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凝走后,姜老夫人一腳踹在姜翊安的肚子上,疼得姜翊安險些從椅子上栽下來。
“娘,你做甚?”
姜老夫人忿忿,
“既是把阿笙送去了盛京,為何連我也要瞞著?還有你為何會突然任由謝家擺布?”
方才陸禾凝在,不方便直說,得給兒子留些面。
的兒子了解,最是自命清高,向來看不上盛京那幾大世家,更不會任由他們擺布。
可在阿笙這件事上,他居然會答應把阿笙送去謝相爺那里,還瞞著。
這次還上趕著把陸禾凝來找姜家的消息給謝相爺。
這中間必定有貓膩。
姜翊安打著哈哈,
“娘,瞧您說得!阿笙是姐姐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想為他尋個萬全之,好護下姐姐留在世上這唯一的脈。”
姜老夫人一個眼神殺過去,厲聲,
“既然是你想的萬全之策,為何要瞞著為娘?還有出賣陸禾凝一事怎麼說?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
姜翊安語塞,見瞞不過去,走到姜老夫人邊,跪下,
“娘,事到如今兒也不瞞您。自陸家出事后,明面上朝廷未追究姜家,可實際上兒子在場上掣肘。”
“他們明里暗里的排兒子,給兒子下絆子,讓兒子在不知的況下牽扯進一樁貪墨軍餉的案子中。”
“若是此事鬧大,被捅到陛下面前,我們姜家……姜家全族都會被牽連進去,輕則流放,重則滿門抄斬。”
“什麼?”姜老夫人心驚,“那你到底貪了沒有?”
姜翊安痛心疾首,“兒子沒有,兒子的品行您還不清楚,又怎會做出這種不恥之事?”
“可兒子說不清楚啊!他們趁兒子不在,將十萬兩銀票藏進兒子在公廨辦公的地方,兒子百口莫辯啊!”
“所以是謝相爺出面幫你擺平的?”姜老夫人怔怔。
姜翊安點頭,“娘,姐姐,姐夫不在了,姜家自難保,我們得幫阿笙找個靠得住的靠山才能保他萬無一失啊!”
“否則百年之后,我們如何有面下去見姐姐和姐夫?”
姜老夫人目怔然,喃喃,
“所以就要犧牲凝丫頭嗎?”
同為人,看得出來,凝丫頭還沒有認命,也不想跟謝相爺,要不然也不會從盛京跑到梁州。
而謝相爺對亦有所瞞,連已經找到阿笙的消息都把蒙在鼓里。
這樣互有算計互相猜忌的兩人,湊在一起,真的合適嗎?
更何況謝相爺的出,以凝丫頭如今的地位,高攀不起啊!
姜翊安循循善,“可兒子看謝相爺對凝丫頭的事很上心,連帶著對阿笙也盡心盡力。”
“兒子每隔幾個月就會派人去盛京看阿笙,聽荷蕊說就連阿笙的功課都是謝相爺親自指點的。”
“這次凝丫頭從盛京跑回來的,前腳剛跑,謝相爺后腳就追了過來,你說謝相爺對凝丫頭這不是是什麼?”
“謝相爺配凝丫頭,凝丫頭不虧,您又瞎心什麼?”
“可……凝丫頭不會甘心做妾的,也不會愿意和別的人共侍一夫的!”姜老夫人反駁他。
猶記得兩年多前見凝丫頭那次,那時已和裴珩定親,曾笑著問,
“放著東宮太子妃的位置不要,偏選個二流世家的嫡次子,這是為何?”
永遠記得凝丫頭回的話。
“裴珩允我,即便了婚,我也不只是裴家二夫人,裴參軍的妻子,更不是什麼裴陸氏。我就是我,是陸禾凝,他保證我從到心的自由!裴珩還允我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們婚后他永不納妾!”
凝丫頭說這話時,是笑著的,彼時宛如一汪春水的眸子璀璨如繁星。
姜翊安不耐,“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做妾?是能逃得出謝相爺的手掌心,還是能讓陸家的冤案平反,重新做回那個艷冠九州的陸大小姐?”
姜老夫人語塞,幽幽地嘆了口氣。
時也,命也,運也,非人之所能主導!
只愿兒和婿在天有靈,保佑他們這一雙兒事事順遂,萬事無憂!
————
陸禾凝從姜府出來時,福全還在門口等。
看出來,福全笑著問,
“穆姐姐,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
坐上牛車,陸禾凝遲疑了片刻,“先回布莊吧!”
才從謝翎墨那出來,話說得決絕,這會再去找他,還不知他會不會見?
上還穿著這破破爛爛的服,還是先回布莊換服,再從長計議。
回到布莊時,遠遠地就看到布莊外圍了一群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將布莊的門堵得水泄不通。
起先陸禾凝以為是今日生意好,來買布料的顧客將門圍了起來。
可走近細聽,布莊哭喊聲一片,還有明顯的打砸的聲音。
陸禾凝和福全從牛車上下來,從人群中了進去。
只見往日貨品擺放整齊的布莊此刻貨架上的布料都被扔到了地上,上面還有明顯踩過的痕跡。
屋站滿了佩戴著刀的差,個個兇神惡煞,臉駭人。
孫掌柜癱坐在地上抱著他的布料老淚縱橫,桃夭則拿著把菜刀氣勢洶洶地和那群差對峙。
差旁還站了一對中年夫婦,諂地對差說,
“爺,您看他們多囂張。他們盜用了我纖秀坊獨創的疊羽繡做繡品售賣,如今還暴力反抗爺您例行公事的詢問,您一定得重重地罰他們才是!”
此話一出,陸禾凝便猜到了他們的份——霸占了孫掌柜畢生產業的養子孫有才!
桃夭氣憤,“你口噴人!那疊羽繡分明是我祖父獨創的!是你不要臉,連同祖父的纖秀坊一同搶了去,如今還來怪我祖父盜用?”
陸禾凝眼睜睜看著孫有才往爺手中塞了一大疊銀票,
那爺收了,然后冠冕堂皇道,
“錦繡布莊盜用纖秀坊的獨門技,還公然對抗府查案,將孫家祖孫帶回府,押后再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