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北城機場。
不過在江城待了幾日,再次回到北城,心境倒是全然不同。
曲荷心里竟生出一種恍惚的惘然。
邁赫匯城市車流。
在經過前方一個悉的路段時,在紅綠燈前停了好一會兒。
後座,曲荷百無聊賴看向窗外。
一群帶著小黃帽的小學生,背著小書包嘰嘰喳喳從大車上下來,在老師引導下排隊過馬路。
馬路對面,就是北城地標之一的環城樂園。
“咦?”
莊別宴聞聲回頭,聲音溫和:“怎麼了?”
曲荷搖搖頭,目卻依舊追著外面那些活潑的影,帶著慨,“沒什麼,只是好奇現在小學就能參加環城樂園的暑期研學了。”
被勾起回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來環城樂園,還是在高二暑假。”
曲荷嘆氣,帶著幾分憾,“那天剛進園就摔了一跤,手肘破了,好多刺激的項目都不能玩,只能眼看著別人。”
莊別宴手指微微一,下意識上大。
原本溫和的眸底瞬間開復雜的漣漪。
他垂眼,掩去眼底翻涌的緒,再抬眼,語氣帶著刻意制的輕緩,“那豈不是很可惜。”
“是啊,當時可郁悶了。”
曲荷說著,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亮了一下,帶著些小驕傲側和他說,“但是,我那篇研學日記,拿了全校最高分!”
莊別宴心跳驟然加速,突然又停滯了半刻,被撕扯著,鈍痛又激。
看著曲荷臉上飛揚的神,他預到接下來要說什麼。
他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只是普通的驚訝,“哦?這麼厲害?”
曲荷沉浸在回憶里,并未察覺他的異樣。
“那當然。雖然那天很多項目都沒玩,但我幫了一個坐椅的小哥哥,還陪他看了城堡煙花秀。”
說著說著,曲荷也覺得好笑,“那椅還重的,我當時自己都傷了,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推上那個坡。”
說的每一個字在這一刻化了鑰匙,一層層打開了記憶的鎖。
莊別宴安靜聽著,沒有話,只是目一直追著的側臉,眼里緒愈發濃郁,像化不開的墨。
在這一刻,無人知曉他的心底卷起一場驚濤駭浪。
那個被他珍藏了十余年的夜晚,因為的話驟然清晰。
人群的喧囂,椅的孤寂,絢爛的煙花,以及突然出現時,帶來的那陣夏夜的風。
“....對了,好像那天還是那個小哥哥的生日,我還把新買的鑰匙扣也送給他了。”
清脆的聲音,穿了歲月,再一次落在他耳邊。
“...後來我就把這段經歷寫進了研學日記里,老師說特別真實,還拿了最佳作文獎。其實在那後,我每次去環城樂園,都會下意識去看煙花那個位置……總想著如果能再遇到那個哥哥,一定要把這件事告訴他...”
原來,一直記得,甚至還視為了一段驕傲的回憶。
過車窗落在跳的睫上,一切好都那麼不真實。
十余年,時荏苒,他孤跋涉的漫長暗涌,終于在此刻,聽到了源頭回響。
他賭贏了...
那強烈的沖幾乎就要沖破膛,酸和狂喜沖刷著四肢百骸。
阿荷。
那從來不是我們的初見。
是重逢。
可最後他什麼也沒說。
車子穿過主道路,駛隧道。
車線驟暗。
借著這份昏暗,莊別宴終于不再掩飾眼底積攢的緒。
他手,更的,近乎貪婪地握住了曲荷的手,按在了自己大上。
指腹帶著一不易察覺的抖。
他聲音低沉繾綣,但又非常篤定:“阿荷,他很開心。”
曲荷轉頭看他,對他如此肯定的語氣有些好奇。
莊別宴迎上的目,溫而確信:“他非常……非常開心。能被你記在心里這麼多年,以這種方式參與了你的一段人生,肯定是他最好的生日禮。”
曲荷笑開,眉眼彎彎,“是嗎?哈哈,希是吧。也希那個小哥哥現在也能一直開心。”
莊別宴看著明的眉眼,結滾。
他會的。
因為從那個夜晚開始,他的所有快樂,期許,甚至生命中最值得紀念的燦爛時刻,都與你有關。
......
是夜。
曲荷睡得不安穩。
被帶了一場場怪陸離的夢境里。
夢里每個場景都蒙著一層薄霧,可不可即。
長長的窄巷里,檐下的貝殼風鈴吹得叮鈴響。
扎著羊角辮的小孩跑得飛快,紅撲撲的臉上沾著泥點。
卻毫不在意,高高舉著一籃剛摘的楊梅,清脆的聲音在巷子里回,“燕子哥哥,我給你帶最大最甜的楊梅啦!”
巷子深,傳來一道清清冷冷,又故做冷淡的稚小男聲:“..我又沒說要吃。”
小孩笑得更開心了。
揮舞著小胳膊跑得更快,卻不小心提到了路邊凸起的石頭,小小子踉蹌了一下。
幾乎在踉蹌瞬間,巷子那頭的聲音立刻繃了。
男孩刻意維持的冷淡被打破,帶著邦邦的擔憂,“你慢點!摔倒了....摔疼了,你哭了....我才不會來扶你,我不會過來的。”
小孩穩住子,毫不在意他的話,喊道:“知道啦,阿荷沒事。嘿嘿嘿,楊梅也沒事!”
說完,跑得更快了,羊角辮在腦袋後一甩一甩。
過樹葉隙灑下來,影斑駁,溫地落在椅上的男孩上。
他穿著干凈的白T恤,在下有些晃眼,更襯得他的皮更加白皙,帶著種易碎。
像是故意捉弄人,始終模糊著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略顯繃的下頜,以及那雙因為孩靠近微微抿起的瓣。
曲荷想再靠近一點,看清他的樣子,可天突然暗了下來。
眼前的畫面瞬間碎了。
下一秒,站在了環城樂園里。
人聲鼎沸里,獨自坐在長椅上悶悶不樂吃著薯條。
扭了扭傷的手腕,突然看到不遠一個試圖獨自推椅上坡的男生。
他穿著干凈的白襯衫,但推著椅的手背卻因用力而青筋凸顯,作僵卻帶著倔強。
曲荷小跑過去,聲音清脆,“你好小哥哥,我來幫你吧。”
男生的脊背在這一刻更僵了些,他飛快低下頭,額前的碎發遮住了他的眉眼,卻出了別在前的生日徽章。
曲荷用力幫他推上平臺。
男生轉過頭來,似乎想道謝。
恰在這時,遠的煙花轟然升空綻放。
下意識抬頭看向漫天璀璨,耳邊只捕捉到了一句被煙花聲掩蓋的“謝謝。”
聲音清洌,但...格外悉..
那聲音...
曲荷猛地睜開眼。
口還因這個夢境微微起伏。
窗外天大亮。
愣了好一會兒才從夢境離出來。
是因為昨天和莊別宴提了環城樂園的事,所以才夢到那個小哥哥嗎?
可那個樹下的椅年又是誰?
記得上次也似乎夢到過這個迷糊的影。
可為什麼這夢里兩個人的聲音,會這麼像?
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悉。
“醒了?”
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曲荷循聲看去,莊別宴正站在床尾換西裝,領帶還沒系好。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吃完再去醫院看司月。嗯?”
他的聲音...
居然和夢里的那些話奇妙地重合起來。
曲荷下意識看向他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