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吊兒郎當的模樣,謝翎墨閑閑道,“有沒有可能我你來是想讓你大義滅親?”
王晏修倏然坐直子,一本正經地擺了擺手。
“不會,一來我姑母雖不聰明,但也沒有那麼蠢。固然想殺陸禾凝,但還不至于蠢到讓刺客戴著蘭英殿的腰牌來行刺,這是生怕旁人不知道此事是做的?”
“二來你謝翎墨更不蠢,不會看不出這是幕后之人故意做下的局,目的在于離間你和蘭英殿的關系,想打消你娶酈的念頭。”
謝翎墨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盞淡淡地抿了兩口茶,不置可否道,“還有三呢?”
王晏修笑得意味深長,他隨意扇了兩下手中的玉骨扇,看著崔洵,笑得意味深長,
“至于三嘛,崔三你來說!”
崔洵無奈,“你們都想得到,我又是傻的嗎?三自然是也想借機除掉陸禾凝!”
謝翎墨勾勾,意有所指地問道,“今日我只派人去王家請了蘊儀姑娘進宮拖住皇后娘娘和酈,可并沒有派人去請你姑母和你大嫂。對于你姑母和大嫂的不請自來,崔三,你怎麼看?”
他的公務雖急卻不費什麼時間,只需蘊儀姑娘拖住皇后和酈片刻,待他理完公務,自會親自進宮接阿凝回府。
負責宮中守衛的殿前司指揮使也是他的人,就算蘊儀姑娘拖不住皇后娘娘,殿前司的人也能抵擋片刻,不會讓阿凝吃虧。
所以他本沒有必要多此一舉到再去請崔妃幫忙。
崔洵薄抿,深邃的瞳中滿是無奈,
“姑母的打算,你們不都已經猜到了?”
謝翎墨掀掀眼皮,覷了他一眼,問,
“所以鐵面無私的大理寺卿崔大人,是選擇同流合污還是大義滅親?”
王晏修拿玉骨扇抵著下,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崔洵扯扯角,“我自然是選擇能將對崔家的危害降至最低的那個!”
聽到崔洵的選擇,謝翎墨和王晏修心了然。
謝翎墨遞給崔洵一封件,代道,“既如此,梅州就給你走一趟吧!”
崔洵隨手接過信件塞進懷里,“我明日就啟程!”
說完這個,三人又聊了點別的,才各自散去。
崔家
宋念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突然聽到窗邊傳來啪嗒一聲,隨后一道欣長的黑影躍進屋。
黑影鎖好窗,走到床邊,單手起鵝黃煙羅帷幔,與床上睜著圓溜溜的眸子毫無睡意的宋念初四目相對。
“嫂嫂,這麼晚還沒睡?”
宋念初干地笑道,
“白日里睡多了,這會不困。三弟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
“白日里睡多了?”崔洵挑眉,“白日你在姑母宮中待了許久,傍晚時才回府,怎會睡多?”
宋念初咬咬瓣,怎麼什麼都瞞不過這死男人?
扯扯角,“午憩時,在姑母宮中睡了會,沒想到睡過了頭,姑母也沒派人醒我,醒來時已近傍晚,回府的時辰自然就晚了!”
看著崔洵一臉淡然的表,也不知他信了多,宋念初心頭如打鼓般咚咚直跳。
轉移話題,“三弟今夜怎麼這麼晚還會過來?”
崔洵解著他墨綠錦袍上的盤龍扣,隨口回道,
“明日我要去趟梅州。”
梅州?
宋念初心頭一陣慌,想到白日崔妃姑母代的事,眼神一陣飄忽,不敢看崔洵。
那邊崔洵自顧自說道,
“盛京遠去梅州,一來一回,至十天半月才能回來,走之前想來見見嫂嫂!”
他已經將他上的錦袍了下來,掛在床邊的架上,同的玉長掛在一起。
然后他輕車路地爬上了的床,放下鵝黃帷幔,作練地將在下。
宋念初角微,到底是想來見?還是想來[]?
