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完河燈后,謝翎墨像了卻一樁心愿般,他懶懶地抱著陸禾凝,跟咬著耳朵,
“阿凝,這輩子你是我的了!”
聽著他的霸氣宣言,想到的計劃,陸禾凝心頭有些悵惘。
沒有哪個男人,會愿意被一個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尤其是像謝翎墨這樣的天之驕子。
謝翎墨,如果你知道我馬上要做什麼,還會喜歡我嗎?
恐怕會恨不得把我關進詔獄,了此殘生吧!
———
纈芳院
沈綰坐在燈下在寫給裴家的回帖,孫嬤嬤站在一旁幫挑著燈芯。
看沈綰寫得認真,忍不住開口,
“夫人,您先前不是打算讓那丫頭跟了二爺,好讓和二爺幫襯棠雨小姐和翎羽爺嗎?”
“怎麼如今……”
孫嬤嬤猶豫著不敢說下去。
主子的決定豈是這種下人可以隨意置喙的。
沈綰淡然一笑,“怎麼如今又要攔著翎墨,幫那丫頭嫁裴家是吧?”
孫嬤嬤點頭稱是。
想到宴會上,汪姨娘囂張的臉,沈綰面漸冷。
“老爺和汪姨娘說得對,若是酈公主做了正妻,那留給那丫頭的只能是個妾室的位置。”
“我不知什麼原因讓謝翎墨突然決定娶酈公主,可那丫頭若只得了妾室的名分對棠雨我們娘三個,顯然不夠!”
“我得幫那丫頭推翎墨一把!”
滄瀾別院
被謝翎墨帶著去見陸云笙的路上,陸禾凝心翻涌,兩年未見,不知道阿笙還認得不認得這個姐姐。
一路上,坐立難安。
“翎墨哥哥,你幫我看看我這發髻不?今日的妝面艷不艷?還有我這好看嗎?”
謝翎墨抬眼去,今日特意梳了垂云髻,如云的烏鬢上斜斜地了枝致華麗的步步生蓮流蘇金步搖,余下的青整齊妥帖地垂于腦后。
掌小臉清麗絕,妝容清新靈,一襲煙,看起來比以往都要人。
這個垂云髻和煙看得謝翎墨神高深莫測起來。
過鬢角散落的青,謝翎墨恍惚 看到了他們初次見面時的場景。
子一襲桃,頭上梳了垂云髻,斜斜地戴了款式簡單的白玉簪,亭亭玉立地站在開了滿樹桃花的樹下,五大氣明艷,勾人心魄。
歪著頭,彎淺笑,用清糯的嗓音,一臉憨地問他,
“我小叔這會不在,你是誰啊?你找他做什麼?我可以幫你轉達!”
桃花繽紛落下,在一片桃花雨中,子俏麗的影逐漸遠去。
取而代之的是滂沱大雨,巍峨幽冥山,暗凄冷的山中,子一襲紫羅,未施黛,明的小臉上布滿淚痕,滿是驚慌失措。
“你醒醒,我沒想殺你的!你無緣無故把我擄到這里,我害怕,我是為了自保才會對你出手的。”
“你醒醒,快醒醒,嗚嗚嗚……你不要死好不好?我爹知道我殺了人,會打死我的,我不想為殺人兇手!”
……
思緒翩飛,越飛越遠,他又想到,
從幽州回來沒幾個月,他上值中途返家取幾份公文,正巧和在府外求見二叔母的打了個照面。
先前幾次見面,他都戴著面。
那是第一次他以真面目見,沒有認出他來。
二人肩而過時,上悉的梔子香縈繞在他鼻間,心臟劇烈地跳著。
那一日,二叔母沒有見。
幾日后回幽州,他站在城樓上送,不知道。
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一種名為不舍的緒在他心底無限蔓延,織結網。
走后不久,母親問他,
“你也二十歲了,別家的兒郎同你這般大,孩子都會走了,你心中可有中意的子?”
