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什麼能這麼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
想到昨夜謝翎墨問得那句為何偏偏他會在被競拍初夜那日會出現在教坊司?
一個大膽的念頭在腦海中冒了出來。
他不會真的是專程為去的吧?
這……不能吧……
不過裴珩似乎也說過這男人對早有圖謀,如果真是這樣,那這個男人未免也太能藏了。
陸禾凝咬著拇指,瞠目結舌地看著坐在上首氣定神閑地喝茶的男人,想著要不要大著膽子跟他問個清楚。
門外弦昭和弦舟在問了陸逸東廂房是哪間后,便拎著不知從哪變出來的大包小包往后院走去。
看那架勢,似乎準備住上很長一段時間。
看他們這跟到自己家一樣不客氣的架勢,陸禾凝沒忍住說道,
“東廂房是我給棠雨準備的,你住了,棠雨住哪兒?”
謝棠雨在信中只說家里給定了樁不喜歡的婚事,來投奔是為了逃婚。
所以陸禾凝并不知道棠雨那樁不喜歡的婚事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坐著的謝翎墨。
當然更沒想到的是謝翎墨是悄悄跟蹤謝棠雨和陸云笙才知道的的下落。
一開始謝翎墨還能耐著子跟在謝棠雨和陸云笙的車駕后保持不遠不近不被他們發現的距離,勻速往幽州方向前進。
但謝棠雨和陸云笙路上狀況著實太多,不是坐車坐得屁疼要停車小憩,就是了了要用膳,要不然就是看到路邊有好吃的好玩的要下車轉轉。
對他們的磨嘰,謝翎墨忍無可忍。他太想快些見到陸禾凝,便提前拋下他們,快馬加鞭往幽州的方向行進著。
昨兒白日收到屬下飛鴿傳書傳回的阿凝的確切地址,更是心急如焚,日夜兼程晝夜不息地趕來了嘉宜關。
這也就是為什麼同時從盛京出發,謝翎墨已經到了嘉宜關,謝棠雨和陸云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二的路程。
聽提起棠雨,謝翎墨眼皮未抬一下,輕飄飄道,
“吃里外,勾結外人欺騙嫡兄,本相沒有把逐出家門,已經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手下留,法外開恩了。”
“還想留下來常住呢?等到了,就地遣返盛京!”
“你!” 陸禾凝氣結。
當初棠雨冒著被謝翎墨責罰的風險,收留了,還幫著匿蹤跡,該謝謝的。
可當時的,困于過往真相的打擊,沒有太多力去念對的傾力相助。
如今棠雨好不容易來了,自然要盡一番地主之誼的。
可想到謝翎墨話中說得棠雨勾結外人欺騙嫡兄,陸禾凝猜到謝翎墨既然能找過來,八是東窗事發了。
作為始作俑者,罪魁禍首,沒有資格替棠雨求,只能癟癟,底氣不足地抱怨道,
“你不能這樣,你知不知道棠雨是逃婚出來的?你把送回謝家,不是把往火坑里推嗎?”
“噗嗤~”
從門外經過的弦舟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不知?爺怎麼會不知道?這火坑不還是爺編出來的嗎?
爺沒給棠雨小姐和蕭家三公子定下什麼勞什子的婚約,不過是爺拿了蕭家三公子的把柄,讓蕭家三公子配合做下的一場戲。
不這麼做,爺也不會這麼快找到凝姑娘。
陸禾凝茫然地看了弦舟一眼,自顧自埋怨著謝翎墨,
“虧棠雨拿你當他最敬重的兄長,你家里要給定下不靠譜的婚約,你也不攔著點?”
謝翎墨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阿凝在以什麼份替棠雨指責本相?”
呃……
陸禾凝咬咬瓣,好像確實沒有立場在謝家對棠雨的婚事安排上指手畫腳。
不等想出說辭,謝翎墨施施然道,
“阿凝想留下棠雨也不是不行,本相可以勉為其難和阿凝一間,這樣就可以把東廂房留給棠雨。”
………
被他坦然地不要臉震驚到,陸禾凝瞠目結舌。
“謝翎墨,你……知不知道我肚子里懷的別人的孩子?”
