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禾凝在車上等了會,才看到謝翎墨怒氣沖沖地從煙柳閣走了出來。
也不知元明庭和他說了什麼,他周冷意更甚,銀琉璃面下的俊臉凝結冰。
陸禾凝打了個哆嗦,一臉心虛地放下車簾。
“王叔,我們走吧。”
出來的時候,看到在的馬車旁停了兩匹馬,聽車夫說是謝翎墨和弦舟騎來的,所以想當然地以為謝翎墨會騎馬回去。
誰知,話音剛落,一只玉白的大手將車簾掀開,戴著面的謝翎墨站在馬車外神郁地看著。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陸禾凝扭著手中的帕子,期期艾艾地問道。
刻意挑在謝翎墨還沒起時出的門,就是不想被他知道去了哪里。
怎麼這廝還能找來?
謝翎墨淡淡地覷了一眼,冷聲,
“本相若是不來,阿凝是不是就要跟不知哪里來的野男人跑了?”
說得什麼話!
是那種人嗎?
再說他不是知道燕離亭就是元明庭嗎?還說他不知哪里來?
陸禾凝撇撇,轉過頭,冷哼道,“你明知道他是北燕的王爺,陸家與北燕皇室之間隔著海深仇,我跟誰也不可能跟他,還說這些來揶揄我。”
謝翎墨聞言,漆墨的瞳中怒意消退了些。
他抬腳上了馬車,摘下臉上的面,徑自走到陸禾凝旁坐下,那理所當然的模樣,全然忘了,他們之間還在僵持。
隔著單薄的衫,仍能到他上極力抑的殘存的怒意,陸禾凝咽咽口水,拿手肘推了推他,期期艾艾道,
“你……坐過去些,好熱!”
正值酷暑,天氣炎熱,馬車不風,邊還坐著個冒熱氣的大火爐,不消片刻,鬢角的汗珠細細地滲了出來。
愈是臨近孕晚期,愈發怕熱,晚上睡覺都得讓荷蕊給準備比以前多一倍的冰才能安睡。
然而不說話還好,此話一出,覺到旁坐著的男人驟然僵下來,本就被勉力克制的緒如火山巖漿噴涌而出。
轉瞬間,整個人被抵在馬車壁上,盛怒的男人傾了下來。
“別的男人你就可以,本相就不行?阿凝,你就這麼厭惡本相?”
厭惡?
陸禾凝怔怔地看著男人幽深的瞳中翻涌的怒意下,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地傷。
余瞥見,盛怒之下的男人還不忘一手墊在腦后,另外一只手護在隆起的肚子前,防止他不小心到。
心不由地了下來,幽幽地嘆了口氣。
從崇嘉十八年三月,到如今的崇嘉二十年七月,整整二十九個月,近一千個日夜的糾纏。
自教坊司相遇那日開始,從未想過會和這個男人糾纏這麼久,也從未想過會得到他的真心。
從十六歲到十九歲,這個男人貫穿了人生巨變中最不堪回首的三年,也幫一步步迎來新生的曙。
如今那段苦痛的日子快要過去,勝利的希就在眼前,而他們竟然還沒有學會怎麼坦誠相待,怎麼好好相。
看著男人冷的下,陸禾凝手環在他勁窄的腰間,將瓷白的小臉在他起伏不定的前,悶悶道,
“謝翎墨,你冤枉人!我什麼時候說過厭惡你了?”
百煉鋼不如繞指,噴泄而出的怒火生生被子的嗓音撲滅。
謝翎墨有些錯愕地看著懷中的溫香玉,冷的眉眼不覺了下來。
“阿凝,你……你是什麼意思?”
清俊的眉眼間平添了幾分期待和小心翼翼。
陸禾凝窩在他懷里,給自己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悶悶道,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還沒問你,你一定要這麼怪氣地跟我說話嗎?”
怪氣?
謝翎墨愣了愣,“阿凝,我……我只是……”
“只是什麼?”陸禾凝揚著小臉滿臉認真地看著他,不依不饒地追問。
謝翎墨俊的臉上極難得的浮現抹赧,他側過頭去,艱難道,
“我只是……不喜歡看到你和別的男子在一起。”
看著男人別別扭扭的側臉,陸禾凝瓣彎起,玩心大起,勾起他的下,半真半假地調侃道,
“謝相爺,疑心太重是病,得治!”
音落,松開環在謝翎墨腰間的手,雙手抵在他前,想將他推得離遠些。
太熱了,就抱這麼一小會,上的汗珠就沒斷過。
懷中的驟空,謝翎墨心頭失落,他下意識拽住抵在前的小手,掌下用力,將拽回懷里。
“那阿凝呢?阿凝說不討厭我,還主投懷送抱,阿凝是什麼意思?”
