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所有庫的銀錢皆已清點干凈，共計白銀三十萬兩，黃金五萬兩。”
蕭承瀾負手站在龍椅前，背對著殿中跪著的戶部眾臣。
“卿都起來吧，既然清點完畢了，就按之前的，準備好銀子，最遲二十日，啟程送往同州與亳州。”
戶部尚書蘇文玥和戶部侍郎沈希一同起。
蘇文玥看了一眼沈希，沈希便會意上前進言。
“陛下，之前國庫空虛，所以修筑堤壩的預算是了又，現在既然有錢了，何不多撥些銀子呢？”
蕭承瀾驀地轉，不悅道：“怎麼，不是卿說五萬綽綽有余嗎？怎麼現在又改口問朕要錢？國庫好不容易進賬，難道要盡數用在這件事上卿才罷休？”
沈希連忙福請罪，“陛下息怒，微臣不敢。”
蘇文玥看了一眼不肯松口的蕭承瀾，臉垮了下來，但也不敢再多說。
出了殿，沈希勸道：“蘇大人，您也聽見了，陛下好不容易有錢了，哪肯松口？聽聞陛下登基之初就有修行宮的想法了，現在得了銀子，自是要把住腰包了，我等日後再尋機會吧。”
蘇文玥心里愈發堵了。
那本來都是蘇家的錢！
想著讓陛下多給同州和亳州撥點款，趁機運作一番，能撈回來一點兒是一點兒，結果陛下死死咬住不松口。
真是氣煞他也！
蘇文玥一甩袖子，大步走遠了。
沈希看他走了，連忙又折回長慶宮。
蕭承瀾在飛快地寫折子，“減去這次修筑堤壩的銀錢，剩下的銀子，按照邊關馬市的行價，一共可買多匹戰馬良駒？”
對于戰馬的事，沈希早有盤算，此刻立馬出了五手指晃了晃。
蕭承瀾心里有了數。
足夠了。
有了錢自當先招兵買馬，要除七姓，不流是不行的。
“陛下稱要修行宮的地方，魏大人已經看過了，是個練新兵的好地方。”
蕭承瀾“嗯”了一聲，“此次修堤壩的賬簿，你就不必管了。”
沈希愣了愣，“那陛下要把賬簿的事給誰？”
蕭承瀾沒說話，只笑了笑。
夜里，長慶宮前傳出消息，陛下翻了錦繡宮，絳雪軒沈人的牌子。
提起沈人此人，眾妃大多只有個模糊的印象。
因為向來低調，容貌也不是艷麗出挑的那一類，比較寡淡，子冷冷清清的，不與人攀談。
眾妃都懷疑陛下是不是換口味了。
絳雪軒中，沈竹心一遍又一遍提醒自己要鎮定。
但是，盡管素來沉得住氣，第一回接駕還是不可避免地很慌。
尤其是看到那一抹代表帝王份的龍袍出現在視野時，袖中的手都暗暗攥了。
“起來吧。”蕭承瀾一邊說話一邊自顧往殿走去，視線沒有在上多做停留。
沈竹心趕起跟過去。
到了殿，沈竹心見蕭承瀾站在了敬事房提前送來的帝王常服和寢旁邊，便上前準備替他更。
蕭承瀾張開手，瞧著走近。
在手的一瞬，蕭承瀾開口道：“若朕沒記錯，妃的父親是戶部侍郎沈希吧。”
沈竹心的手滯在半空，聞言又連忙回去，疊在小腹上恭謹回話：“是，嬪妾正是戶部侍郎之。”
蕭承瀾笑笑，“你父親將算大師的何氏記賬法學得爐火純青，不知他教了你幾？”
沈竹心頓了頓，道：“嬪妾愚鈍，家父有心相授，只是嬪妾總學不得要領。”
“朕既問你，你便沒必要藏拙。你是沈卿獨，他這絕技，不傳下去恐怕自己也覺得可惜，閑暇時沒教你吧。”
沈竹心一頓，下意識抬頭看蕭承瀾，奈何帝王不茍言笑時迫太強，頃刻間又垂下頭。
“回陛下，何氏記賬法，嬪妾同父親一樣，稔于心。”
蕭承瀾笑了笑，“正好，朕眼下有樁差事急需人手，是關于算賬的，不知你有意無意？”
沈竹心愣了愣。
差事？
可是，現在的份，是後妃，若是手政事，還事關銀錢，恐怕...
蕭承瀾見猶豫，又道：“當然了，你也可以不接這差事，因為，你只是朕的後妃，朕不會責怪你。”
蕭承瀾從前走過，負手立在殿中，道：“不過，你應當也清楚，朕這是在給你選擇的機會。”
“沈人，朕只會問你一次，你是想做朕的人，還是想做朕的臣子。”
沈竹心頓時思緒萬千。
陛下的臣子和陛下的人...
在這後宮里，做陛下的人，只有兩種人會有好下場。
一種是得到帝王真心的，一種是家世好的。
都沒有。
所以，不如用一技之長為自己搏一個撐船的機會，而不是落水面，做隨波逐流的落花。
沈竹心當即就轉，對著蕭承瀾叩拜下去。
“臣愿為陛下效力。”
蕭承瀾并不意外的回答，從沈希的上就能看出來，的兒定也會是個聰明人。
“坐吧，朕與你談談。”
蕭承瀾讓福萬全把一沓舊賬本端了進來，他隨手挑了一本推給對面的沈竹心。
“這是你爹所書的賬本，你可以照著格式仿寫。只不過，這賬目，要你自己算。”
蕭承瀾與說了汾河兩岸，同州與亳州要拓河改道，修筑堤壩的事兒。
沈竹心滯了滯，“為何這賬本我爹他不……”
蕭承瀾笑得很是散漫，“朕近來發了筆不義之財，不能過明賬，朕需要一本賬本，你爹在朝中，那麼多雙眼睛盯著，諸多掣肘，施展不開。你來做，最合適。”
沈竹心立即明白了。
只是，就算跟著父親把何氏算與何氏記賬法學了個爐火純青，真正運用起來還是第一回。不免有些擔憂。
若做不好，誤了大事，便是失職，爹爹也會被連累的……
蕭承瀾看出的顧慮:“聽聞你爹第一次做賬，整整十七本賬簿無一錯，朕覺得你心思縝，應不輸你爹。”
沈人拿起了那賬本，問道:“不知陛下需要嬪妾何時差？”
若時間夠長，有足夠的時間去打磨，也就不會害怕出錯了。
“你只有三日時間。”蕭承瀾道。
沈竹心一驚，當即怔住。
三日……
“沈竹心，做朕的臣子，不僅要聰明，還要有膽識。當然了，話說到這里，你還有反悔的余地。”
沈竹心咬了咬，頷首:“臣接，臣不後悔，三日，臣定能按時差。”
蕭承瀾輕笑，“那朕不打擾你了，只要你做好自己的事，對外，朕會給你面。”
蕭承瀾站起，又補充道，“不是你的面，還有沈家的面，君無戲言。”
沈竹心定了定心，心里有道聲音一直在慶幸。
幸好，沒選錯。
不是江映梨，也不是宋婉言。
世界上不會有第二個江映梨，但努努力，可以做第二個宋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