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庶人見過那日江映梨收拾許念雅,又恨又怕的,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
“充儀娘娘也有空來落井下石?”
“是很有空。”江映梨盯著來回踱了兩步,“不過,落井下石這個詞本宮不聽,本宮明明是來痛打落水狗的。”
梁庶人被罵,憤憤道:“娘娘不是得寵得很嗎,怎麼晨會都不去了就跑過來,就這麼怕昨兒個嬪妾計謀功,又分走一份帝王心?”
這個又字,梁庶人故意咬得很重,就是為了刺激江映梨。
江映梨一點兒不惱,反倒掩袖輕笑。
“梁庶人,心窩子既然還疼著呢,就別大言不慚了。陛下都中藥了你都近不得,你功?你怎麼功?”
梁庶人張了張口,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啞口無言,心窩子倒是愈發疼了。
沒話說,江映梨繼續道:“先前你挨了頓板子後默默無聞地不是很好嗎?一出手又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真是越努力越心酸。 ”
越努力越心酸?!
這話如刀子一般直心口,梁庶人再也不了了。
鉚足了力氣想去撲江映梨,卻被幾個太監按得死死地,只能干瞪眼。
江映梨左右看了看,又把目落在梁庶人上,佯裝好奇地問道:
“怎麼,你敬的太後娘娘呢,沒派人來救你于水火?”
梁庶人愈發緒激起來,大口大口著氣,“江映梨!你等著瞧,太後娘娘一定很快就來派人接我出去的!”
“直呼本宮名諱,掌。”江映梨隨口吩咐。
連翹這下又能發揮了,胳膊掄圓了。
看著被掌的梁庶人,江映梨問道:“屈辱麼,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給自己找靠山沒錯,可你不該狂妄自大不敬陛下,更不該給陛下下藥讓陛下的龍損!”
江映梨揮退了連翹,住梁庶人的下,用那張乖巧的臉蛋兒盯著,冷冷道:
“本宮真想殺了你。”
梁庶人一瞬間後背發涼。
“可陛下仁慈,只是廢了你,留下了你的命,本宮不想違背陛下的意思,如此也好,你應該親眼看著陛下如何權耀天下。”
梁庶人看著眼前這個同任何時候比都要可怕的江映梨,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為什麼人一念之間能變得這麼可怕?江映梨明明從前那樣文靜弱!
就算在置許念雅的時候,都只是生氣而已。現在對著自己,為何殺意這麼重?
江映梨驀地撒手,把梁庶人撇到一邊,招了招手。
秋霞端著一碗熱水走了上來。
“梁庶人昨日落水涼了,喝些熱水暖暖子吧。”秋霞神平靜地把碗端上去。
梁庶人驚恐無比地看著秋霞一步一步近。
“你...這是什麼!充儀娘娘!陛下還沒賜嬪妾死罪呢,娘娘怎麼能唔唔唔唔....”
連翹和秋霞兩個人住梁庶人的臉,將熱水給灌了下去。
梁庶人以為自己喝的是毒藥,絕地趴在地上干嘔。
但很快,就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你...你們給我灌了什麼,好熱!”
江映梨笑,“熱水而已,別害怕。”
語畢,江映梨吩咐連翹和秋霞,“去,把好生扶回榻上休息。”
連翹和秋霞把沒了力氣的梁庶人架起來,扶進了殿,然後將的手腳捆在了榻上。
連翹拍了拍手,“梁庶人人放心,兩個時辰而已,您就好好地歇息吧。”
江映梨出了幽宮,吩咐道:“兩個時辰過後再來給松綁。”
後的人應聲。
江映梨剛離開幽宮的小道,玄墨就虛影一晃,從幽宮的房頂上翻了出來。
長慶宮中,玄墨跪在殿中一個字不落地把方才幽宮的事稟告給了蕭承瀾。
“娘娘說,梁庶人不該狂妄自大不敬陛下,更不該,給陛下下藥讓陛下的龍損。”
“娘娘說,恨不得殺了梁庶人,但陛下仁慈,沒有賜死梁庶人...……梁庶人活著,正好看陛下權耀天下。”
蕭承瀾握著筆,筆尖點在朱砂里,漫不經心地來回描了描,眸深約浮出些讓人捉不的笑意。
仁慈?
在心里,他到底是有多好。
他沒有賜死梁庶人,可不是因為仁慈。
他只是想看看,江映梨會不會為討回公道罷了。
結果顯而易見,他如愿以償了。
做逆鱗的覺,真是...格外地讓人癡迷。
他的梨兒,自己了委屈都不亮爪子,但是為他討公道時,小貓就變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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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壽宮里,夏嬤嬤一臉凝重。
“蠢笨如豬。”薛太後冷冷地罵了一句。
飯都喂到邊了,還能灑了。
這梁庶人實在不中用。
這皇帝也實在是清高!
中了藥都不愿意臨幸梁庶人,他到底在癡迷江映梨什麼?
想著想著,薛太後竟也生了幾分嫉妒。
當初,先帝的後宮里,人比現在多了數倍,大家拼了命地出頭。
人人恨寵妃,但人人又恨自己不是寵妃。
和現在的宋妃一樣,憑著家世穩坐高位,所以始終不能明白,當寵妃有什麼好。
天家的人,尤其是帝王,真心瞬息萬變,寵妃換得比宮殿里的蠟燭還快,破了頭,僅僅能得到帝王一時的承諾。
恩寵散盡後,曾經那些甜諾言就了奪命的利刃。
哪怕都快要香消玉殞了,薄寡幸的帝王未必會回頭看一眼。
為什麼,蕭承瀾就不同他父皇一樣呢!
江映梨的恩寵,到底什麼時候才到頭?
薛太後無力地按了按額角,有一瞬間,覺得很挫敗。
前半生,先帝後宮里那些鬥爭,一一閃過的腦海。
忽然冷笑了一聲。
呵呵,寵妃又如何,贏到最後的,是。
如今在這萬壽宮里坐著的,是。
那些寵妃呢?早就是一骷髏了。
薛太後摒棄了那無力,睜開眼眸。
是啊,寵妃最不值一提,最應該警惕的,是和一樣的,靠著家世穩居高位的蘇清容。
既然梁庶人失敗了,那也不必再想著分寵制什麼蘇清容了,直接除了了事。
薛太後回想了一下先帝後宮里,那些妃子用過的,最能讓人無法翻的一招。
那便是,拿子嗣做文章。
皇室子嗣極其重要,最不容後宮嬪妃拿來爭風吃醋惹出禍事。
皇帝現在無子,前朝那幫大臣定然盯得更。
“去,送對兔子給蘇昭儀。”薛太後吩咐。
夏嬤嬤應聲,又被薛太後住。
“幽宮里的梁庶人,你們機靈些行事,好生置了,免得說出什麼瘋言瘋語來。”
“是,奴婢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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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庶人手腳都被連翹和秋霞綁在榻上,渾煎熬如火燒,又如千萬只螞蟻在上爬似的,卻沒有任何辦法緩解。
絕地看著閉著的門。
別說兩個時辰了,苦苦熬了一個時辰就差點昏過去。
實在太歹毒了!
竟然用這種法子折磨,還不如讓死了痛快。
正這麼想著,門‘吱呀’一聲打開,突然照進來的線讓梁庶人不虛了虛眼睛。
一個面生的嬤嬤帶著一個小宮走進來,微笑著看著梁庶人。
“救救我……給我解綁…”梁庶人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嬤嬤恍若未聞,拿過小宮端著的一碗湯藥,笑道:
“梁庶人被關在這兒,太後娘娘很是心疼,命奴婢來給人送些安神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