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和田玉佩是一對,還有一塊龍佩在太子殿下那里。”
“這本冊子里面記著的是太子殿下的喜好和忌諱。”
裴清窈怔然,不明白爹給看這個做什麼。
很快裴令鯤解答了的疑,“這是昨日你母親進宮見庾貴妃時,庾貴妃送的,讓你母親轉給你。”
“當初清容嫁進東宮前,庾貴妃可沒送這些!”
所以呢?
清容姐姐沒有,有,這又代表什麼呢?
裴清窈還是滿臉茫然,聽不懂爹話里的意思。
一旁的裴夫人看不過眼,解釋道,“庾貴妃昨日跟你母親說,太子殿下上不說,但私下在面前對這樁婚事的態度有所松,已經不太反對這樁婚事,也不排斥娶你!”
“只要你按照冊子上的容再接再厲,投其所好,遲早能讓太子殿下徹底接于你!”
裴清窈清麗的眸子無助地睜大了半分,怎麼回事?太子殿下怎麼突然就不反對這樁婚事了呢?
“咳咳咳……”
裴令鯤在一旁干咳著,臉上閃過幾分尷尬。
“你得多謝清雅,如果這兩個月不是在東宮跟太子殿下周旋,太子殿下也不會這麼容易接你!”
“這方面你真不如清雅,木蘭圍獵那日,你見了清雅,要多跟取取經,問問如何討得太子殿下的歡心。”
裴清窈聽懂了爹話里的暗示,所以是因為清雅,太子殿下才不反對這門婚事了嗎?
辯駁著,“可太子殿下接的是清雅,不是我!”
裴令鯤嚴肅道,
“清雅在東宮行事用的是你的名義,且在宮中一直戴著面紗,從未以真面目示人。所以太子殿下接的就是你裴清窈,也只能是你!清窈,你明白爹的意思了嗎?”
裴清窈囁喏著,“可是爹,這樣不是在欺騙太子殿下嗎?既然太子殿下接的是清雅,何不如讓……”
話未說完,就被打斷。
“你四叔無無職,以清雅的出,貴妃娘娘不會同意讓做太子妃。”
“況且,若是在陛下和太子殿下面前承認這兩個多月在東宮的是清雅,這便是欺君之罪。清窈,你是想讓裴家葬送在你爹我的手中嗎?”
裴令鯤明白裴清窈的意思,但是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行了,不必說了!后日便是木蘭圍獵,你逃婚之事我便先給你記著,這次先不罰你!但你若再敢臨陣逃,休怪為父翻臉無!”
裴令鯤沖下人一招手,吩咐道,
“來人,把小姐帶回房里,嚴加看管,沒有我的吩咐,不許放出來!”
被關進房里,裴清窈心如死灰,獨自坐在房中黯然垂淚。
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沒有辦法了。
門口傳來一陣說話聲,短暫地流過后,房門開了。
進來的是裴珩。
還記著方才的一掌,裴清窈紅著眼別過頭去不理他。
“還在生氣二哥打了你一掌?”裴珩啞聲開口。
迎接他的是無盡的沉默。
裴珩無聲地扯了扯角,間酸一片。
他拉過凳子在裴清窈邊坐下,自顧自說道,
“你說我不顧家族安危,非要求娶阿凝,才會為家族埋下患。其實……”
裴珩猶豫了片刻,繼續說道,“當初非是我一意孤行,而是求娶阿凝其實是爹的主意!”
什麼?
裴珩的話如平地一聲驚雷,在裴清窈心頭炸開!
驀地轉看向二哥,結道,“怎……怎會?難道求娶陸禾凝不是因為二哥非陸禾凝不娶嗎?”
爹向來最重視家族利益,怎會明知這麼做是違抗圣意,還偏要反其道而行呢?