以往對于這種話題,他總是閉口不談。
人對他來說可有可無,整日除了哭哭啼啼,就是對著他失神尖,還會不想往他的床上爬,讓他心生厭煩。
為謝家嫡子,他的親事不僅關乎他的終,還背負著鞏固世家大族勢力的使命。
或許一早便知道他的姻緣會被家族拿來獻祭,所以他始終排斥談論這個話題。
可那日鬼使神差地想到的影,他突然踟躕了。
猶豫了半晌,就在謝大夫人以為又和以往一樣,收不到他的答案時,聽到,
“兒子想娶幽……”
話未說完,父親走了進來,
“聽聞陛下和庾貴妃看中了幽州刺史陸懷遠的兒,想讓做太子妃,賜婚的圣旨已經出了西華門了。”
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會到心的滋味。
生在謝家,為謝家嫡子,他想要的,不用開口,就會有人雙手捧至他前。
求不得在他的人生中不存在。
因為想要什麼都能得到,得到的太輕易,所以他對很多人事并沒有什麼執念,有也可以,沒有也行。
可是對于, 幽暗閉的心滋生出妄念,好不容易有個子能得他的眼,不惹他心煩,甚至還能勾起自己那顆磐石般的鐵石心腸生起漣漪,他不想放手!
……
“翎墨哥哥,你在想什麼?你快幫我看看,我今日這副打扮去見阿笙合不合適?”
思緒被打斷,謝翎墨看著還在對著銅鏡整理腮邊散落的鬢發的子,墨瞳幽深,他大手一撈,將子錮在自己懷里。
“往日來見我,也不見阿凝這般重視。去見個陸云笙,張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阿凝是去會郎!”
低沉的嗓音中滿是吃味,醋意明顯。
陸禾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怪道,
“還不是翎墨哥哥搞得鬼!要不是你刻意瞞,我怎麼可能跟阿笙兩年未見!”
這男人不反省自己的問題,反而怪責起來,還真是惡人先告狀!
陸禾凝掙扎著從他懷里起,坐回銅鏡前,打理著自己的發髻和妝容,里嘟囔道,
“你不幫我看,待會下車我讓弦昭幫我看!”
謝翎墨懶懶地歪在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款式簡單的白云簪,口中涼涼道,
“阿凝頭上的步搖太打眼,和你今日的不相襯。”
不相稱?
陸禾凝忙將銅鏡舉起,拿遠了,左看看又看看,口中念念有詞,
“好像是有點。這金步搖是招搖了點,適合華麗大氣的。我上這件佩它顯得有點小家子氣了。”
陸禾凝說著就手將頭上那件步步生蓮流蘇金步搖取了下來,取完后,又嘀咕道,
“可是什麼也不戴,會不會素了點?”
正暗自思忖間,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了過來,接著一款式簡單但溫婉的木蘭白玉簪斜斜地進了的發髻。
玉簪雖沒有繁復的設計,勝在清新靈,溫婉自然,很合今日的妝扮。
陸禾凝一手輕著玉簪,一手舉著銅鏡,看了又看。
“翎墨哥哥哪里來的?”
一個大男人上怎麼會隨帶著子的玉簪?
銅鏡前子的影詭異地和三年前桃花樹下的 影重疊起來,謝翎墨心頭微。
他坐起,雙手環上子的腰肢,將頭在子細窄的肩頭,
“我做的,喜歡嗎?”
自己做的?
陸禾凝子一僵,彎起的瓣耷拉下來。
雖然之前謝翎墨就送過很多發簪,可大多來自宮中的賞賜,各地員的進獻,以及他從各地搜羅來的寶。
這麼鄭重其事送他自己親手做的發簪還是頭一回。
很清楚男子送子發簪代表了什麼。
著白玉簪的手訕訕地放下,抿抿角,眼神左顧右盼,不敢看他。
看遲遲未答,謝翎墨又問了句,
“喜歡嗎?”
陸禾凝咬咬瓣,胡點頭應道,“喜歡!”
謝翎墨親親的雪腮,低聲,
“喜歡就一直戴著,日后我再給你做別的。”
陸云笙被謝翎墨安置在滄瀾別院的忘憂閣中,距離詔獄所在的九天樓相去甚遠。
進到院中,陸云笙正在院中雙臂直提著兩個半桶水扎馬步。
從他額頭間滲出的豆大的汗珠和漲紅的小臉可以看出他扎得時間不短了。
“阿笙~”
陸禾凝不自了出口,陸云笙歪頭看過來。
“咚~”
水桶應聲落地,桶的水撒了一地。
“禾凝姐姐~”
陸云笙眼睛睜大,意識到來得是他朝思暮想的阿姐時,他扔了水桶朝跑過來。
正要一頭扎進兩年未見的阿姐的溫暖懷抱,后襟被人死死拽住。
眼看距離阿姐只有一步之遙,制于外力的影響,這一步卻怎麼也邁不出去。
“松開,快松開,別攔我!”