謝翎墨微微低頭,漆墨的瞳一瞬不瞬地盯著陸禾凝瀲滟的眸,滿臉期待,執著地等著的答案。
“意思是……”陸禾凝眨眨無辜的水眸,臉上帶著狡黠,拖長了音,吊著男人的胃口。
謝翎墨滿臉認真,眼都不敢眨地等著接下來的話,如臨大敵。
“哎呀,真的好熱,翎墨哥哥我頭上的汗。”
陸禾凝話鋒一轉,拉著謝翎墨的大手去鬢角的汗水。
“到了嗎?我不讓你挨著我坐,真的只是因為天氣熱,而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冤枉我~”
說你冤枉我時拖長了音,糯糯的嗓音說不出的委屈,聽得人心都揪了起來。
“阿凝,我……我沒有想對你發脾氣,我只是妒火上頭,我只是……”
只是怕失去你,謝翎墨有些心酸地想著。
一路的舟車勞頓,每日只睡一兩個時辰,好不容易找到你,發現你懷上了別人的孩子,還要趕我走。
氣急攻心下真真切切地想過一走了之,想過就此斬斷這段不想要,他卻一直強求的緣,卻在做出這個決定時,自己的心先疼得不能自已。
怕自己后悔,逃難似的連夜離開嘉宜關返京,途中耳邊一直有道聲音鍥而不舍地勸著他,你會后悔的,離開你會后悔的,你不能沒有。
洗腦般的勸自己只要能把留在邊,哪怕要養別的男人的孩子又有何妨?
想通這些,馬上調轉方向返回了嘉宜關,怕不肯讓他進門,還曲線救國請了陸懷琛說。
如愿住進來后,意外地發現明明前晚還很決絕地要和他一刀兩斷地阿凝對他的態度竟然好了不。
不僅沒有再趕他走,還破天荒承認了他們有緣,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
天知道他一覺醒來,發現阿凝不在家中,讓人去找,卻聽到阿凝來見元明庭后,他心中的慌。
謝翎墨臉上浮現抹愧,在為自己不分青紅皂白地對發火到愧疚的同時,心頭涌起悵然若失。
他松開,聽話得坐到馬車側邊的座位上,為留出足夠寬松的空間。
回程的路上,陸禾凝抿著瓣,臉上帶著小狐貍般狡黠的笑。
謝翎墨則一直沉著臉,對方才的舉耿耿于懷。
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提起方才話題。
“阿凝因何主抱我?”
若只是想告訴他,不討厭他,何至于需要主投懷送抱?
陸禾凝扯了扯角,“那你呢?當年你突然出現在冀州教坊司是因為什麼?是為了我嗎?”
可沒忘前天夜里,他盛怒之下說出的古怪言語。
“我先問得,阿凝先回答我的問題。”謝翎墨執著地盯著。
陸禾凝別過頭去,“我的問題前天夜里就問了,只是被翎墨哥哥搪塞了過去,所以我先問的,翎墨哥哥先回答我!”
憑什麼,他問,就要坦誠相待,而問他的,他就可以避而不談。
馬車中的兩人陷僵持,都不愿做先回答的那個人。
但對自己問出的問題,心中卻似乎又都有了答案。
那個未經對方確認的答案讓他們各自涌起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甜,兩個人心頭小鹿跳,眼神不自覺地在對方上停留,卻在及對方的視線后,害地收回無安放的眼睛。
良久,久到陸禾凝以為這場對峙沒有贏家時,聽到,
“嗯!”
謝翎墨清俊的臉上雖然閃過一別扭,漆墨的瞳卻直直地看著陸禾凝,別扭中著堅定。
所以冀州教坊司那夜他真的是專程為而去?
這個男人居然藏得這麼深,不聲地瞞了兩年半。
那當時找上他,他還問救對他有什麼好?!
可惡,該不會故意等著主投懷送抱吧?
另一邊,謝翎墨在回答了的問題后,遲遲沒有等到的回答,于是忍不住再次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阿凝方才為何要抱我!”
……
陸禾凝咬咬瓣,漫長的沉默過后,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利落起,毫不顧及有孕在,形矯捷地將他撲倒在地上,然后半*在他上。
拿拳頭狠狠捶打著他的膛,邊捶邊罵道,
“謝翎墨,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給我挖坑看著我往里跳?看著我在你面前了,你是不是很得意?在心里著樂?”
“丫得,你到底什麼時候對我有不軌之心的?如果我不問,你是不是還準備瞞我一輩子?”
捶謝翎墨的時候,謝翎墨就靜靜地躺在地上,滿臉寵溺地看著,怕坐不穩,摔了,還心地手扶住的腰。
這麼激,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興起來,東一拳,西一腳地在肚子里打起了拳。
親手到腹中孩子的靜,謝翎墨心頭涌起詭異的暖意。
腹中懷的不是他的孩子,他該厭惡這個孩子的。
可不知為何,著掌心下孩子的靜,似乎有連接般,竟對這個孩子產生了不該有的期待。
陸禾凝自然不知道,那一通不疼不地捶,不僅沒有傷到謝翎墨分毫,他還有心分神跟著孩子胎的變化,間歇地挪著手掌,著孩子帶給他的詭異的安心。
等陸禾凝打累了,還是不解恨,忍不住低下頭,一口咬在他的頸間。
“嘶~”
毫不留的力度終于弄疼了謝翎墨,他幾不可聞地蹙起了眉,卻沒有怪,而是再次執著地問道,
“阿凝方才為什麼要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