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中渾渾噩噩的,折騰到很晚,陸禾凝才睡下,睡得晚了,第二日起床的時候,就已經快近午時了。
荷蕊沒在屋里,陸禾凝自己披了服下床,去院子里打水洗漱。
荷蕊和陸逸他們都很忙,既要照顧,還要幫忙打理店里的生意,所以很多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做,盡量不麻煩他們。
正洗著,荷蕊哭喪著臉進來了。
陸禾凝打趣,“這是誰欺負你了?”
荷蕊小一耷拉,抱怨道,“沒人欺負奴婢,是花孔雀來了,在前院坐著,指名讓小姐去見他。”
花孔雀?
陸禾凝挑眉,能被荷蕊這麼稱呼的,除了燕離亭沒別人。
荷蕊說燕離亭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包樣,像極了求偶中的孔雀,所以給他取了個外號,花孔雀。
“他來做什麼?”
剛起床,還沒來得及易容。
“是不是昨日談的生意有什麼的?”
荷蕊搖搖頭,“不知道,問他干什麼,他也不說。讓他去店里找薛掌柜,他也不去。
“哪有他這樣的,做生意做到人家里來的,一點都不顧忌小姐的閨譽。”
陸禾凝扯扯,“來者是客。你讓他稍等片刻,我收拾好就去見他。”
荷蕊哀嚎道,“小姐,您昨日不是答應奴婢要安心養胎,不再見他了嗎?”
陸禾凝擰擰的鼻尖,瓣彎起大大的弧度,“我是答應你要安心養胎,可沒答應過人找到家里也不見啊?”
荷蕊撇撇,低聲,“小姐先前沖著他的份,想從他上套取報,陪他周旋也就罷了。”
“可奴婢聽說北燕前線臨陣換將,新的統帥北燕二皇子不日就要抵達幽州了。那個元明庭馬上就要滾蛋了,您再陪他周旋不是浪費時間嗎?”
陸禾凝搖搖頭,眸中一片清明。
“正是因為元善明要來了,我才更要和元明庭周旋。”
荷蕊怔了怔,顯然沒有聽懂陸禾凝的意思。
陸禾凝卻沒有繼續解釋下去的打算,“好了,你先去前院招待客人,我收拾完就出去。”
————
陸禾凝打扮完到前院的時候,一紅的燕離亭正彎著腰在前堂看堂中掛著的瑞鶴祥云圖。
看到來,燕離亭回,沖招手,示意到他邊去。
陸禾凝走到他旁,沖他微微頷首,“燕老板,不知發生何事會讓您突然找到家里來?”
“今日來是想跟何老板告個別。”燕離亭躬繼續看祥云圖。
告別?
陸禾凝心中暗自思忖,看來元善明已經到幽州了,前任主帥元明庭自然要離開了。
不知小叔知不知道元善明已經到了?
陸禾凝心中暗自合計著待會要陸逸他們去軍中給小叔報個信。
突然燕離亭直起,毫無跡象地往這邊邁了一大步。
他們兩人之間本就隔了一人的距離,他這一大步,直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至超越男之間正常人際往的距離。
陸禾凝想要后退一步,卻被燕離亭一只手按在了肩膀。
雖然荷蕊老說燕離亭看的眼神不對勁,可平心而論,之前燕離亭從未對做出過逾矩之。
因此今日這猝不及防的曖昧舉讓沒來由地心頭一跳,正要說話。
燕離亭搶先道,“陸懷琛就給你住這院子?”
話語里似乎很嫌棄的住,覺得這院子上不得臺面。
陸禾凝抿抿,溫聲道,“前線戰事變幻莫測,大軍隨時有可能換地方。本就是臨時的住,能遮風避雨已經足夠,妾沒那麼多講究。”
賃的宅子就是普通的民宅,當初選中這里,也是因為這邊租金適中,通便利,往來貿易的商人多會在此落腳,能打探到更多的報。
說話間,掙了掙肩膀,想要掙燕離亭按在肩上的手。
誰知燕離亭掌心用力,不僅將按在原地挪不得,反而連臉也湊了過來。
“話雖如此,可何老板臨盆在即,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陸懷琛為一軍統帥,還讓自己快要臨盆的妾室住這樣的宅子,邊的奴仆也沒給安排幾個,何老板不覺得被怠慢嗎?”
