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晚飯沒吃。
莊別宴看著那副“我很好我沒事”的樣子,心里又疼又急,挽起袖子就往廚房走,試圖緩和氣氛:“了吧?想吃什麼?我來做。”
他剛打開冰箱門,就聽到門鈴響了。
曲荷快他一步走向門口,過了一會兒,拎著兩個外賣袋走了進來。
“不用麻煩了,”語氣平平,聽不出任何緒,“我點了外賣。”
莊別宴關上冰箱門,點頭:“好,外賣也可以。”
他說著,自然地走到餐桌旁,在對面坐下,等著一起分。
可曲荷卻像是沒看見他一樣,自顧自地打開外賣袋。
看著拿出的餐食,莊別宴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一份沙拉,一份意面,一杯大杯冰茶,全是單人份,連雙多余的筷子都沒有。
“阿荷,我的呢?”
曲荷正掰開筷子,像是才恍然大悟般,抬眼看他。
扯出一個假笑,帶著十足的怪氣:“我忘了,不過你應該也不喜歡吃這種飯吧,畢竟你在英國應該也吃了很多意面披薩了。”
故意拖長了調子,說完,還用力吸了一大口冰茶。
莊別宴看著手里那杯滿是冰塊的茶,眉頭鎖,“阿荷,晚上喝這麼冰的,胃會不舒服的。”
曲荷聞言,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把茶推遠了一些,帶著假笑,“好的,不喝了。這樣可以了嗎?莊、先、生?”
最後那句話,刻意放緩了語速,模仿著不久前燕舒那副委屈又忍的腔調。
莊別宴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脹。
他放下所有姿態,聲音里帶上了懇求:“阿荷,能不能別這樣?我知道你生氣,你打我罵我都行,別這樣對自己,也別...這樣跟我說話。”
曲荷卻像是沒聽見,直接起:“我吃飽了,先去洗澡了。”
夜沉沉。
等莊別宴洗完澡出來,臥室里空無一人.
心猛得一揪,恐慌毫無預兆地蔓延開來。
他穿著拖鞋快步走出臥室,在客廳看到了正窩在沙發上和人視頻的曲荷。
心頭松了口氣。
可在聽到另一道男聲後,好不容易放緩的心又高高懸起。
屏幕那頭的人是周時安。
兩人不知在聊什麼,曲荷臉上帶著他今晚未曾見過的笑。
在看到莊別宴出來後,臉上的笑淡了些,對著屏幕那頭說了句:“時安哥先這樣吧,我等會兒再打給你。”
莊別宴口堵得發悶,酸難言。
聊了這麼久,等會兒還要打?
他走上前,正想開口,曲荷卻已經站起,看也沒看他,徑直與他肩而過。
他眼睜睜看著走向次臥,心下猛地一沉,追了上去,在關門前一秒手攔住了門板。
“阿荷,你...”他聲音干。
曲荷像是才想起什麼,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忘了告訴你了,我們今晚開始分房睡吧。”
分房?!
莊別宴只覺得眼前一黑,天都要塌了,下意識追問:“為...為什麼?”
又不要他了?
曲荷抬起眼,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因為陶白白說了,雙魚和獅子從今天開始水逆犯沖,不宜同房。”
陶白白是誰?
水逆是什麼?
犯沖又是什麼意思?!
莊別宴一臉懵地看著門在自己眼前無關上,甚至還聽到了里面反鎖的輕響。
他抬著手,僵在門口,最終無力地垂下。
整整一晚,莊別宴輾轉反側,幾乎一夜無眠。
盡管萬華園的隔音很好,但他總覺得能約聽到次臥傳來曲荷和周時安打電話的輕笑聲。
每一個細微的聲響在這個失眠的夜晚被放大了數倍,閉上眼就是曲荷生氣的背影,直到凌晨三四點,他才勉強睡。
第二天他算著曲荷起床時間起來去做早飯。
可等早飯上桌,次臥卻毫無靜。
莊別宴特意換上了前兩天夸過好看的那件襯衫,心整理好,才去敲門。
里面無人應答。
一種不好的預從心底慢慢升起,莊別宴從書房保險箱找出備用鑰匙,打開了次臥的門。
不在。
他立刻調了監控,發現早在天剛蒙蒙亮,曲荷就已經出門了。
為了躲他,竟然起這麼早?