肢如藤蔓般纏繞,兩人上的里很快被扔到地上,鵝黃帷幔,啼婉轉,春意盎然。
……
夜已深,歡好過后,崔洵沉沉睡去。
宋念初坐起子,看著他堅毅的臉,咬了咬瓣,著子小心翼翼地越過他,下到床下。
借著床邊夜明珠的亮,在他下的錦袍中索著,很快到錦袍中的一封信。
張的神舒緩了片刻,然后打開信,借著夜明珠的亮,一目十行地將信中的容看了個遍。
看完后,將信在口,潔白的貝齒咬著拇指尖,怎麼辦?
正如崔妃娘娘和安王所料,謝相爺他們已經起了疑心,崔洵明日便是去梅州驗證他們的猜測。
如果崔洵去了,那崔妃娘娘和安王多年的籌謀就瞞不住了。
想到白日崔妃娘娘代的,
“雖然崔洵是我的親侄兒,也是崔家小輩中能力最出眾的那個,可若是他要擋安兒的路,照殺不誤!”
“宋念初,別忘了,如果沒有本宮,憑你宋家的門第,你怎麼可能嫁進崔家做嫡長媳?”
“你若不從,本宮便將你謀害親夫的事告訴陛下!按照東黎律,為妻者,謀害親夫,一律凌遲死!你也不想被拉到菜市口,當著眾人的面,被了服,被劊子手用最鋒利的刀活生生割你三千三百余刀,讓你流而盡而死吧?”
想到在崔妃面前的苦苦哀求,“崔妃娘娘,大郎不是我殺的,大郎明明是你……”
崔妃娘娘怎麼回的呢?
宋念初閉了閉眼,兩道清淚從的眼角落。
“本宮當然知道大郎是死于毒殺!那毒還是本宮親手給你的!本宮騙你那是能治好大郎先天心疾的神藥,你就這麼一點一點下進大郎每日都要喝的藥中,整整一年,大郎死時已毒肺腑,藥石難醫!”
“可那又怎樣?旁人并不知曉,他們只會知道那致大郎于死地的毒藥是他的新婦親手下給他的!宋念初,是你親手殺了大郎,你親手殺了你的夫君,本宮的侄兒!”
崔妃娘娘說這些時艷的臉上的狠讓永生難忘,多個午夜夢回時,都會被這張臉嚇得從噩夢中驚醒。
是宋家嫡,的父親只是小小的從五品戶部員外郎,在盛京達顯貴云集之地,的家世實在算不得出眾。
十六歲那年,跟著母親去云棲寺上香。
到了云棲寺,母親神神地將拉到一禪房,說有貴人想見。
那個貴人便是崔妃娘娘。
崔妃娘娘說生得,一見到就喜歡,想將嫁給娘家的侄兒崔家大郎。
崔家大郎聽說過,崔家嫡長子,生來便患有心疾,子骨弱,是個離不得藥的藥罐子。
可除了子骨弱,崔家大郎不論是容貌家世還是文采都讓人無可挑剔。
當然即便崔家大郎子骨弱那樣,以的出,嫁崔家大郎也是不夠格的。
所以當崔妃娘娘說出會出面替在崔夫人面前說好話,讓嫁崔家時,心中是歡喜的。
哪個不懷春?哪個不想嫁高門?
曾在街上見過高中狀元的崔家三郎打馬游街,模樣生得是積石如玉,列松如翠,讓人一見傾心。
聽聞崔家大郎與崔家三郎長得像,那自然也該是喜歡的。
而且聽聞崔家大郎的子雖然不好,卻一時命無礙。
想著只要好好照顧,讓崔家大郎能多活幾年,再為他生幾個孩子,便算在崔家徹底站穩了腳跟。
如此即便日后崔家大郎去了,邊也有倚仗,不至于潦倒度日!
可誰知這一切竟是崔妃娘娘設下的局!