他英氣的俊臉湊近,近到能看清燕離亭分明的長睫,陸禾凝往后仰著,拉開與他的距離,正道,
“戰事吃,前線有數不盡的軍國大事需要家夫心,妾可以照顧好自己,不想也不會因一點小事讓家夫分心。”
燕離亭沖笑得勾人,“燕某還聽說陸將軍一個月回來不過三五次,次次不在此過夜。何老板跟著他,不覺得倍冷落,孤枕難眠嗎?”
他說得話愈發孟浪,已經讓陸禾凝到冒犯,冷著臉,道,
“燕老板到底想說什麼?”
燕離亭看著那清麗的眸子,生了雙極為好看的眸子,那瀲滟的水眸像會說話般,每每看他一眼,就讓人心生漾,罷不能。
很奇怪,這樣一雙好看的眸子居然生在這麼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上。
此刻這雙眸子含著怒氣瞪著他,雖然是在瞪他,但那既又嗔的眼神看得人骨頭都了,也就談不上震懾力。
燕離亭下定決心,“何老板,燕某今日來是想問你,可愿跟燕某走?燕某待何老板定然比那陸懷琛好一萬倍!而你腹中的骨,燕某定能做到視如己出!”
說出的話把陸禾凝雷得外焦里。
他怎麼想的,以為著這麼大的肚子,是個男人都會對而卻步。
結果這元明庭怎麼也不按常理出牌,還對腹中的骨視如己出。
一個裴珩也就算了,怎麼連燕離亭也這樣?
陸禾凝清清嚨,正要拒絕。
堂外傳來陸逸的大嗓門。
“夫人,將軍說來了位貴客,讓您把東廂房收拾出來用來安置貴客。”
收拾東廂房安置貴客?可東廂房是為棠雨準備的啊!
貴客為什麼不能出去住客棧,非要跟在一個院子里啊?
不等陸禾凝問出口,很快知道為何貴客非要跟在一了。
穿墨云紋錦袍,戴著銀琉璃面的謝翎墨抱手站在堂外,定定地看著堂中兩個姿勢曖昧的男,薄勾出嘲諷的弧度,似笑非笑。
謝翎墨?
他不是走了嗎?
也不知這廝站在那里看了多久,雖然自認為已經和謝翎墨說清楚,可被他看到和其他男子這麼曖昧的舉,陸禾凝還是心虛地拍開燕離亭的手,往后退了一大步,拉開了與燕離亭的距離。
“你……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陸禾凝鼓鼓雪腮,期期艾艾地問道。
小叔還說他是貴客,讓他和住在同一間院子。
小叔是不是忘了這個男人已經娶了妻,而名義上是他的妾室。
安排陌生男子同自己有了孕的妾室同住一個屋檐下,孤男寡,瓜田李下,他也不怕被人嚼舌。
謝翎墨放下手,大步朝走過來。
“我走了,好給阿凝騰位,讓阿凝可以無所顧忌地勾搭野男人?”
清淡的嗓音中著疏離,說出的話卻讓人忍不住遐想連篇。
他說得什麼虎狼之詞?
陸禾凝耳發熱,
燕離亭,哦,不對,元明庭還在呢?
而跟燕離亭說是小叔的妾室,這男人不是在拆的臺嗎?
陸禾凝驚慌地看了看燕離亭,果然,燕離亭那雙狹長的狐貍眼已經瞇了起來,臉上若有所思。
“阿凝?原來何老板的閨名喚阿凝,燕某竟不知。”
陸禾凝尷尬地笑道,“出嫁從夫,妾出嫁后就很被人喚閨名了。”
此時謝翎墨已經走到了陸禾凝邊,他戴著面,陸禾凝看不出他的神。
只能看到他在面外那雙幽深如潭的眸子瞇了起來,鋒利的視線上上下下打量著燕離亭。
片刻,他瞇起的眸子驟然睜開,漆墨的瞳作出恍然大悟狀。
在他打量燕離亭的空當,燕離亭也在打量著他,似乎在揣測陸禾凝同這個突然出現的戴面的男人的關系。
生怕謝翎墨再說出什麼拆臺的話,陸禾凝趕忙拽住他寬大的袖,一邊給他使著眼,一邊尷尬道,
“這位是妾娘家的嫡親兄長,同在家夫軍中任職。因家夫軍務繁忙,他妾一人在家孤單,偶爾會兄長來陪我說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