老爺子看得笑瞇了眼。
“我請先生算過了，十二月和三月有兩個日子最好，別的要稍遜一些，你們回去琢磨琢磨，看看定在哪天，如何？”
裴老爺子這是在問婚期，語氣沒有帶出迫，趨近渾濁的眼底卻夾雜著深深的期待。
裴清晝點點頭，溫聲應道：“好，我和思思回去討論一下。”
說著，他低頭看了眼半攏在自己懷里的孩。
他站著，坐著，的腦袋才到他口之下，這個差距，更顯得整個人小可，好像一手就能團進懷里。
得了應肯，老爺子臉上的神更加愉悅，單獨拉著兩人在房里說了好一會兒話。
出來時，奚瑯看到房外的小客廳或站或坐好幾個人。
有裴華濃，還有幾個中年人，雖然無法將每個人的份與面孔對上號，但至記得，這幾位應該就是裴清晝的伯父伯母
其中打扮得最貴氣，臉上畫著濃妝的中年人率先出聲：“不是我說，老爺子不好，清晝你們也要多諒諒老人家，不要和老爺子說太多話影響他休息。”
而後話音一轉矛頭直指奚瑯：“奚瑯啊，不是大伯母說你呀！你雖然還沒有和清晝正式結婚，但畢竟算是半個裴家人了，清晝一個大男人顧及不上的地方，你這個做妻子的更要好好規勸才是！”
裴清晝原本想當做沒聽見，反正他這位大伯母言語刻薄不是一天兩天了，大伯獄後更甚，讓說幾句不痛不的，傷不了他的皮。
但把奚瑯牽扯進來，他可忍不了。
“大伯母與其有心在這兒說教，不如好好關心關心大堂哥，以免他步大伯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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