聽提起這個話題,謝翎墨臉微沉,沉默半晌,他從牙中出,
“知、道!”
陸禾凝瞪大眼睛,“那你知不知道我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昨夜看得分明,他分明是做不到接別人的孩子的。
面外,謝翎墨的薄抿一條直線,下繃,須臾,他又從間出,
“知、道!”
陸禾凝咬著壁,再次輕聲問道,
“我不會打掉孩子,你也接不了別人的孩子。那你現在是想做什麼?”
音落,謝翎墨“蹭”得站起來,艱難道,
“本相確實接不了別人的孩子,所以孩子生下來后,本相會把他送去別院養著,阿凝想他了可以去看他,本相可以保他食無憂,也可以為他延請名師,至于能否材要看他自己的造化。”
“這是本相能做得最大的讓步,但讓本相待他視如己出,阿凝,本相不想騙你,本相確實做不到!”
謝翎墨說完,似乎覺得丟臉,他沒有敢看陸禾凝一眼,就逃難似的逃離了正堂,往后院去了。
他歷來得直直的脊背今日看著有些佝僂,不知為何,看著他微彎的脊背,陸禾凝的眼眶不自覺地潤了。
他為了一再讓步,是不是不該這麼騙他?
陸禾凝手拭去眼角的淚水,攔住從屋外經過的弦昭,輕聲問道,
“昨夜你們從我這里走后,都去了哪里?干了什麼?”
弦昭嘆了口氣,幽幽道,
“爺不讓我們告訴凝姑娘,但屬下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哪怕爺罰屬下,屬下也認了。”
“昨夜從凝姑娘這離開后,爺連夜帶我們出城返京。”
“屬下不騙凝姑娘,我們子時初從嘉益關騎馬往回走,走到寅時中,一刻未停,足足走了兩個半時辰,都快走到冀州城了。爺突然又要騎馬原路返回。”
“屬下知道爺是放不下凝姑娘,凝姑娘知不知道從盛京到嘉宜關相距近兩千里,而我們只用了八日。這麼晝夜不息地行進,馬都不了,更何況是人?”
“今早巳時到了嘉宜關,爺先就近找了醫館,問了大夫孕五月的子若是落胎會有什麼損傷。大夫說五個月落胎對子損害極大,還有可能有命之憂。”
“爺知道以凝姑娘的個,不會輕易讓我們住進來。所以從醫館離開后,爺去了趟軍中,找了陸將軍幫忙。之后的事,凝姑娘您都知道了。”
“凝姑娘,您別怪屬下多,爺這是放不下您。爺長這麼大,什麼時候跟人低過頭,能為您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爺能做到的最大的讓步了。”
“您不要看別的男子花言巧語說得天花墜,其實他們也就是上說說。屬下也是男人,最明白男人的心理。這天下沒幾個男人能做到對別人的孩子視如己出的。像爺這樣的才是對您說得真話!”
弦昭走后,陸禾凝眼角劃下一行清淚,邊淚邊罵道,
“這個混蛋,走都走了,又回來做什麼,沒得讓人為難!”
————
昨日荷蕊他們本就已經將東西廂房打掃個干凈。
弦昭和弦舟不需要費什麼功夫,將東西歸置到該放的位置就行了。
所以陸禾凝安排陸逸去軍中給小叔報信,回到后院時,謝翎墨已經坐在窗前在翻閱公文了。
他翻閱公文時,臉上平靜無波,不帶任何緒,以至于陸禾凝拿不準他這會心里在想什麼。
頓在原地,咬著瓣,猶豫著開口。
“其實……”
“那個說會對你的孩子視如己出的燕老板,大名元明庭,他的真實份是北燕翊王,現任北燕駐幽州統帥,你小叔的敵人。敵人口中的話,有幾句是真的?阿凝不會愚蠢地相信他真的會對你的孩子視如己出吧?”
陸禾凝開口的同時,謝翎墨清清淡淡的嗓音傳來。
????
陸禾凝滿頭黑線,我什麼時候說過我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