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晚。”莊別宴側眸看過來,眼里帶著幾分說不清的意味,“剛剛好。”
曲荷不知為何,聽到這句話就想到了下午吃到的楊梅,一口下去甜滋滋布滿口腔,中間還夾雜著幾分酸意,纏繞在舌尖。
清了清嗓子,看向窗外。
車子很快到了白玉灣門口。
曲荷解開安全帶,正準備下車,就突然想到了什麼。
回頭,“你等我一下可以嗎?”
莊別宴回頭,“嗯?”
“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莊別宴搭在方向盤上的手頓了一下,眼里帶上了幾分笑,“好。”
“我馬上就回來。”
曲荷飛快下車,拎著楊梅跑回家,直奔臥室,從屜里拿出了針。
可等再回到門口的時候,只有空的一片,邁赫早已沒了蹤影。
曲荷拿著針的手愣了一下。
晚風卷著熱氣拂過臉頰,帶上了幾悵然。
手機在這時傳來震,是莊別宴發來的消息。
【抱歉,臨時有急事需要理,改日聯系。】
曲荷回了一個【好。】
西邊的太慢慢沉下去。
夕把的背影拉得很長。
不遠的路口樹下,莊別宴目追著那抹纖細的影,手不自覺攥拳。
“二爺,該走了,老爺子的車已經到了。”
旁邊的黑保鏢走了上來。
莊別宴閉了下眼,再次睜眼,眼底的溫已被沉郁取代。
晚風吹過,路邊只剩下揚起的細小灰塵,很快便無影無蹤。
后面幾天,司月回了老家,曲荷一個人在荷月坊看店,日子平靜無波。
只是每次出門前都會帶上那枚針,但那輛邁赫再也沒出現過,莊別宴也沒再發來消息。
有時候會打開盒子看看那枚針,但很快又被收回去。
直到那天晚上,洗完澡剛拿起手機,就看到莊禧發來一條語音。
點開瞬間,小姑娘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了過來,“曲姐姐,舅舅他...舅舅好像快死了...”
莊禧哭得一一,話說得含糊不清,斷斷續續。
“曲姐姐...舅舅快死了...太外公不讓他吃飯....他流了好多...”
曲荷拿著手機的手了下。
把手機拿近,著聽筒輕聲安,從小姑娘斷斷續續的話里,聽了個大概。
莊別宴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被他爺爺關在家里罰,聽莊禧的意思,他好像還傷了。
曲荷想到了那天他走得很急,難道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不知為何,曲荷心里有莫名的預,總覺這件事約約和有關。
莊禧的緒稍微穩定了一些。
“小禧...你...”
曲荷剛了聲的名字,就聽到那頭傳來窸窣聲,下一秒,莊留月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曲荷,我是留月。”
莊留月的聲音清清淡淡,“剛才沒注意,莊禧從我這里拿了手表給你打電話,打擾你了。”
曲荷愣了一下。
“留月姐”,下意識攥手機,聲音有些,“小禧剛才說莊……莊別宴他……”
那頭聲音沉默了片刻,曲荷一度以為通話斷了。
良久,那頭傳來了聲嘆息,“沒什麼,就是犯了點錯。”
“什麼錯不讓人吃飯,還到流了?”
曲荷沒忍住問了出來。
“啊?”那頭莊留月愣了一下,“奧,奧。”
的聲音突然變得有點深沉,“這個...確實鬧得有點嚴重了。不知道是誰給爺爺發了照片,說老二私生活混,和陌生人在酒店一整夜沒出來。”
一顆驚雷炸開。
酒店...一夜..
難道是那天晚上的事?
莊留月繼續說,“老二也是脾氣,爺爺就問他那人是誰,他咬死了沒說。其實說到底,如果兩人真的你我愿,那也沒什麼,可老二這樣不說,倒是真的坐實‘私生活混’了。”
曲荷聽得太直跳。
果然,和有關。
沒想到那件事,還牽扯到了莊別宴。
他現在,因為,在罰。
是誰拍了照片?又是誰會把照片寄給莊老爺子?
曲荷腦子一團麻,但現在心里更多的是愧疚。
“他現在....還好嗎?”曲荷的聲音有些啞。
“小禧說他好像…流了……是傷了嗎?”
曲荷問的時候心有些慌,莊家三百多條家規那麼嚴苛,如果莊別宴真的因為了責,該怎麼辦?
