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凝到了店里,店里的掌柜和伙計正忙著將這兩日要發給燕離亭的貨裝車封條。
看到來,薛掌柜跟說,“夫人,這批貨我們已經里里外外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問題,剩這最后一車裝完就能發車了。”
貨很多,足足裝了十幾大車,陸禾凝圍著貨轉了幾圈,讓伙計將其中一個箱子打開。
箱子被打開后,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塞到箱子中的空隙里。
薛掌柜疑,“夫人,您這塞的是什麼?”
如果沒看錯,夫人塞得是類似輿圖的東西。
陸禾凝笑笑,“沒什麼,燕老板是我們的大主顧,給他送些小玩意罷了。”
在店里忙了一圈,陸禾凝又帶著荷蕊去街上買了些明日要帶給燕離亭的賠禮,等回到住的地方,已經快到晚膳時間。
“阿凝這里地方小,早跟說讓租個大點的院子,就是不聽。如今一下子進這麼多人,可怎麼夠住?要不要來幾個跟我一起住到軍營里去。”
剛進院子,就聽到了小叔洪亮的嗓門在正堂響起。
小叔來了!
陸禾凝瓣微彎,揚聲喊道,
“小叔,你還知道我這地方小啊,那還安排您的貴客住我這,也不怕唐突了您的貴客?”
正堂中,謝翎墨端坐在上首,滿臉認真地翻閱著陸懷琛帶來的軍戰報。
而陸懷琛則散漫隨意地斜靠在椅背上,左手拿著一串葡萄,右手不停地揪著葡萄往里拋。
看到陸禾凝進來,陸懷琛坐正子,一臉無奈。
貴客自己要求的,他有什麼辦法?
“阿凝………”
話未說完,被謝翎墨打斷,他翻閱著公文,眼皮都未抬一下,語氣淡淡,
“小有小的好,小點,某些人再想在本相眼皮子底下做些欺上瞞下、梁換柱之事,本相也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陸禾凝聽出來了,他這是在暗諷半年前小叔在他眼皮底下把藏起來帶出了京的事。
陸懷琛自然也聽了出來。
他撓撓后腦勺,一咧,笑得大大咧咧,毫無愧意。
“當時謝相婚在即,陸某也是擔心把阿凝留下來,會讓謝相的新婦不悅。若因為阿凝讓謝相新婚燕爾就夫婦不睦,豈不罪過?”
陸禾凝贊賞地看了小叔一眼,半真半假地附和,
“小叔,您這話說得不對。謝相爺當時婚在即,您怕影響他夫婦和睦,如今您就不怕了?”
“謝相爺現在還是有婦之夫之,您把他安排在我的院子里,也不怕酈公主同他鬧?!”
“您是不知道,酈公主醋勁可大了。半年前因為謝相爺醋意大發,就遷怒于我,使下齷齪手段想讓我清白不保。”
“不過那次沒有被得逞,吃一塹長一智。如今我只想和謝相爺保持距離,不想再因謝相爺又被酈公主針對!”
謝翎墨曾說過會在婚后殺了酈公主,可如今半年過去,酈公主不還活得好好的?
由此可見這廝當初那些話都是在哄騙。
明明已經有了妻子,還敢大言不慚地說要帶回去,還要養腹中的孩子,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做什麼?
聽了叔侄倆的一唱一和,謝翎墨翻閱公文的手頓住。
他掀掀眼皮,淡淡地覷了眼陸禾凝,薄幾不可聞地彎了彎。
“阿凝多慮了!本相不曾婚,何來的有婦之夫一說?”
“還有酈公主醋勁大,要怕也是夫君的房中人怕,阿凝有什麼好怕的?”
“至于酈公主險些害得阿凝清白不保一事,若本相沒有記錯,阿凝反將了酈公主一軍,讓自食惡果。怎麼阿凝是覺得讓名節盡失不夠,還需本相再做些什麼才能幫你出氣?”
不曾婚?謝翎墨在說什麼,他怎麼會沒有婚?
