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大人道,“對他來說,把清窈給陛下置,他要擔個用人失察和包庇窩藏的罪名。”
“但若是把清窈私下置了,只要做得足夠蔽,讓人抓不到把柄,那麼清窈藏到過他名下別院的事就能當沒發生過。”
“那對我們呢?”裴大夫人又問。
“他把清窈給陛下,那便證實了清窈逃婚,我們拿清雅冒名頂替一事屬實,屆時無論是欺君之罪還是冒名頂替之罪,我們裴家都擔不起。”
“但如果是他把清窈私下置了,我們不僅沒了個兒,欺君之罪和冒名頂替之罪一樣逃不掉。”
“畢竟紙包不住火,清雅不可能一輩子戴著面紗見太子殿下,大婚當日我們不出清窈……”
裴大人跟裴夫人分析過后,兩人都沉默了。
半晌,裴夫人幽幽地說道,
“歷來聽聞謝相爺雖然年紀輕輕,手段倒頗為狠戾。最近這兩次手,妾是真的會到了。”
兩人雖沒有討論出最終結論,但裴大夫人默默地命人端來了筆墨紙硯,裴大人也什麼都沒說,默默地拿起筆在紙上寫起了退婚書。
——
東宮·承殿
司馬徽瑜眸定定地看著殿中站著的裴珩,眼神略顯復雜。
裴珩亦不卑不地回視回去,“不知太子殿下今日裴某來所為何事?”
語氣中夾雜著怨懟。
司馬徽瑜角勾起玩味地笑,“裴卿可是在為孤前幾日在謝相爺面前失言一事怪孤?”
裴珩深邃的桃花眼中跳躍著火焰,他躬道,
“臣豈敢?”
他用的是豈敢,而不是不敢,分明就是在怪他。
司馬徽瑜惡劣地笑了笑,“裴珩,你可知,三年前知道你搶了孤的未婚妻,還塞給孤一個孤不想要的太子妃時,孤也同你今日這般,滿腔的怒火無發泄!”
裴珩微微心驚,他扯扯角,艱難道,“所以太子殿下是在報復臣嗎?”
司馬徽瑜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
“裴珩,當初幽州是在陸懷琛手中丟的。而你是陸懷琛的副將,所以幽州也算間接在你手中丟的。”
“孤不知你心中可否有憾。可孤要說給你個機會,由你擔任征北軍的先鋒,親手把幽州奪回來,你可愿意?”
征北軍先鋒?
裴珩怔住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太子殿下。
司馬徽瑜等了片刻,不見裴珩回答,他屈指敲了敲桌案,再次重復道,
”裴珩,你可愿意?”
“這……”
裴珩遲疑著。
司馬徽瑜的臉沉了下來,“怎麼?裴卿可是因為那件事記恨上了孤?不愿為孤所用?”
“還是說裴卿不愿黎朝將幽州收回來?”
裴珩的額頭冒出細的汗珠,他下意識回道,“自然不是,臣自然是希將幽州從北燕奪回來,也愿意為匡復幽州竭盡全力。”
只是……
該怎麼說,在太子殿下找上他以前,他已經應下了別人。
這是怎麼回事?
那人不是說收復幽州的任務陛下已經給他了嗎?
怎麼如今看來太子殿下似乎另有安排?
司馬徽瑜的臉有些難看,他輕啟薄,
“裴卿心中既然還有疑慮,也不必急著答復孤,孤給裴卿考慮的時間。”
裴珩松了口氣,點頭稱是。
裴珩走后,太子沖不遠的屏風喊道,“出來吧!”
衛衍應聲而出。
司馬徽瑜挑眉,“看樣子裴卿似乎不愿投靠孤!”
衛衍也奇怪道,“論理裴珩那麼疼清窈,為了清窈也不該不答應才是。”
司馬徽瑜臉上出涼薄的笑,“或許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派人跟著裴珩,孤要他的全部行蹤!”
晚上
“退婚?”
在外面奔波忙碌了整整一日的裴珩,一到家便聽說了爹娘要退掉他和阿凝的婚事,他當即坐不住了。
“爹、娘,我不同意!我絕對不會和阿凝退婚的!”
裴夫人坐在他邊,著眼淚,捶打著他,“娘知道你放不下禾凝,可你不退婚,謝相爺不會放過清窈的,你想害死我們全家嗎?”
裴珩站起,桃花眸中閃過糾結。
“我去見太子殿下,將此事原原本本地說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今日還召我進宮,有意拉攏我。只要我肯歸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會原諒清窈的。”
只要太子殿下肯將此事揭過不提,那麼謝翎墨就威脅不了他們。
說著,他往外走去。
“回來,不許去!”
剛邁出兩步,便被住。
裴珩轉,無奈,“爹,為什麼不讓我去!”
裴大人眼中閃過抹意味深長。
他費盡心力連送兩個裴家兒進宮,可不是為了讓們在東宮當擺設的。
當初因為裴陸兩家定親一事,東宮近三年沒臨幸過清容。
在那件事中清容是無辜的,僅僅因為是裴家的份,便遭東宮厭惡,可見東宮是個記仇的。
這次清窈是主逃婚,被太子殿下知道,東宮能寵才有鬼了。
“即便太子殿下寬宏大量肯不追究清窈逃婚一事,但心中定然會對生出芥,日后清窈在東宮的日子只怕還不如清容。你也不想你妹妹因為你不得夫君喜,終日以淚洗面吧?”
裴珩猶豫了。
清容姐姐已經因為他的一意孤行替他承擔了惡果。
難道還要讓清窈因為他再走一遍清容姐姐的老路嗎?
他看過清窈離家出走時寫得信,信中明言逃婚是因為他。
可,就這麼讓他放棄阿凝嗎?
不,他做不到!
是夜
夜黑風高,月明星稀,滄瀾別院的亭臺樓閣間出現了幾道手利落的黑影,黑影足尖輕點在屋檐上快速移著,目標直奔九天樓而去。
巍峨的九天樓在無邊的夜下如同一只沉睡的猛,看起來危機四伏,卻又蘊含了無限生機。
他們似乎是有備而來,特意避開了九天樓正門的重重守衛,
選擇從九天樓背面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借助鷹爪鉤上到最頂層,再將最頂層的門鎖撬開,進到九天樓部。
他們作麻利,手腳干凈利落,做完這些,也沒有被人發現。
“安王殿下,您怎麼會知道可以從頂樓進的九天樓部?”其中一個黑影開口。
被稱作安王殿下的黑影從容不迫道,“綠綺沒出事前告訴我的。”
那個 黑影不疑有他,點點頭,又問,“殿下,你確定謝翎墨會把清窈關在地下煉獄嗎?”
說話間,他們已經下到了九天樓的一層。
安王殿下看著角落的青銅鼎,在外面的兩雙銳利的黑眸鎮定自若,
“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安王殿下索著在青銅鼎上擺弄了幾下,墻面裂開,道展現出來。
看到順利地找到地下詔獄的口,另一個黑影在外面的眼睛瞬間亮了。
“若是能把清窈救出來,謝翎墨就威脅不到我們裴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