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響過,無瑕醒了我。
著邊一臉倦意的無瑕,我憐道:“你有了子,就別去了,老老實實在悅來等我回來吧。”
無瑕不肯,說不想和我分開半步,又笑言日后若是讓寶亭知道沒有盡心去營救寶大祥,再擺出正妻的架子,豈不要我做妾的好看?
雖然無瑕說這番話的時候巧笑盈盈,我也明白只是在開玩笑,可對自己不明不暗的份顯然還心存憂慮,便不再堅持,兩人穿備停當,投到了茫茫夜中。
在被杭州知府文公達拒絕之后,我就有心一探府衙,親眼見識一下那些罰沒的珠寶首飾和寶大祥的走私帳簿。
天公作,不知何時竟起了霧,距離過丈,前面的景象便一片模糊。
府衙此刻也是寂靜一片,雖然有幾盞氣死風燈隨風搖來搖去,可在霧中就有些半死不活的味道。
“和爺出來,好像都是在做賊似的。”
兩人躍上墻頭,無瑕小聲笑道。
按照白天的記憶,我和無瑕順著墻角向府衙的后院去。
杭州到底是省城,就連府衙也比蘇州、揚州大了許多,連過了兩進院子,才到了后花園。
花園里亭臺樓榭一應俱全,可我卻沒有心來欣賞,反倒希它樓閣些,我也容易確認目標,眼下只能奔著一亮的所在。
離那座還亮著燈的閣子尚有兩三丈遠,就聽里面傳來一人驚訝的聲音:“……你沒弄錯嗎?
真的是他?
!”
這聲音很是耳,我馬上就聽出說話之人正是知府文公達,心中一怔,這么晚了,他怎么還沒就寢呢?
“千真萬確!
這是丁大人親自確認的。”
說話的另一個人聲音很是謙恭:“丁大人讓外甥帶話,說他與桂萼、方獻夫私甚,讓舅舅您小心應對。”
“一個解元竟去做了什么捕快,而且居然還是從我杭州府調到蘇州的?
我堂堂一府之主,竟然毫不知,李之揚他在搞什么鬼?”
屋子里議論的主角竟然是我,這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無瑕也湊近我,在我耳邊低低道:“他們在說爺呢。”
“任用捕快是李之揚的權利,他倒是不必稟報。”
說話的聲音蒼老而,顯然屋子里還有第三個人,他話語緩慢,似乎在斟詞酌句:“不過,王的份特殊,他應該知會大人一聲,否則傳出去,豈不說我杭州府辱沒斯文?”
“算了!”
文公達的話語中約有些煩躁:“他若不是我老師的兒子,我早彈劾他了。
倒是王的心思讓人捉不,他為何這般關心寶大祥呢?”
“聽說殷家的幾個兒都是貌如花,而王素有風流之名,會不會是他看上了人家的閨?”
那蒼老的聲音道。
“這老頭倒有些見識。”
我自言自語道,無瑕卻輕輕在我胳膊上掐了一把。
“舅舅,王不就是個解元嗎?
解元又不是,就算他是蘇州府巡檢司的總巡檢,那也只不過是個從九品的芝麻小,品軼還沒我高呢,怕他作甚?
丁大人是不是太小心了些?”
“你懂什么?
!”
文公達呵斥道,那老者忙解釋道:“賢侄,王雖不足道,可桂萼、方獻夫都是圣眷甚寵的當朝紅人,甚至有傳言說桂萼很有可能接替楊大人出任首輔大學士,丁大人能不小心嗎?”
“王何時攀上了這么兩個后臺呢?”
文公達苦惱道。
“后臺不那是皇上說得算,若是皇上看桂萼、方獻夫不順眼,王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跳不出大人的手心。”
那老者道。
“柴公,你是說……” “對,大人,雖然寶大祥買贓賣贓的證據并不充分,可走私卻是有據可查,雖說金額只有十幾萬兩,可畢竟也是一樁大案。
若是藉著此案把桂、方二人拉進來,楊大人便可據實彈劾,眼下朝廷不利于我的局面可就會大大改觀,楊大人也會對大人另眼相看。”
我心中亦驚亦喜,驚的是這個喚做“柴公”的老者著實毒,竟想借我整倒桂萼和方獻夫,不過細想一下,場的確是這般波譎云詭、爾虞我詐的,倒也怪不得他,只是自己行事可要千萬小心,
不要著了痕跡;喜的是寶亭果然沒有騙我,寶大祥的走私額確實是只有十三萬兩銀子而已。
如此說來,毀掉落在府手中的那些走私帳簿才是當務之急。
聽那三人又討論了多時,終于拿定了主意,一方面加審訊殷家老爺子殷乘黃和杭州店掌柜張金,以便得到走私的口供和偵出我與寶大祥之間的關系;另一方面不聲地讓瞞在鼓里的李之揚繼續和我接,
必要時可一點案的幕消息給我,引我更深一步的介此案,從而發現我的破綻。
“混蛋!
