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艷高照站到日頭偏西,眼看再拖下去天都要黑了。
陸禾凝咬咬瓣,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進了留墨居。
謝翎墨一襲月白云緞暗紋錦,墨發簡單用一式樣簡單的白玉簪半束起,青如瀑。
他面容疏淡,氣質沉靜,在書房批閱公文。
看陸禾凝進來,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掀掀眼皮淡淡地覷了一眼,復又垂下眸子去翻閱手中的公文。
這冷淡疏離的模樣好像是個無關要的人。
但陸禾凝知道以他冷漠疏離的子,若是真的不想見,是不會允許出現在這里的。
所以只要他不開口攆人,就是在給機會。
只是他不說話,陸禾凝一時也不知該怎麼開口。
原本這次來,是要質問謝翎墨為何明明有阿笙的下落要瞞著,還有他把阿笙藏起來到底想做什麼。
可憑空多了孫掌柜和桃夭的事要請他幫忙,倒不知該以什麼態度面對他了。
兩人都不說話,屋靜悄悄,一度只能聽到謝翎墨翻閱紙張的聲音。
“陸姑娘讓算你這兩年在謝府的花費,本相已命人送信回盛京,待府中賬房清算完畢自會把賬單送去給陸姑娘過目。”
大抵是看遲遲沒有開口,謝翎墨沒了耐心,他突然道。
公事公辦的口吻,陸禾凝鼓了鼓腮幫,角微。
此時,弦昭抱著大包小包的行囊進來,詢問道,
“爺,行李已經全部收拾妥當,今夜就能啟程回盛京。”
謝翎墨淡聲,
“傳令下去,半個時辰后啟程回盛京!”
聽到謝翎墨今夜就要走,陸禾凝再也忍不住,開口問,
“翎墨哥哥今夜就要走?”
謝翎墨淡淡地覷了一眼,輕聲應道,
“嗯~”
聽到他要回盛京,陸禾凝慌了。
此刻滿腦子都在想如果謝翎墨走了,孫掌柜和桃夭怎麼辦?阿笙怎麼辦?
以至于沒有發現謝翎墨幽深的瞳孔中一閃而過的。
“翎墨哥哥能不能先不走?”陸禾凝開口挽留。
謝翎墨還沒開口,弦昭接道,
“凝姑娘,不走不行啊。您也知道爺素來公務繁忙,這次因為您玩失蹤,爺先是大病了一場,耽誤了大半個月的政事。后來收到您的消息,爺拋下政事連夜來得梁州。”
“如今您要和爺分道揚鑣,爺尊重您的意思,不愿勉強你。但政事卻不能再拖了,陛下已經連下了幾道令,催爺回京呢!”
弦昭的一番話先是告訴陸禾凝,謝翎墨因為的失蹤大病了一場,讓心中生出了幾分愧疚。
又巧妙地提醒,謝翎墨日理萬機,可為了還是在百忙之中拋下政事來梁州尋。
卻在兩人見面后鬧著要和他一刀兩斷,很有些白眼狼的行徑。
可謝翎墨不與計較,還想全。
一番話既控訴了陸禾凝的無,又凸顯了謝翎墨對的用心。
音落,功地讓陸禾凝的臉上浮現出抹赧和愧疚。
謝翎墨向弦昭投去了個贊賞的眼神,弦昭收到后心領神會,適時又說道,
“凝姑娘,屬下先出去了。您有什麼話,快些對爺說,不要誤了爺出發的時辰。”
弦昭說完就抱著東西出去了。
屋里只剩他們兩人時,陸禾凝艱難開口,“阿笙是不是在翎墨哥哥那里?”
看終于進正題,謝翎墨批閱公文的手頓了頓。
他將紫豪筆放在筆架上,面容平靜地看著陸禾凝,坦然承認,
“是,是我命人從姜家帶走了陸云笙。”
“為……為什麼要騙我說沒有找到阿笙?”
陸禾凝紅著眼眶質問他。
“你若肯安分守己,我又何須對你有所保留?!”
沉穩斂的音質中,忍著怒意。
陸禾凝瞪大眼睛,“我……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會跑?”
所以他提前控制了阿笙,想拿阿笙來就范?
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據姜叔說,謝翎墨找到阿笙是在他把帶回盛京兩個月以后。
那時他們在一起廝混才兩月。
兩月,以為他們就像館的嫖客和,不過逢場作戲,不會想以后。
可為何那時謝翎墨就想到要提前布局,難道當時他就確定日后不會膩了?
謝翎墨站起,踱步到面前。
出手抓住陸禾凝素白的小手,按在自己前,
“阿凝,真心還是假意我看得出來!你捫心自問,你說我騙你,你又何時對我有過真心?”
著掌心覆蓋下的腔,猛烈的跳著的心臟,熾熱而又熱烈。
陸禾凝陷迷茫,瀲滟的水眸有些慌。
很快反應過來,剪水般的瞳逐漸恢復平靜。
啞聲,
“我對你有沒有真心重要嗎?”
“你是高高在上的謝相爺,又是謝家嫡子,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讓誰活,誰便能活,你讓誰死,誰就得死!”
“旁人費盡心機也得不到的東西,只要你一句話就能輕松得到!”
“而我只是罪臣之,如浮萍,命如草芥,誰都能來踩一腳,誰都能來罵幾句,我卻毫無還手之力。”
“對我來說,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至于真心,我想請問謝相爺,我的份,配和高高在上的謝相爺談真心嗎?”
陸禾凝瀲滟的水眸盡染霧氣,
坦坦地直視著謝翎墨,用最認真的語氣問他,配嗎?
謝翎墨幽深的眼一閃而過地心疼,他強忍著將拉進懷里的沖,斂聲,
“如果我說可以呢?”
陸禾凝自嘲地笑了笑,
“翎墨哥哥說笑了。份不平,地位不等,談何真心!”
“即便你說可以,也會有一群人跳出來說不可以!更何況你要親了不是嗎?”
只有正妻才配和夫君談真心,妾室和外室不過是見不得的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