他雖然沒有出席婚禮,可整個東黎誰不知道他和酈公主是旨賜婚,酈公主要嫁得就是他。
陸禾凝怔怔地,迷茫、疑、難以置信,忐忑,多種復雜的緒紛至沓來。
在這紛雜的緒中,剝繭,一種名為喜悅的緒在心底滋生,猶如在沙漠中盛開的玫瑰。
腔響起巨大的轟鳴聲,劇烈的心跳猶如激昂振的鼓點,在耳邊雀躍。
手足無措看了眼謝翎墨,想問的話很多,間卻跟被堵住般。
謝翎墨看沒有反應,又將槍口對準了一旁的陸懷琛,
“還有陸將軍,如今也算在本相手下做事,拿了本相的兵權,還愚弄本相,陸將軍就沒什麼想跟本相代的?”
陸懷琛心虛地了鼻尖,他一改方才在謝翎墨面前的散漫,一本正經地站起來,
“謝相爺對陸某有救命之恩和知遇之恩不假,論理陸某確實不該做出恩將仇報,背后對相爺捅刀子之事。”
“但當時謝相爺的計劃瞞過了所有人,戲演得以假真,陸某會被謝相爺騙過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阿凝畢竟是我陸家的骨,陸家向來門風清正,陸某不能為了報答相爺的恩,就做出賣求容之事。”
“所以陸某在誤以為謝相爺要娶妻的況下,選擇帶走阿凝是家風使然,一脈相承。但這不代表陸某忘了謝相的恩。”
陸懷琛說得大義凜然,說完還沖陸禾凝揚了揚下,一副小叔對你仗義吧的得意。
陸禾凝看了看他,言又止。
聽小叔的口風,他似乎知道點什麼,可他若是知道,為什麼不告訴?
聽了陸懷琛的辯解,謝翎墨端起茶盞,淺啜一口,不怒自威,
“依陸將軍所言倒是本相的不是了,不該著陸家賣求容。”
“這……”陸懷琛鼻尖,“也……也不能說是謝相爺的不是。畢竟相爺這步棋走得著實冒險,不愿被人知曉也實屬正常。”
“我們都沒錯,只是立場不同。”
見謝翎墨臉并沒有因為他的辯解有所緩和,陸懷琛指指陸禾凝的肚子,帶著點討好地說道,
“雖然陸某帶走了阿凝,可并沒有因為謝相您娶了妻,就讓阿凝把孩子……”
聽小叔把孩子的事告訴謝翎墨,陸禾凝顧不得許多,忙打斷他,
“謝翎墨,你……和酈公主是旨賜婚,也拿到了陛下許諾的北地十萬兵權,怎麼可能會不娶酈公主?”
清冷糯的嗓音中夾雜著不易察覺地抖和期冀。
終于等到了的回應,謝翎墨抬眼一瞬不瞬地盯著陸禾凝。
“聽起來本相沒有娶酈,阿凝很失?”
幽深的瞳中藏著幽怨,角淡淡的嘲諷揮之不去。
幽怨?
謝翎墨怎麼會出這種怨婦般的神,陸禾凝咬咬瓣,“我……”
該怎麼回答?
失嗎?
好像沒有。
不僅沒有失,反而從謝翎墨重新闖的生活開始就在心頭的沉重不自地卸了下去。
心底生出一說不清道不明的雀躍,上仍不甘示弱,
“娶誰不娶誰是你的自由,我有什麼好失的?”
語氣中的渾不在意讓謝翎墨的薄不自覺抿一條直線。
眼底掀起不易察覺的風暴,他低聲,
“是啊,阿凝怎麼會在乎本相娶不娶酈?畢竟不管本相娶還是不娶,阿凝想得永遠都是怎麼離開我!”
語氣中的自嘲讓陸禾凝心中一,袖下的素白手指蜷了蜷。
想說什麼,卻被謝翎墨的舉釘在原地。
恢復如常的謝翎墨氣定神閑地站起,看向陸禾凝的銳利視線如獵人盯著獵般執著。
“不過阿凝,無論你在不在乎,你都必須承認本相是因為你才沒有娶酈,你欠本相一個妻子,你打算怎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