竟然算計起本爺來了!”
我越聽心中怒火越盛,看一老一從閣里出來,我恨不得上前揍他們一頓,倒是無瑕看我臉不對,輕輕拉了我一把,見我沒反應,又將的子偎進了我懷里。
“你這丫頭倒細心。”
我低聲音道,順手在膩的頰上了一把:“不過,你也把你老公看得太扁了。”
看文公達也熄了燈,我便拉著躡手躡腳的跟在后面:“這等輕重緩急,你爺豈不清楚?
!”
已是八月天氣,北風一起頗有些涼意,加之文公達手中提的那盞燈被霧氣罩住了大半的亮,看起來約約的飄忽不定,整個園子里竟似多了些鬼氣。
“這文公達是不是太吝嗇些。”
一路之上都是他親自開門關門,仿佛諾大的花園就住了他一人似的,直到來到一座二層的小樓前,我才看到一縷燈,就聽一個稚的聲道:“老爺,您怎么才回來呀?”
“想我了嗎?”
文公達的聲音突然變得異常的親昵,接下來傳來的“嘖嘖”聲就連無瑕也猜到了里面正在發生的事,不由得輕啐一口,就想拉我離開。
“說不定帳簿就藏在這里呢。”
我的借口馬上被文公達證實了:“小春子,老爺給你的帳簿呢?”
“在屜里呢。”
小春子應了一聲,又吃吃笑道:“又不是唐解元的春畫兒,老爺怎么把它當了寶貝似的?”
“你不懂,有了它,你想買多折子畫都行。”
說話間,就聽屋子里傳來窸窣的聲,不一會兒,兩人更是哼哼唧唧起來。
無瑕眼看我,卻正上我灼灼的目,看眼中蘊含著一意,我知道想起了在太湖牡丹閣的那晚,也是在窗下聽了一出云雨戲,挑了寂寞的芳心。
想到這兒,我手把摟在懷里,小聲調笑道:“咱倆不僅是賊,還是聞香聽雨的賊。”
“爺才是賊~”聽我用語,無瑕實在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出聲來,只好把頭埋進我的懷里,弄得花枝。
“好了,好了……”里面一陣急促的息聲讓無瑕安靜下來,抬頭看我正趴在窗前,而窗紙已經多了個小,便扭了幾下子,小聲道:“爺,有什么好看的,臟死了。”
“你不知道,這文公達倒是個有趣的人,竟知道‘三扁不如一圓’。”
我嘖嘖稱奇道。
無瑕聽得一頭霧水,便問那什么扁什么圓的是什么意思,我的鬼手上了的玉,輕輕了一下的門,頓時明白了,不由得大,瞋道:“討厭啦!”
我心中一怔,我記得蕭瀟曾經告訴我,無瑕在應天一戰中被人侮辱,就連的后庭也沒有放過;而我也和提起過,蕭瀟有后庭助戰才能戰倒我,不該對后庭花一竅不通呀。
無瑕似乎看出了我的疑問,那子漸漸變得火熱,猶豫了半晌,才下定決心道:“再過三個月,婢子重……就不堪爺的垂幸了,婢子、婢子……” 眼中放出來的意如同火一般熾熱:
“婢子私練了太師祖傳下的本派忌之學春水譜,備好后庭,請爺寵幸。”
“春水譜?”
我一怔,我只知道春水劍法和春水心法,何時又多了一個春水譜?
“太師父與魔門多聞仙子一戰后,自創了春水譜,俱是男之,其中尤以‘谷道方’最。”
隨著無瑕害的解釋,我才明白其中的奧,原來春水劍派故老相傳,說春水心法在子的手中威力最大,無瑕之前的歷代掌門竟無一不是子之,可春水心法的起始階段卻是學火中紅蓮,
先世而后出世,最易惹火上,門下弟子便想出了虛凰假之道,其中多是借助后庭排泄心中火,經過歷代掌門的完善,逐漸形了一整套的方法,不過那只是歷代口口相授,
用來作為修煉春水心法的輔助手段而已。
等到了無瑕太師祖的時候,在與魔門一戰中被多聞仙子開啟了之門,竟將這套傳心法去蕪存,整理了一套之“春水譜”,隨著的假死出嫁,
春水譜就變了春水劍派的一大忌。
直到無瑕發覺自己有了孕,又想固寵,這才想起修煉春水譜來。
“好哇,死丫頭你敢跟本掌門藏私。”
我唬著臉道,心中卻有些酸楚,無瑕自從得歸于我后,雖然一心撲在我上,卻好像一直有著濃重的自卑心理,比我年長十歲,又曾生兒育,甚至還被人強暴過,這些似乎都讓在我那些年輕貌、
以子之追隨我的妻妾奴面前抬不起頭,就算能功的忘記玉夫人的份而認同了玉無瑕這個角,可太多的人與事卻在不時第提醒著現在的玉無瑕其實就是以前的玉夫人。
懷上我的孩子并得到我的認同或許是對最大的安,可即便是這樣,也惟恐年長衰,失去我的歡心。
而我,我又為做了些什么呢?
