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
承殿
裴清雅戴著面紗站在太子的寢宮外,形搖搖墜。
冬日的夜,冷風瑟瑟,墨的夜空如同遼闊的曠野,讓人心頭生出份孤寂來。
裹了裹上的雅白貂斗篷,秀氣的鼻尖被凍得通紅,膝間的酸讓微微嘆了口氣,呼出氣化薄霧。
午膳過后到現在,已經在此等了整整六個時辰了。
喜梅看著七姑娘瘦削直的背影,忍不住上前勸道,
“七姑娘,太子殿下不愿見您,要不咱回吧?”
有些后悔勸七姑娘來求太子殿下饒過茯苓了。
裴清雅搖搖頭,在外面的清亮的眸子卻出倔強和堅持。
“我們走了,茯苓怎麼辦?”
茯苓是從小跟一起長大的婢,不是姐妹,勝似姐妹,不能丟下不管。
況且今日有此一劫,也是因為。
喜梅嘆口氣,“可我們再這麼等下去,太子殿下也不見得會見我們!”
以為小太孫的出生和前太子妃的死可以彌和東宮與裴家之間的裂痕,卻原來是的一廂愿。
承殿燈火通明,此時窗邊一閃而過的黑影告訴們,太子殿下亦未寢。
裴清雅眼睛亮了亮,正要說什麼。
此時從殿走出來一個影,是太子邊的侍和泉公公。
裴清雅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從旁經過的和泉的袖子,
“公公,勞您再通傳一聲……”
話未說完,被和泉不耐煩地打斷,
“裴五姑娘,您看不出來嗎?太子殿下不想見你!”
說著甩開了的手,邁著急促的步子匆匆離去。
離去時還不忘嘲諷一句,
“還世家貴呢,這點眼力勁都沒有!”
裴清雅臉一白,為世家嫡,何曾過這種委屈。
喜梅看著的臉,扶著搖搖墜的形,小心勸道,
“這宮里都是群見人下菜碟的勢利眼!七姑娘,您別往心里去!”
裴清雅搖了搖頭,在面紗外的秋水般盈盈的眸子滿是忍。
“太子殿下以前也是這麼對清容姐姐的嗎?”
從前,只當清容姐姐做了太子妃,便等于一只腳邁上了后位,此生注定要盡榮寵,母儀天下。
今日這還是頭一回對清容姐姐近三年的太子妃生活產生好奇。
想起了姑娘活著的時候,喜梅眼眶含淚,
“七姑娘,此等冷待您不過了一日,清容小姐可是生生忍了快三年。”
“怎麼說?”
“大婚當夜,太子殿下就拋下清容姑娘獨守空房,跑去和寵妾花前月下,你儂我儂。婚一年時,清容姑娘還是子之。”
裴清雅微微驚訝,“太子殿下一年都不曾和清容姐姐圓房嗎?”
喜梅抹著眼淚,“可不是,太子殿下不僅不進我們姑娘的寢宮,還時不時當眾斥責我們姑娘無才無德,不堪為太子妃。”
“貴妃娘娘說我們姑娘攏不住太子殿下的心。”
“東宮的那群鶯鶯燕燕日里都不把我們姑娘這個太子妃放在眼里,逮著機會就在太子殿下面前奚落,下的面子。”
“就連家主……”
喜梅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大伯父?大伯父怎麼了?”裴清雅忍不住容。
“家主只會讓我們姑娘顧全大局,以家族榮辱為己任,還時不時來信指責我們姑娘為何還不曾懷上東宮的子嗣。”
“可是……都沒圓房,我們姑娘怎麼可能懷上!”
裴清雅素白的小手按著口,喃喃道,
“怎麼會?”
喜梅眼淚,接著說,
“后來宮中有人傳言,太子有意廢太子妃,另立人……”
裴清雅瞪大眼睛,“廢太子妃?為何先前我從未聽到過風聲。”
喜梅苦笑,
“您是四房嫡小姐,這種辛又怎麼可能讓您知道。”
“此事我們姑娘寫信跟老爺和家主提了。姑娘原本是想探探家主的口風,若是太子真的廢了,家主打算對作何安置。”
“沒想到家主回信說,裴家嫁出去的兒只有和離的,沒有被休的。若是被廢,便只能賜我們姑娘三尺白綾,以全裴家的面。”
裴清雅開始小聲啜泣了,
“我竟不知清容姐姐境如此艱難,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這些清容姐姐為什麼不寫信同我說?這些年我跟著父親打理家中的生意,也攢下了不己,我可以……我可以給清容姐姐買宅子,有我一口飯,便有一口飯,絕不會讓無可去的!”
裴清雅說得極為認真。
從來不認為子生來只能依附男子,也討厭男人用名節,用家族榮譽束縛子。
所謂的三從四德都是男人編出來誆騙子的,只有傻子才會信。
子生來當為自己活!
喜梅看著認真的模樣,笑著搖了搖頭,
“七姑娘,沒有你想得那麼簡單!”
裴清雅茫然。
難道不是只要能避,食能裹腹,宅能安,就可以好好活下去嗎?
“后來我們姑娘沒辦法,便想若是懷上太子殿下的子嗣,太子殿下就沒辦法廢了。所以給太子殿下的酒中下了藥……”
裴清雅怔怔,“原來小太孫是這麼來的……”
是四房的兒,所以不知道清容姐姐上發生的事。
可清窈姐姐是大伯父的兒,消息靈通,所以清容姐姐在東宮過得什麼日子,一清二楚。
難怪死都不愿嫁東宮。
喜梅難過地點點頭,二人相顧無言。
萬籟俱寂
此時,不遠傳來腳步聲,和子的笑。
裴清雅循聲去,是和泉帶著一東宮妾走了過來。
難怪和泉公公方才走得匆匆忙忙,原來是太子殿下要找人侍寢。
裴清雅臉上閃過難堪。
在東宮寢宮門外等了一天,太子殿下不見,卻有閑雅致招人侍寢,是真沒把放在心上啊!
不知不覺,裴清雅已經將自己代了裴清窈的份。
那名妾走了過來,看到站著的裴清雅,輕蔑一笑,
“未來的太子妃也在啊,可惜您和太子還未婚。不然今夜你我姐妹就可以一起陪太子殿下侍寢,豈不哉?”
這是拿當太子殿下的玩了!
聽著可真是不堪耳,也在無形中貶低裴清窈的份。
況且堂堂東宮太子妃,豈是一小小姬妾可以隨意取笑的?
裴清雅還未說話,喜梅就氣不打一來,
“你個小賤蹄子,也配這麼和未來太子妃說話?”
“切!”那名妾嗤笑。
“什麼太子妃,還不是裴家塞給太子殿下的?以為殿下想要?還真拿自己當回事!”
音落,揚長而去!
裴清雅幽幽道,
“所以這就是你說得清容姐姐過得日子?”
喜梅咬著下,難堪地點頭。
裴清雅冷笑,
“什麼東宮太子,不過是個不尊重子的自大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