裴珩角彎起苦的笑意,“我確實喜歡阿凝,很早就喜歡,也確實想娶為妻。”
“看到陸家為了不讓阿凝嫁進東宮,在軍中擺了擂臺,我確實生出了去打擂臺的心思。”
“可正如你所說,明知陛下賜婚的圣旨已經頒了下來,我若是為了一己私,要娶阿凝,便是置裴家安危于不顧。”
“所以我雖然起了心思,卻遲遲下不定決心,也不敢求爹和娘替我出面跟陸家求親,因為我無法估量求娶阿凝帶來的后果裴家能不能擔得起。”
“可在我猶豫不決時,爹我過去,讓我主跟阿凝求親。如果沒有爹的同意,即便再喜歡阿凝,我也不敢這麼做。”
裴清窈被裴珩的話震驚得說不出話。
看不接話,裴珩繼續道,“所以你說你和清容姐姐被嫁東宮是因我求娶阿凝一事引起,這麼說倒也沒錯,我不否認。”
“可你說這是我和阿凝欠下的債,請恕我不能茍同!”
他已經背著這個禍及全家的鍋太久了,他不想背了。
“以爹的為人,如果沒有他的同意,即便我想娶阿凝,你覺得我和阿凝的婚事會定下的這麼順利嗎?”
從盛京到幽州路上需要半個月,陸家收到賜婚的消息時,使者已經在路上走了十日了。
所以留給陸家給阿凝選親的時間并不多,攏共不過三五日。
而從陸家在軍中擺擂臺到裴珩跟陸懷琛表求娶之意,陸禾凝點頭中間只隔了一日。
陸家允婚第二日,裴家的聘禮已經送到陸家了,速度快得驚人。
這些裴清窈不是不知道,可當時只以為是二哥著急,卻沒想過爹和娘在這個過程中也沒有阻攔。
直到二哥此刻說起,裴清窈才意識到,這不合理,本不合理。
心頭有個可怕的猜想,啞聲道,
“爹為什麼要這麼做?”
裴珩愣了愣,角平,“一開始我只當爹是想讓我娶到心儀之人,直到我與阿凝的婚事定下后,爹去了趟庾家,又去了趟盛京。”
“去庾家前爹同我說他要從清容你們幾個中選一個嫁進東宮。”
“我才意識到或許爹讓我娶阿凝,不是因為我喜歡阿凝,而是因為看中了太子妃之位。”
裴珩的猜測和裴清窈的猜測不謀而合。
所以不是因為二哥搶了太子的婚事,和清容姐姐才不得不被迫嫁進東宮,而是爹一開始便看中了太子妃之位,所以才要阻攔陸禾凝嫁進東宮?
是和清容姐姐搶了陸禾凝的婚事?
裴清窈按了按眉心,二哥帶來的消息太匪夷所思了,震驚得頭疼。
那邊裴珩繼續說道,
“所以在這件事中阿凝是無辜的,沒有做錯什麼,陸家也沒有著裴家登門求親,你若是要怪,便怪爹和我,不要怪阿凝!”
裴珩說完,起就要走!
裴清窈在他后說道,“陸禾凝都已經同意退婚了,二哥是還不死心嗎?”
裴珩沒有回頭,淡聲,
“阿凝不會想留在謝翎墨邊的,我會想辦法帶離開!”
二哥走后,裴清窈無措地地坐在窗前,秀麗的面容上茫然一片。
一直以來的堅持被全然推翻,造現在的被局面的不是旁人,而是的父親。
父親為了家族利益,選擇將清容姐姐和推了出去,而無法反抗。
或許該像清容姐姐那樣服從家族的安排,接自己宮為妃的宿命,將自己下半生的命運和家族利益牢牢綁定在一起。
可是……
好不甘心啊!
清麗的眼尾兩行清淚滾落,頹然地趴在桌上,低聲啜泣著。
————
松墨苑
“翎墨哥哥要的茶~”
陸禾凝將沏好的茶水放在謝翎墨手邊,就要出去。
謝翎墨正在伏案批閱公文,聽到聲音,他頭都沒抬,看也未看陸禾凝端來的茶水,直接道,
“太燙了,阿凝吹吹~”
他頭也未抬,心安理得的支使的模樣氣得陸禾凝牙。
狠狠瞪了他一眼,蠻道,“你是傷在手上,不是上,自己吹!”