“本掌門罰你速速將春水譜獻上,特別是谷道方一章,地點嘛,就在本掌門的床上。”
一句玩笑讓無瑕眉目含春,我接著道:“等把寶大祥的事理完了,我就去余姚央求我老師明公給咱們做,然后風風把你娶進門,你就名正言順地做我小老婆吧。”
這怕是無瑕最希聽到的,那對春水般晶瑩的雙眼立刻噙滿了淚水,只來得及哽咽地“嗯”了一聲就伏在我前,任由淚水打我的襟。
等平靜下來的時候,屋子里也傳來了悠長的呼吸聲,我順著破往里觀察了一番,文公達和他的孌正而眠,我輕輕撬開窗戶,閃進了房間,隨手點了兩人的道,
扯過一床被單蓋在兩人的上,然后招手讓無瑕進來。
很快就在屜里找到了那本帳簿,就著燭我簡單的翻看了一遍,一筆中規中矩的小楷像是出自帳房先生之手,而上面的金額我心算了一下,正與寶亭說的數目大相當,
看來應該是張金私下將每次走私的金額都記錄了下來,讓杭州府拿獲從而掌握了主。
我將帳簿揣進懷里,反出了屋子。
按照我原來的計劃,拿到帳簿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可因為事進行的實在太順利了,而老天爺也著實照顧,天賜大霧,我便了一探府衙庫房的念頭。
因為李之揚曾經告訴我,說庫房那里文公達布下了重兵,我更加倍的小心。
或許是快四更天的緣故,那該有的幾崗哨都空無一人,倒是崗樓里橫七豎八的睡著不捕快兵丁。
“真是天助我也!”
雖然庫房高墻上攔著鐵網,可并不能攔住我和無瑕;那庫房雖然上著謙字房出品的鋼大鎖,可也沒難倒有一雙神奇巧手的我,只片刻功夫,我和無瑕已經站在了堆滿各式各樣兵
和綾羅綢緞的庫房里。
我一眼便看到了放在墻角一張桌子上的一堆珠寶古玩。
聽李之揚描述過從寶大祥抄到的珠寶的式樣,我斷定這就是那些所謂的贓。
從重達百余斤的和闐玉觀世音大士像到薄如蟬翼的銀鑲鉆遮面,每一件都是上品,有幾件制作之良甚至還在無瑕腕上的那對雙龍戲珠鐲之上。
“錢真的那么重要嗎?”
無瑕著這些巧奪天工的珍品喃喃道。
我明白無瑕的,想當初春水劍派幾乎全靠的一雙手養活了門下十幾口人,對那時的來說,每天食無憂就是最大的幸福,雖然在我邊也漸漸學會了,
可仍對奢華經常不由自主地產生莫名其妙的反。
“寶大祥的牌子比錢重要。”
這或許就是無瑕與寶亭的區別,寶亭肩負著家族榮譽的重擔,而殷老爺子、李大功鋌而走險也都是為了寶大祥。
單論財富的話,就連李大功、張金都有萬貫家財,可保三代人快快活活地過生活,可若是寶大祥的牌子倒了,恐怕他們的氣神就都散了,那樣離死人也就不遠了。
“可人命比寶大祥的牌子更重要。”
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頭頂突然傳來一個惻惻的聲音,接著從四周傳來齊刷刷的一聲吶喊:“別走了盜賊!”
屋頂上頓時多出了紛的腳步聲和清脆的青瓦斷裂的聲響。
“不好,中埋伏了!”
我的作幾乎和我的思維一樣的敏捷,拉著無瑕急速向庫房外沖去,我清楚屋頂上的那個漢子絕對是個高手,他竟然能瞞過我通神的六識,而若是等到那些兵士特別是弓箭手布好了陣,
再想闖出去可就難于上青天了。
離庫房的大鐵門還有三四丈遠,卻見屋頂跳下十幾個兵丁用力推著它快速的合攏,眼看著大門就要合上,我心中一急,順手從兵架上抄起一只狼牙棒用力擲了出去,那狼牙棒快似流星,
正在大門合攏前趕到,只聽“”的一聲,兩扇門把那只狼牙棒正正好好夾在了中間。
就這短短的一瞬間我人便到了,雙運足了勁力踹在鐵門上,雖然兩被震得如同斷了一般,可大門活生生地被我撞開一半,無瑕已如靈般從我邊掠過,只聽得幾聲慘,
合攏大門的力量頓時減弱了大半,我乘隙閃出庫房,順手一刀將個兵丁砍翻在地。
“殺人啦!”