嫁給崔家大郎那夜,蓋頭被挑開,一襲喜服的崔家大郎生得果然和崔家三郎有七分相像,是喜歡的模樣。
最重要的是他人品貴重,沒有因出低,就輕待。
剛婚時,和崔家大郎的日子也是過得舉案齊眉,相敬如賓,一切也都在按希的那樣發展。
崔家大郎待如珠如寶,也對崔家大郎小意溫,想盡了法子去找能為大郎延續壽命的靈藥。
變故出現在婚的一個月后。
為崔家嫡長媳,按例每月都要進宮給崔妃娘娘請安。
對于崔妃娘娘這個人兼姑母,是激的,向來對言聽計從。
所以崔妃娘娘遞給一瓶藥,告訴,這是專門命醫為大郎研制的治心疾的神藥時,沒有懷疑。
而是按照崔妃娘娘的代,每日按份量下到大郎常喝的藥中。
這一下就是大半年,這大半年期間崔家大郎的不僅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有油盡燈枯之像。
心急如焚,也曾暗自疑為何崔妃娘娘給的藥對大郎無效。
一直到大郎咳不止,被嚇得六神無主,悄悄請了其他大夫進府為大郎把脈,才知日日下到大郎藥中的心疾是慢毒藥,時日久了,能置人于死地!
而下了大半年,大郎早已毒肺腑,藥石無罔!
進宮質問崔妃時,崔妃娘娘一改往日的溫和善,臉上寫滿了譏諷和不耐。
用最涼薄的語氣告訴,給的藥里加了絕嗣藥和毒藥,是親手杜絕了自己孕育大郎子嗣的可能,也是親手毒殺了自己的夫君!
而促使崔妃對自己的親侄兒下毒的原因很簡單,崔家大房不聽話,不肯擁立崔妃的兒子安王為太子。
崔妃想除掉大房的幾個親生子嗣,讓更聽話肯擁立安王的二房掌家。
之所以選中,只因為姓宋!
崔妃手中握有足以讓宋家傾覆的把柄,有這個把柄,宋念初便不得不為崔妃所用,做手中的一枚棋子。
崔家大郎在與婚一年后,毒發亡,也做了寡婦。
因著崔妃的掩護,大房中無人發現大郎的死因另有蹊蹺。
而也順理章多了個把柄在崔妃手中,被脅迫著做了崔妃安置在大房中的眼線。
大郎逝世時,才十七歲,嫁進崔家一年,并未誕育子嗣,在大房中本就份尷尬。
又有把柄在崔妃手中,每日活在巨大的恐懼和不安中,對未來的生活充滿絕。
想到若崔妃的計謀得逞,崔家大房絕戶,二房掌家,一個寡婦,又當如何自?
想到或許可以趁著大郎新逝,打個時間差,借種生子。
只要有了孩子,就還有希!
崔家二郎是庶子且從軍,常年不在家,唯有向三郎借種。
只要計劃順利,待懷上三郎的子嗣后,完全可以謊稱懷的是大郎的腹子,如此也不算混淆了崔家的脈。
待孩子生下后,不論是男是,都會對外說生得是孩,以此來降低崔妃對的戒備。
若生的是男孩,便把孩子送走,從外面找個孩回來養在膝下。
將來崔家大房真的絕嗣,這個孩子就當為大房留下的脈。
計劃很好,偏偏在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使出了渾解數勾引崔洵,偏偏崔洵無于衷,反而看的神越來越冷,躲躲得也越來越厲害。
整整三個月,都沒能如愿把崔洵勾搭到手。
三個月都沒懷上,再晚,也不好把孩子推到大郎頭上。
于是放棄了,不再勾搭崔洵。
再見到他,也與他保持距離,謹守大嫂與小叔之間的本分。
可偏偏……
崔洵不知腦子里什麼風,反而在放棄后,回過頭來開始纏上了。
一開始是拒絕的,但不知什麼時候,也不知怎地兩人就滾到了床上。
如今他們已經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廝混了大半年了。
若是崔洵早些接,或許還會喜出外,可如今大郎都已經死了這麼久,這個時候若是懷上,被發現了就是不守婦道,是要被浸豬籠的。
所以每次和崔洵歡好后,都會飲下避子藥。
后來又想到,既然借不了種,也不能白被崔洵睡,何不利用崔洵說婆母,允歸家另嫁。
若是大房主提出放離開崔家另嫁他人,即便崔妃娘娘也不好說什麼。
偏偏崔洵現在纏纏得,一個月總有十天半月會在房中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