昨日這廝說他的傷是為而,所以到他傷好以前,他的飲食起居都要負責。
還以為他說說而已,誰知今日一大早就被他從床上薅了起來,一臉坦然地讓服侍他梳洗更。
看他來真的,忍著起床氣細致周到地服侍他梳洗完畢。
原本以為梳洗完,的任務就結束了。
孰料這廝以傷為由派人去府衙告了假,直接將要理的公務挪到府中理。
這樣一來,他就又有了更多的時間把支使得團團轉。
一會兒了要吃點心,一會兒又是墨沒了讓研磨,再不就是了要喝茶,這會茶端來了他又嫌燙。
昨日因他為救而傷產生的那點子愧疚已經然無存。
此刻陸禾凝只覺這廝怎麼這麼難伺候?
他只是手傷了,又不是不能自理了?昨日在床上他那手不靈活的嗎?
被拒絕了的謝翎墨也不惱,隨口又找了個支使的借口,“墨沒了,阿凝研墨!”
陸禾凝無語地看著硯臺中還余量很多的墨,咬牙道,“半個時辰前剛研過!”
聽出了語氣中的不悅,謝翎墨百忙之中抬了下頭,看了眼硯臺中的墨,不失笑。
看陸禾凝有出去的打算,他放下手中的紫毫筆,坦然地靠在椅背上,著腕子,虛弱道,
“寫久了手酸,阿凝代我批閱公文!”
陸禾凝有種想打人的沖,以前怎麼沒發現這男人這麼氣,比人還氣!
“翎墨哥哥的公文豈是我能隨便看的?”
凡是經他手的公文無一不是軍國大事,豈是能隨意翻閱的?他也不怕把他的機泄出去?
謝翎墨起,攬住的纖腰,將帶了過來,按到椅子上坐下。
“本相說你能看,你就能看!”
陸禾凝抿,坐了下來,弦昭又心地搬了把椅子過來,讓謝翎墨在旁邊坐下。
陸禾凝拿起一本公文,打開,看了眼謝翎墨,不知所措地遞到他面前,“翎墨哥哥要先看一遍嗎?”
謝翎墨將手搭在的椅背上,把頭歪在纖薄的肩頭,眉眼帶笑略帶撒地說道,
“我眼花,阿凝念給我聽。”
眼花?
好拙劣的借口。
就是想折騰,連裝都不裝了!
陸禾凝扯了扯角,清清嗓子,一字一句地將公文念給他聽。
陸禾凝讀得第一本是遂州刺史請安的折子。
雖然只是請安的折子,折子里的容也無非是些關心和溜須拍馬之言。
但其用詞之考究,辭藻之華麗還是讓陸禾凝嘆為觀止。
遂州刺史說得那些話,這輩子都不可能對謝翎墨說出口。
第一次覺得溜須拍馬是個技活,也不是人人都干得了的。
另一邊謝翎墨聽著陸禾凝一板一眼用清冷糯的嗓音讀著遂州刺史的溜須拍馬之言,頭一回從下級員毫無實質容的請安折子中聽出了些許趣味來。
如果刻意忽略折子的主人,這些話就好像是阿凝說給他聽得般,還順耳。
讀完一本,陸禾凝歪著頭看向謝翎墨,“翎墨哥哥要回嗎?”
謝翎墨蜷起手指,用指關節輕輕敲了敲椅背,角含笑,“阿凝就回,多謝他關心,本相一切都好!”
一旁的弦昭聽了,無語地撓了撓頭。
以往爺收到這種長篇大論的請安折子都是劈頭蓋臉先把人罵一頓,最后再加上一句,在其位,謀其政,日后與政事無關的折子不必再遞!
這遂州刺史上個月剛到任,還不知道爺的脾氣。
上任以來遞給爺的第一封折子竟犯了爺的忌諱。
只是沒想到這折子從凝姑娘口中過了一遍,爺聽著也不惱了,也不罵人了,最后還好聲好氣地謝謝他關心。
不得不說遂州刺史劉益命真好!
那邊陸禾凝又繼續給謝翎墨讀公文。
桌上的公文摞了厚厚一摞,每一本都洋洋灑灑寫了好幾頁,最夸張地有的甚至寫了幾十頁。
讀了幾本之后,陸禾凝咋舌,頭一次知道這批閱公文也是個力活。
將手中的折子往桌上一扔,氣抱怨,“不讀了,我累了,明明是翎墨哥哥的活憑什麼讓我來干!”
謝翎墨挑眉,臉上帶著打趣,“才剛開始,阿凝就累了?怎麼這麼氣?”
陸禾凝鼓鼓腮幫,嗔怪地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