究竟是誰,這麼煞風景,阻攔他和他最親的阿姐親近。
他回頭,看到始作俑者,頓時出張的神。
他忙原地站好,眼神中閃過一張,小臉也板得一本正經,他微微躬沖來人恭敬道,
“謝先生~”
謝先生?
陸禾凝詫異地看著阿笙和謝翎墨。
謝翎墨對阿笙做了什麼?怎麼覺阿笙對謝翎墨又敬又怕?
謝翎墨微微頷首,冷聲,“今日的課程上完了?”
陸云笙不敢怠慢,忙一五一十地說著,
“學生五更天起床,上了經史課、學、琴課還有書法課,這會正按您的吩咐每日扎半個時辰蹲馬步鍛煉下盤,提升耐力。扎完馬步教武學的劉夫子會過來教學生拳法。還有前些日子您給學生布置的課業,學生也已全部完。”
陸云笙說完,謝翎墨怎麼想的看不出來,陸禾凝是真真切切地心疼了。
五更起床,這會還不到巳時,這才兩個時辰謝翎墨就給阿笙安排了這麼多功課?
一把把陸云笙拽到懷里,滿臉心疼地沖謝翎墨抱怨,
“阿笙還不到十歲,正是長的時候。翎墨哥哥給他安排的功課會不會太集了些?”
謝翎墨這是打算把阿笙培養文武全才嗎?
爹活著的時候都沒給阿笙這麼大的力。
謝翎墨掃了眼攬在陸云笙肩頭的手,眉眼幽深,
他淡淡地覷了眼陸云笙,
“世家子弟多如此,我亦如此!人人都上得,偏陸云笙上不得?”
“阿凝,慈母多敗兒!”
陸禾凝咬咬瓣,還未開口。
陸云笙卻在謝翎墨的審視下,一把從陸禾凝的懷中鉆了出來,站直了子。
他小小的子得筆直,
“謝先生,阿姐只是擔心我,學生沒事,學生可以繼續。”
說著走過去,從地上撿起跌落的水桶,走到井旁邊,將桶放下去,打了兩個半桶水來,回到原位舉著水桶,繼續扎起了馬步。
他稚的子勉力支撐著,木桶在他手中搖搖墜,可他連吭都不吭一聲,咬牙忍耐。
陸禾凝咬咬瓣,忍不住拽著謝翎墨的袖,求道,
“我與阿笙許久未見,今日能不能容他休息一日。”
謝翎墨斜睨了一眼,
“阿凝,業于勤荒于嬉~”
陸云笙也在一旁接話道,
“阿姐,我沒事!先生都是為我好,我省得!你去屋歇息片刻,等我上完武學課,就去找你!”
還沒等陸禾凝接話,謝翎墨牽起的手越過陸云笙,徑自朝屋去了。
看他在弟弟的面前,還不知收斂,無所顧忌地牽的手。
陸禾凝臉跟火燒般,掙了掙,低聲,
“阿笙還在呢!”
謝翎墨冷聲,
“他在又如何?本相做他姐夫辱沒了他?”
“你!你別說!”
陸禾凝聲。
什麼姐夫?
即便真的給他做妾,也不到阿笙他姐夫。
妾室的弟弟又如何敢和正妻的弟弟相提并論?
還有他倒是坦,可有沒有考慮過的境?
若是阿笙問起,要如何說,說他最敬重的先生要他的姐姐做妾?
謝翎墨頓住腳步,單手環住的腰,湊近的耳畔,輕笑,
“說?本相從不胡言語。”
“阿凝,別忘了我們可是在水河畔許過終的,你想不認賬不?”
陸禾凝囁喏著,“那是你我寫得?”
謝翎墨抬手正了正頭上的白玉簪,
“阿凝,戴了我的發簪,就是我的人了,由不得你認不認!”
陸禾凝氣悶地被他拽著,進到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