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計沒有功,陸禾凝心中也不慌。
若是這群人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倒要懷疑元善明的用人手段了。
闔上眸子,安安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干草堆上,耳邊傳來聲。
此刻應該是寅時末了,原本這個時辰應該已經梳妝完畢準備更換喜服了。
不知謝翎墨知道被人擄走後會是什麼反應?
想到這半個月來,那個男人對婚事的期待和親力親為,如果他知道他費盡心籌備的婚禮,新娘不見了,怕是要嘔死了吧!
眼前浮現出那男人蹙眉頭,薄抿,冷若冰霜的模樣,陸禾凝沒來由地幸災樂禍起來。
“噗嗤~”不自地笑出了聲。
看到被俘居然還有心笑,黑人們面面相覷,齊刷刷地將目對準了。
“你笑什麼?”雅格魯沉不住氣地問道。
陸禾凝扯扯角,淡聲,“我想笑就笑嘍!”
越是故弄玄虛,他們越懷疑留有後招。于是以雅格魯為首的幾個黑人很快將圍住,惡狠狠地問,
“臭娘們,你是不是在算計什麼?”
陸禾凝揚眉,淡定地看著他們。
“我是在睡夢中沒有防備被你們擄來的,除非我有預知的能力,否則我能算計什麼?”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越鎮定自若,黑人們心中疑慮愈深。
“不想你腹中的孩子出事,就老實點。”雅格魯威脅道,“若是膽敢耍什麼花招,我們定會要你好看!”
陸禾凝眉頭輕蹙,故作為難道,“這……大人的事同孩子有什麼關系,你們想怎麼對我都可以,但不能我腹中的孩子。”
怎麼對都可以,不能腹中的孩子?
愈是這麼說,反而坐實了背後留有後招。
當下雅格魯沉不住氣地朝走來,抬腳就想往上踹。
“臭娘們,說,你到底背後在算計什麼?”
陸禾凝下意識地將蜷蝦狀,盡力地護住的肚子。
該死!這男人又又蠢又壞,想踹肚子,等獲救後,一定要把他給剁了!
大聲喊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謝翎墨的骨,你們敢傷它,謝翎墨不會放過你們的!”
雖然不知道那男人的名號在北燕人面前管不管用,但死馬當活馬醫吧!
音落,雅格魯的膝蓋被人狠狠踢了一腳,雅格魯重心不穩,直直地跪倒在面前。
雅格魯獷的面容上閃過氣急敗壞,他回頭,狂怒,“元吉,又是你!方才不讓我為松綁的是你,現在攔著我不讓我收拾的也是你,你到底想做什麼?”
元吉斜睨了他一眼,淡聲,“我說過元帥讓我們來的目的是把陸禾凝帶回去,其他的與我們無關。”
雅格魯還想說什麼,卻被周遭的黑人攔下了,看來元吉在這群黑人中很有威。
雖然不知元吉阻攔雅格魯是因為謝翎墨,還是如他所說不想多管閑事,但陸禾凝已經明白該以誰為突破口了。
清清嗓子,朗聲道,
“你們想帶我回北燕,可不出意外這會應該已經封城了,你們連城門都出不去,又如何帶我走?不如我們談談,你們放了我,我助你們出城,如何?”
不是夸張,以對謝翎墨的了解,這個時候嘉宜關應該已經封城了。
孰料說完,元吉他們的臉毫未變,沒有人理,反而用北燕人專用的燕語流了一番。
陸禾凝從小在幽州長大,多能聽懂點燕語。
聽到他們在說天快亮了,要抓時間做準備,等人來了,他們就出城。
所以他們是在這里等人?等誰?陸禾凝心頭一陣詫異,還有為什麼他們這麼自信可以出城?
不等多想,看到他們掉上的夜行,然後輕車路地從破廟的香案下取出了一個大包袱,包袱被塞得鼓鼓囊囊的,看著像裝著衫。
他們也不避諱,各自從包袱中取出一件衫干凈利落地換上。
在他們換的檔口,陸禾凝驚訝地發現他們換上的分明是東黎軍中將士才會穿的軍服!
他們這是要偽裝軍中將士的份混出城去嗎?
陸禾凝眉心蹙起,心頭一陣慌。
倒是小瞧他們了,看來他們是扮將士的份混進來的。
只是軍中將士均被登記在冊,且隨帶有腰牌,出皆以腰牌為準,他們沒有腰牌,又是怎麼混進來的?
思忖間,陸禾凝眼尖地看到他們腰間懸掛著的腰牌,那腰牌正是東黎軍中將士所戴。
……
不僅能弄到服,連腰牌都弄到了,陸禾凝額角直跳,到底是軍中出了細,還是他們有備而來?
此時,元吉給另外兩個黑人使了個眼,那兩個黑人走出破廟,沒多大會不知從哪推出了一輛小推車,那推車多為東黎軍中押解資所用,又有兩名黑人手中拿著麻袋朝走來。
看這架勢是要把裝進麻袋里塞進車里帶混出城去?