地上已經躺著三個兵丁正捂著傷口大呼小,而無瑕劍出如風,不斷地有人倒在泊中,只是心存慈悲,傷的都不是致命之。
那些兵丁似乎都沒有上過戰場,這等刀刀見的殺戮場面讓他們只堅持了片刻,就開始轉而逃了。
“跟上他們!”
我心中正在謝老天爺天賜大霧,讓那些弓箭手發揮不出作用,卻聽我屋頂上似有兩人急速地躍下,兩把明晃晃的長刀帶著凌厲的殺機破霧而來,氣勢竟是銳不可當。
“天魔殺神?
!”
我心頭一震,事隔不到十日再度見到這魔門的絕學,我既吃驚又好笑,魔門的武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怎么江湖人似乎都會使個一招半式的呢?
“殺豬!”
對這招魔門絕學我早想好了破解之,師父的那招“殺豬”糅合進了我的創意,氣勢之雄還在“天魔殺神”之上,切夢刀以一敵二,竟沒落了下風!
“咦?”
幾聲叮當的巨響之后大家同時驚訝地輕一聲,那被我震翻在地的一胖一瘦兩人竟與我和無瑕一樣穿著黑的夜行、蒙著黑的面巾,那胖子赫然就是在丹見過那個絕像高祖的漢子,
而瘦子的形曲線玲瓏,顯然是個子,這組合倒是像極了我和無瑕。
“你、你怎么會天魔殺神?
!”
那瘦子既驚訝又迷。
“我呸!”
我子徐徐后退,邊退邊道:“你也配神仙?
老子這招殺豬,專殺你這種笨豬!”
心中卻是一,師父的這招“殺豬”還真的和“天魔殺神”有些相像呢。
那胖子盯著我看了半天,突然嘿嘿一笑道:“王,你不用藏頭尾的,是漢子你就把那勞子面巾摘了,你那對眼睛早把你賣了。”
我心中一怔,雖然和這胖子打過照面,可他怎么知道我的份呢?
聽背后無瑕的劍法似乎一滯,顯然是因為聽到胖子喊出我的名字心神有些慌的緣故。
“你后的那個人該是玉夫人玉大掌門吧,嘿嘿……”那胖子的笑聲充滿了之意,手中長刀卻是陡然揚起,在空中劃過一道圓弧猛的劈向我,刀閃過之霧氣翻騰,
氣勢極是凌厲。
那瘦子卻往左邊游,似乎想繞到我的背后,兩人配合的很是默契,想來絕非頭一回搭檔。
“破軍!”
切夢刀再度出擊的時候,就像天空中猛然現出幾條咆哮的白龍,眨眼間便將兩人裹了進去,師父教我的那些刀法中唯有這一招的名字還算瑯瑯上口,而這萬人敵的招式果然像它的名字一樣,
恢弘得仿佛可以以一人之力擊破整支軍隊,惶論眼前這兩人了。
“天魔群仙破?
!”
那子一邊左支右絀一邊驚道:“你是魔門中人?”
這句話其實是我想送給我的對手的,可這子的一句話卻讓我原本已經確定下來的念頭發生了變化,記得干娘李六娘曾經告訴過我,魔門雖然行事鳩厲,卻不以魔自居,反而稱呼自己為神教,
這子出“魔門”二字,顯然并非魔門中人,那的那招“天魔殺神”是從哪里學來的呢?
至于師父的那招“破軍”究竟是不是魔門的“天魔群仙破”我已經沒有心去考證了,自從無瑕發覺蕭瀟所練的“玉天魔大法”與魔門的“天魔銷魂舞”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就開始懷疑起師父的份來,他老人家即便不是魔門中人,也和魔門有著切的關系,不過既然他對自己唯一的弟子都保守這個,顯然他和魔門有著一段恩怨仇。
“你才是魔門妖呢!”
我自然不肯輸口,不過竟沒有使出天魔銷魂舞和天魔這兩種在魔門中最適合子修煉的武功,反而刀霍霍,像是魔門月宗絕技天魔刀,我心中不免有些驚異。
在我那招“破軍”的強大力下,那胖子和子后退了二丈有余才堪堪將局面穩住,胖子抵住了我六的攻勢,夜行被刀鋒劃的七零八落,有幾甚至滲出了鮮。
而我背后的那些兵丁已被無瑕趕散,我藉機拉著如同飛鳥一般躍上屋頂,眨眼間便消失在濃重的夜霧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