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庶人半信半疑地看著嬤嬤和手里的湯匙,遲疑地搖了搖頭。
“不,我不需要什麼安神的湯藥!嬤嬤,你先給我松綁,幫我太醫來,求你了……”
嬤嬤仍舊笑道:“你需要的,若不好好安神,如何在這嚇人的地兒待下去,等太後娘娘接你出去呢?”
梁庶人著送到邊的勺子。
子難到極致,心一橫,喝下了那口湯藥。
就算是毒也認了,死個痛快。
事到如今,還有什麼看不清的,太後至始至終都沒把當人看。
走錯了路,愿賭服輸。
只是,不甘心,若是當初看清了局勢,選擇陛下的陣營,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然而,喝下那湯藥後,梁庶人并未覺得有任何異樣。
見梁庶人神詫異,嬤嬤溫和笑道:“不要多心,的確只是安神藥罷了,太後娘娘還是很關心你的。”
聞言,梁庶人又不蹙起眉頭。
真的嗎?竟然不是毒?
嬤嬤給小宮使了個眼,宮上前梁庶人了,又扶躺下,將榻上疊著的幾床破被子都給蓋上。
“晚秋了,夜天涼,人好好歇息,奴婢不打擾了。”
說完,嬤嬤帶著宮走了。
梁庶人躺在榻上,有些不敢置信,太後竟然真的派人來關心。
但很快,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幾床厚被子著,近乎不過氣來。
先前的藥,只是讓難而已,但是現在,一點兒力氣也使不上。
想用膝蓋頂開上的幾床被子,可連指尖都無法彈。
更可怕的是,的汗越流越多,幾床被子捂著,就像躺在蒸籠里一般。
梁庶人如夢初醒。
太後那樣明的人,怎麼會直接給下毒,這是給下了蒙汗藥,生生地要把折磨死!
梁庶人徹底絕了,與此同時,心中的恨意和不甘越來越濃烈。
薛太後就是佛面蛇心的惡鬼!當初太傻,為什麼就輕信了攀附可以一路榮華呢?
現在,連殺了滅口都不給個痛快,竟然用這麼損的招式折磨!
好恨...
不行,不能就這麼被就幾床破被子捂死,江映梨的人還會來給解綁,要堅持下去...
兩個時辰後,連翹去給梁庶人松綁,看到了奄奄一息躺在榻上的人,嚇了一跳,
誰給梁庶人蓋了那麼多被子?
連翹一床一床掀開,最里面那層被子,都快被梁庶人的汗水浸了
“救……”梁庶人半抬著眼皮,氣若游地吐出一個字。
水分缺失,溫度居高不下,整個人都發白,看起來快不了。
連翹頭皮有些發麻。
這人要是死這兒,搞不好娘娘會被誣陷。
“你別折騰了,先躺好,保存一點力氣。”連翹趕回去稟告江映梨。
江映梨聽了,心中詫異。
這用被子把人活活捂死的法子,毒至此,一般人還真想不出來。
關鍵那人是跟在後面去的,跟蘇清容的心思一樣,都想踩著的腳印兒干壞事。
江映梨當即又帶人去了幽宮。
梁庶人看到江映梨,拼了命想抓住自己最後一救命稻草。
“娘娘……救救嬪妾,嬪妾不想就這麼死了……”
江映梨拿過托盤里的藥碗,“本宮的人再晚來片刻,你這條命,可就要算在本宮頭上了,先把這參湯喝了。”
這回江映梨手中的湯匙還沒遞到梁庶人面前,梁庶人二話不說就張開了。
梁庶人喝了參湯,一口氣終于吊住。
江映梨見出氣終于比進氣多了些,問道:“誰給你蓋的被子?”
“是太後!是太後的人!們給嬪妾喂了蒙汗藥,嬪妾渾一點兒力氣也沒有,差點活生生被悶死,娘娘,你救救嬪妾吧!”
這事兒是薛太後干的,江映梨倒不意外,只是聽著梁庶人向求救,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你說太後娘娘很快就會派人來接你,原來是派的黑白無常麼?”
梁庶人啞口無言,半晌才訥訥回答了一句。“嬪妾不過是太後的棄子。”
江映梨看著低垂著眼睫的模樣,輕嘆了口氣,冷冷道:“你看清得太晚了,廢了你這顆棋,你無論如何都要死,本宮為何要違逆太後來保你?”
此刻梁庶人也顧不得什麼,從榻上起,膝蓋直直地磕在廢宮凹凸不平的磚面上,淚流滿面。
“可是嬪妾真的好不甘心,嬪妾如今,也才十七歲啊……”
江映梨看著狼狽的梁庶人,目轉向幽宮灰敗的高墻,輕嘆了口氣。
“你在太後那兒無論如何都躲不過一死,本宮保不了也不想保你,但你想不想,死得更有價值?”
梁庶人怔了怔,“如何…死得有價值?”
江映梨清眸轉向,頓了片刻,幽幽道:“是誰讓你如此凄慘,你難道不想報復?”
梁庶人看著江映梨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突然起了一皮疙瘩。
的意思是……報復太後?
旋即,梁庶人從心底炸開一狂熱的向往。
想,怎麼不想!
方才快被捂死的時候,就是想著手刃薛太後的快意來為自己吊住了命。
江映梨淡聲道:“太後每月十六要去大安國寺參拜。”
梁庶人迷茫了一瞬,心中陡然生出一個想法。
若能借假死出宮,再以尼姑的份進寺的話……
在張口要說出自己想法的時候,江映梨的指節放在上了,示意噤聲。
“本宮不過與你閑聊,沒有心思聽你說閑話。”
梁庶人頃刻間就明白了,重重磕頭:“嬪妾絕不會多說半個字!”
江映梨盯著,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道:“口頭的保證不算數,你要記得,梁家闔家人的命都維系于你一,只要你是梁庶人,梁家必然會被你牽涉。”
梁庶人頓了片刻,心一橫,看向了桌子上的老油燈。
撲過去,將燈油取了出來,抹在臉上,又用火折子點燃燈芯,舉著燈靠近了自己的臉……
“今夜過後,世上再無梁庶人,請娘娘放心……”
江映梨眼里閃過幾分詫異,是為的決絕。
看來,梁庶人的確是恨了太後。
“太後親衛眾多,你未必能事。”
梁庶人咬著牙,“總好過死得不明不白,像只螞蟻一樣隨意被碾死。嬪妾多謝娘娘不計前嫌,肯幫嬪妾一把。”
不計前嫌麼?
江映梨并不認為自己有那樣的善心,只是想看狗咬狗罷了。
江映梨不再看,斂了眸子,起,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幽宮。
夜里,被足在幽宮的梁庶人神失常,懸梁了。
的尸首被一卷草席一裹,丟去了城郊葬崗。
消息傳到萬壽宮,太後掐著佛珠,念了聲阿彌陀佛,的眼里,滿是慈悲與愧疚。
“哀家也是不得不如此,生前死得凄慘,愿死後長登極樂,過兩日去祈福的時候,為點上一柱香吧。”
夏嬤嬤應:“太後仁慈,竟愿為廢妃點香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