雖然不知他們是怎麼弄來的軍服和腰牌,但不能再坐以待斃了。
陸禾凝咬咬瓣,揚聲道,“元善明讓你們來抓我,是不是說三年前他勾結我黎朝的安王和靖南王,靠他們二人提供的征北軍的報才得以奪下幽州一事已經被北燕朝臣知道了?”
沒錯,當初在給元明庭運送的貨中放了封信和一張幽州的軍事布防圖。
信表面上是以的名義寫給元明庭的,主要是對軍中況互通有無,同時謝他提供的幽州周邊的軍事布防圖。
任誰看了信和軍事布防圖,都會以為元明庭在通過向東黎征北軍傳遞北燕軍中的報。
所以元善明得到了這兩樣東西後,才會毫不猶豫地以通敵叛國的罪名擒了元明庭。
可實際上,那封疑似和元明庭勾結的信件就是三年前元善明寫給的姑父靖南王的眾多的信中的一封。
所謂的幽州軍事布防圖,也是三年前爹和小叔坐鎮幽州時率領麾下對幽州做出的軍事布防。
只不過三年前的幽州軍事布防圖被安王和姑父靖南王以不彩的手段竊取并謄抄了兩份,一份自留,一份傳給了元善明。
信是請遠在靖州的表兄從靖南王姑父那里出來的,布防圖也是。
將信件完完整整地謄抄了一份,并沒有改信中的容,只是將收信人和寄信人份改了和元明庭。
但凡元善明真的有心,看到信的容自然會回想起這是他曾經親筆寫給靖南王的信。
可能是元善明貴人事忙,也可能太容易得來的勝利容易讓人沖昏頭腦。
總之元善明沒有認出那封信是他曾經寫下的,也沒有認出那份布防圖并不是現在的幽州的軍事布防圖,反而堅信這是元明庭和勾結的證據。
而雖然把謄抄過的信和布防圖塞進了元明庭買的那批貨里。
但在次日去給元明庭送行時,將信的原件,也就是元善明親筆寫給姑父和靖南王的那封信一并給了元明庭,讓他用來為自己洗清冤屈。
這些日子一直在等,在等元明庭反擊。
只要元明庭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把原件拿出來,三年前元善明和安王、靖南王姑父勾結的事就會徹底暴于人前,元善明也將徹底跌下神壇。
孰料元明庭太過于沉得住氣,居然能忍到現在,忍到元善明在前線大敗後才發起反擊。
聽到陸禾凝的質問,以元吉為首的黑人臉上的表變得諱莫如深起來。
“你以為你和翊王殿下的那點小伎倆就能毀了元帥?”雅格魯低吼道,“你做夢!只要抓了你回去,元帥有的是辦法逆轉局勢。”
聽雅格魯的意思,元善明現在的日子不太好過啊,陸禾凝角勾起,心中有種報復功的快。
若單單是勾結安王和靖南王,以不彩的手段奪下幽州,即便被北燕朝臣知道,對元善明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
畢竟兵者,詭道也。
兩國之爭,比得從來都不是誰更明正大,而是誰能獲取更多的利益。
元善明的手段或許卑劣,可他也實打實地為北燕獲得了利益,北燕朝臣和百姓不會因此就唾棄他,將他從最有利的皇位競爭者拉下馬。
可若是再加上將自己做下的事栽贓陷害到手足頭上,那事就變得不同了,北燕百姓會認清他們的二皇子,并不是如他們心中想得那般英明神武,深明大義。
陸禾凝抿抿角,“元善明是想抓我回去,利用我威脅我小叔,威脅謝翎墨,好借此在前線戰事上保持勢不可擋的優勢,一舉贏下戰局?”
元善明想抓回去,當然不止是為了讓改口供,更重要得是還想利用改變戰事的結果。
那群黑人聽了陸禾凝的話,面凝重,沒有人回應。
陸禾凝也不需要他們的回應,繼續說道,
“若元善明打得是這樣的如意算盤,那他是在癡心妄想!我不會再給他機會,讓他利用我!”
元吉看臉上的決絕,神微,“陸姑娘,你已經落在我們手中,此事怕是你說了不算。”
陸禾凝撇撇,淡聲,“你家主子和我黎朝的兩位王爺書信往來近百封,你們不會以為我手中只有那一封吧?我告訴你們,那樣的信件,我手里還有九十六封。”
“我早已跟我邊的親信說過,我若被北燕人擄去,就讓他們把元善明寫過的那些信印制百份千份萬份,傳遍東黎和北燕。”
“若我所料沒錯,元明庭手中那封現在只有北燕的數朝臣看過。可今日你們若是擄了我去,不出三日,你家主子曾經做過的下作勾當就會傳遍兩國。”
“我倒要看看屆時北燕明帝會不會不顧兩國百姓恥笑,讓這樣一個卑劣之人登上儲君之位。”
“你……”
元吉淡定了一晚上的神終于裂開來,他拔出腰間的劍,指著陸禾凝纖細的脖頸,咬牙切齒道,
“你把那些信藏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