正想著,沒注意到通話那頭,有輕微的腳步聲。
莊留月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輕,“他……他現在應該不算太好……”
后面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曲荷還以為信號不好,正想追問,就聽到莊別宴的聲音傳了過來,“曲荷。”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啞。
“對不起,上次走得太急。”
曲荷莫名覺得眼眶有些熱,眼下哪還記得上次的事,也不去想為什麼通話那頭的人突然變了一個。
“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
“我沒事。”莊別宴打斷了的話,“別擔心。”
正想說些什麼,就聽到那頭突然傳來了靜,一道蒼老的怒呵聲傳了過來,“想好了嗎?那人是誰?”
曲荷一下子心跳了起來。
莊別宴沒說話。
“哼,脾氣還!你是不是你現在變了莊總,就沒人敢管你了?私生活混!你聽聽這個話!讓我這張老臉往哪里放!”
曲荷知道了那人應該是老爺子。
“不說話是吧,那繼續給我罰!”
重重的拐杖敲擊地面聲傳了過來,曲荷心了一下。
罰?
“是我!”曲荷想也沒想就喊了出來,聲音還約有些抖,“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人是我!”
電話那頭一片死寂。
沉默良久。
曲荷呼吸急促,深吸一口氣,“莊別宴,把手表給莊爺爺。”
那頭傳來他無奈嘆氣,“曲荷,你不用這樣的。”
“別說了。”曲荷打斷他。
拿著手機下床,去柜里找服,“莊爺爺您好,我是曲荷。我現在就過來莊宅當面和您解釋,也請您在我到之前,不要讓莊別宴罰。”
“曲荷,你……”
“等我到了再說。”
快速換上服,連頭發都沒來得及吹,抓起鑰匙就往外走,在走到門口突然想到什麼,“莊別宴,你電話別掛,我得知道你是安全的。”
電話那頭,莊別宴輕笑了聲,帶著安的意味:“好。需要我派人過來接你嗎?”
“不用。你別掛電話就行。”
“好。”
曲荷拿著手機匆匆下樓,上車,油門一踩。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夜里,副駕駛位置上,手機屏幕始終亮著。
發搭在脖頸間,冰涼一片。
曲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每隔幾分鐘,就一遍他的名字,像是在確認什麼。
“莊別宴。”
“嗯,我在。”
“莊別宴。”
“我在。”
沒有多余的話,只有這簡單的一問一答,在車廂反復回響。
約莫半個小時車子終于開到了北山墅,的車子暢通無阻。
夜里,莊宅的廓逐漸清晰。
車子停穩,曲荷拿著手機下車往里走。
“莊別宴,我到了。”說話時聲音帶著些氣。
話音剛落,就聽到了他的聲音傳了過來,近得像是在耳畔,“我看到了。”
曲荷心頭一震,抬眸。
在正對面,莊別宴就站在那里。
他不同以往西裝革履,只是穿著簡單的深家居襯衫,袖口隨意挽到手肘。
夜如墨,暖黃的燈搭在他上,鍍了層。
晚風拂過,吹了他的襯衫下擺,吹起了頸間的發,也吹散了一路的擔憂。
曲荷小跑上前,到他到面前呼吸都了,“你還好嗎?”
這一刻也沒有那些顧忌了,拉著他的手腕上下前后檢查了一圈。
除了手指有些泛紅外,表面沒有什麼明顯的傷,不由得松了口氣。
莊別宴一直跟著,目落在漉漉的頭發上,夜風吹來,茉莉花香的洗發水鉆進鼻腔。
他結了下,輕笑,“需要我服給你檢查嗎?”
曲荷手一僵,猛地收回手。
這時,門口傳來了腳步聲,一道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就是電話里的丫頭?”
莊爺爺拄著拐杖走來,他雖已年過八十,但看起來神十足,步伐穩健,目如炬,不怒自威。
曲荷幾乎是下意識把莊別宴拉到后面。
“是。”
目視前方,迎上了莊老子目,沒察覺到后人眼底的溫幾乎快溢出來。
他們跟著到了老爺子書房,曲荷把那天的事原原本本講了一遍。
末了,抬頭,“事前因后果就是這樣,莊別宴不是他們說的那種人。”
莊老爺子沒說什麼,眼睛在兩人上掃了一圈,沉聲:“小姑娘,你知道莊家有三百二十條家規里,有兩條家規是‘潔自好’和‘不可趁人之危’嗎。”
曲荷一愣,不解。
“老二不管出于什麼原因,在婚前發生了這種事,就是對未來另一半不負責,這是不潔自好。”
他拐杖重重往地上一頓,“他在你意識不清醒占你便宜,那更是趁人之危,按家規,必須得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