晚上,他從公司回來,曲荷還是和昨天一樣坐在餐廳吃著點的外賣和茶。
看到他,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洗完澡後,依舊回了次臥反鎖房門。
莊別宴看著那扇閉的門,心像是被泡在酸水里。
隔天早上,曲荷被鬧鐘吵醒,接連兩天睡眠不足讓腦袋昏沉,人都是懵的。
天未明。
曲荷迷迷糊糊強撐著睡意起床洗漱換服,剛走出臥室就看到了沙發上那個沉默的影。
莊別宴獨自坐在客廳中央的沙發上,他沒有開燈,整個人陷在自然和影界的位置。
昏蒙之中,像極了一座孤寂的山,在被忘的曠野中,獨自承著風霜雨雪。
聽到的腳步聲,他轉頭看來。
從暗到明,微打在他側臉上,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疲憊和落寞。
那雙平日里深邃的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失去了所有神采,只剩下小心翼翼的黯淡和痛楚。
他就這樣著。
“阿荷。”
他開口,聲音帶著一夜未眠的干和沙啞,“你不用這樣躲著我。”
說到一半,他頓了頓,帶著近乎卑微的妥協,每一個字都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以後,我會等你出門了,再出臥室。”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輕飄飄的,可落在曲荷心里卻有千斤重。
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還沒反應過來,莊別宴已經撐著沙發扶手,吃力地起。
或許是維持一個姿勢太久,他的子明顯僵了一下,起瞬間腳步踉蹌了下。
就在這一刻,破曉的天驟然穿雲層,過落地窗照進來。
照亮了滿室灰蒙,也照亮了莊別宴憔悴的臉,還有他下頜的青胡茬。
曲荷心沉了又沉。
難道,莊別宴就在客廳里一不坐了一整夜?
只覺得心里突然被一口氣堵住,呼吸困難,又酸又漲。
他們這是在干什麼?
互相折磨嗎?
氣自己,更氣他不惜自己。
莊別宴已經走到門口,微微一笑,“天還早,你再回去睡一會兒吧,我先出門了。”
......
後面幾天,曲荷不再早起刻意躲他,但依舊一個人吃外賣,喝冰茶,睡次臥。
唯一的變化是,莊別宴晚上回來得越來越早,總在到家前就做好一桌子吃的菜,哪怕不吃。
兩人陷了一場無聲的拉鋸冷戰。
這天晚上,曲荷照例拎著外賣進門。
廚房里飄來的話梅排骨香味直往鼻子里鉆,但還是著頭皮拿著外賣走到餐桌旁。
著碗里的米飯,寡淡無味,味同嚼蠟。
和莊別宴做的菜比起來,這外賣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胃里空落落的,卻一點食都沒有。
可不肯認輸,著自己往里塞。
想起以前,莊別宴總會變著花樣給做飯,吃甜,排骨會多放兩勺糖,胃不好,管著不讓喝冰茶,可現在呢?
越想越覺得委屈,自從分房睡開始,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次臥的床空冷冰冰的,總是要到後半夜才能迷迷糊糊睡著。
飯吃不好,覺也睡不香。
莊別宴明明知道在生氣,也不來哄,也不道歉,也不解釋,什麼話都不說,比木頭還木頭!
就只會每天做一桌子菜,然後看著吃這些難吃的外賣!
鼻子一酸,眼淚毫無預兆地就掉了下來,大顆大顆地砸進飯里。
賭氣般地混著眼淚了一口飯,咸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開,又酸又咸,難吃得要命!
猛猛吸了一大口冰茶,甜膩的糖味齁得嚨發疼,卻怎麼也不下心里的那酸楚。
嚨又甜又,和的心一模一樣。
眼看著莊別宴已經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了,曲荷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樣子,起把沒吃幾口的外賣連同茶一起扔進垃圾桶。
在他剛出來的時候,轉回了次臥,“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莊別宴看著幾乎沒過的外賣,眉頭蹙起。
半夜,曲荷是被一陣絞痛痛醒的。
肚子像是被好幾只拳頭同時捶打,胃里翻江倒海,疼得蜷在床上,直冒冷汗。
知道,肯定是連續幾天喝冰茶,不好好吃飯,再加上緒低落,老胃病又發作了。
人在生病的時候總是格外脆弱,之前強撐偽裝的堅強,在這一刻,土崩瓦解。
咬著瓣小聲泣,然後緒崩塌,委屈和疼痛織,哭聲越來越大。
淚眼朦朧間,聽到房門響了一下,接著,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帶著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