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傳來謝棠梨驚喜的聲音,“哥哥,你可算回來了~”
他不是在京西大營嗎?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謝相爺,你想干什麼!”
后傳來裴珩阻攔的聲音和打斗的聲音。
握著筆的手頓了頓,陸禾凝閉了閉眼,沒有回頭。
只差兩個字,沒有理由這個時候放棄。
心一橫,提筆繼續寫下去。
生平第一次討厭父親給起名字時用凝,而不是寧。
凝的筆畫過于多了,以至于覺寫不到頭似的。
手已經抖得不樣子,漂亮的簪花小楷已然面目全非。
只差最后兩筆,陸禾凝仿佛看到了勝利的曙,角勾起抹漂亮的弧度,腮邊的梨渦若若現。
正要在婚書上落下最后一捺,筆尖落空,沒有落在該落的位置,反而在婚書上劃下長長的一道墨痕。
婚書被人奪了去,陸禾凝回頭。
婚書被謝翎墨在指間,他眉眼鷙地瞥了一眼,打開婚書極快地看了一遍。
陸禾凝咬著瓣,手去搶,“你還給我!”
一旁正和弦昭弦舟打斗的裴珩側眼看到婚書被謝翎墨搶了去,也急道,
“堂堂相爺,怎可隨意手他人婚事?!”
謝翎墨顧不上理他,他用一只手將陸禾凝的兩只纖細的手腕舉高制住,又對一旁的小廝吩咐,
“拿火折來~”
小廝聽話地取出火折子吹了兩下,火苗竄起。
眼看著謝翎墨要將婚書燒毀,陸禾凝忍不住掙扎著,
“謝翎墨,你把婚書還給我!”
一旁的裴珩也想回來搶,然而他每行一步,弦昭和弦舟就像狗皮膏藥般,地黏著他,讓他左右掣肘。
謝翎墨將陸禾凝至桌邊,腰抵在桌邊,他松開鉗住手腕的手,改為掐著細長的脖頸,
“是不是本相太寵著你,阿凝才會一次又一次地在我面前奉違?”
陸禾凝被他掐著脖子,瓷白明艷的臉漲得通紅。
眼眶浮起淚意,直視著謝翎墨幽深不見底的瞳孔,艱難道,
“謝翎墨,有本事你殺了我!”
晨起出門時,子地撒音猶在耳,手中的婚書如同一柄長鞭,狠狠地在他心頭,火辣辣地疼。
手上不自覺地卸了勁,謝翎墨將婚書放到火折子上點燃。
看著火焰將婚書吞噬,他漆黑如墨的瞳孔燃起熊熊火焰。
他松開掐著陸禾凝脖頸的手,轉而輕著陸禾凝的臉,低聲呢喃,
“阿凝,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會也不可能殺你,所以才會一次又一次地欺騙于我?”
耳畔傳來裴珩憤怒的聲音。
“謝相爺,阿凝是我的未婚妻,我們男未婚,未嫁,又有父母之命,談婚論嫁再當然不過,又如何得到你來管?”
“阿凝的事就該我管!”
謝翎墨冷聲回道。
原本好好的喜事,因為謝翎墨的出現,現場變得混不堪。
此事原本只是裴家和陸家的事,與謝家無關。
僅僅因為陸禾凝的母親沈綰是謝家的二夫人,所以裴家才不得不登謝家的門。
眼下謝翎墨燒了他們的婚書,便把謝家也牽連進來。
眼看裴夫人的臉愈來愈難看,為當家主母,謝大夫人不能不管。
勸道,“翎墨,來者是客,裴夫人和裴二公子今日是來府上做客的,快讓你的人住手!”
婚書已燒,謝翎墨沖弦昭和弦舟使了個眼,弦昭和弦舟領命收勢。
謝翎墨被謝大夫人拽著走到裴夫人面前,向裴夫人賠禮道歉。
沈綰則命下人將現場的一片狼藉收拾干凈。
——
弦昭和弦舟撤到屋外候著,弦舟拍著脯對弦昭嘀咕道,
“壞事變好事。若不是太子殿下在陛下面前提起這事,借此對爺冷嘲熱諷,爺還被蒙在鼓里。
東宮未來太子妃是裴家的嫡小姐。
所以從太子殿下口中說出裴家今日來謝府商議裴珩和陸禾凝的婚事時,由不得他們不信。
爺當即便帶著他們快馬加鞭趕了回來。
弦昭也心有余悸,
“差一點,爺只能等著喝陸姑娘和裴二公子的喜酒了!”
弦舟郁悶道,“你說爺對陸姑娘不好嗎?為何總想著跑?”
——
屋恢復平靜,謝棠梨小跑至裴珩邊,扶著他,聲問,
“裴珩哥哥,你有沒有事?”
然而裴珩只看了一眼搭在他胳膊上的手,后撤一步,躲開了。
“多謝謝大姑娘關心,裴某無事。”
音落,匆匆走到陸禾凝邊,聲問,
“阿凝,你沒事吧?”
陸禾凝搖了搖頭,低聲,“我沒事,只是婚書被燒了。”
語氣中說不出的失落。
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為什麼謝翎墨還是能趕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