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玄墨跪在長慶宮回話。
“陛下，幽宮廢妃蘇氏歿了。是失過多而死，上除了額角的傷，多了三十四道傷痕。守衛看見鄭寶林一從幽宮出來，鄭寶林也已對刺傷蘇氏一事供認不違。”
福萬全聞言，眼觀鼻鼻觀心扯了扯袖角。
果然是個狠角。
蕭承瀾沒有多言，淡淡道:“賜藥吧。”
上回許念雅的事，他念在誤打誤撞幫江映梨報了仇，不同計較。
今日蘇氏的事一過，仇也報了，他便不會讓這種骨子里藏著狠勁兒的人再有分毫的機會靠近江映梨
翠微閣中，鄭寶林依舊穿著端端坐在屋子中央。
等待著自己的裁決，心十分寧靜，角甚至帶著笑意。
不出所料，夜時，有嬤嬤給端來了一碗湯藥。
嬤嬤并未說什麼，鄭寶林也知道，無需說什麼，也沒有一遲疑，仰頭將那碗湯藥一飲而盡。
若有來世，想做蘇清容那樣的人。
左右不過一死，寧愿曾經做過璀璨的明珠，而不是一直在角落里，窺別人的芒。
蘇氏歿了的消息默默地在宮中傳開。
眾人聽到後都是不約而同地都長嘆一聲。
蘇家犯下滔天大罪，在宮里仗勢欺人，如今死了，是罪有應得，可說到底也是活生生一條命沒了，各人瞧著外面鋪天蓋地的大雪，心都有些沉重。
宋婉言倒是比別人心愉悅很多，畢竟蘇家倒了。
蘇家倒了，其余幾家會對薛家齒寒，薛家想要以往的地位，那決計是不可能的。
世家這盤沙，已經散了一半。
怪不得祖父說這個皇帝不容小覷呢，囑咐宋家上下朝為的要低調做人。
祖父的眼還是獨到。
想到這兒，宋婉言長長嘆了口氣。
寒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哪兒不順心？”
“不順心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說，蘇清容出事那天本宮在被足，沒瞧著熱鬧。再比如說，蘇清容拿婚約的事兒將了本宮一軍，本宮還沒來得及親自報仇呢，就魂歸九天了。”
寒給宋婉言肩，安道：“娘娘別傷心，日後咱們足解了，隨便個嬪妃過來給娘娘繪聲繪演一遍就行了。”
“這主意好。”宋婉言點頭，隨著又嘆息一聲，“宮里就這點不好啊，仇人死了都不能敲鑼打鼓放鞭炮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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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宮那邊，福萬全時時刻刻盯著，確保沒什麼消息走出去。
畢竟要說起來，這還是嚇人的一件事。
就怕有的人也把鄭寶林那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架勢學了去。
那不是了套嗎？
翠微閣的消息傳到昭華宮時，江映梨還在張羅大家封號的事。
聽了連翹的耳語，頓時站起子，臉上驚疑不定。
“怎麼會這樣？上午不是才來我這兒送了賀禮嗎？還與說了好些話，瞧著很是高興的樣子，也沒什麼異樣啊。”
連翹微微嘆氣：“生老病死，向來都是很突然的事。”
江映梨看向殿里那幅凰于飛圖，心中升騰起難以言喻的悲傷：“我要瞧瞧去。”
“娘娘，現在已經夜了，今天雪下得大，路不好走，翠微閣又遠，小主不若緩緩，明兒再去吧。”秋霞勸道。
“不，我即刻就要去。”
秋霞便也沒再多說，去將那件厚厚的銀狐絨鬥篷和手爐都給江映梨拿了過來。
“奴婢和連翹都跟著娘娘去。”
江映梨火急火燎走到門口，遠遠見一排明亮的宮燈由遠及近了宮門。
“陛下？”江映梨微愣。
蕭承瀾不用猜便知道江映梨要去哪兒，他細細瞧了一眼。
鬥篷好好地穿著，圍脖也好好地戴著，到底沒有因為心急就對自己不管不顧的。
“陛下，臣妾要去翠微閣。”
江映梨朝蕭承瀾走了兩三步，蕭承瀾步子邁得比大，頃刻間人就到了面前。
“這麼大的雪，哪兒也不許去。”
意料之外的，江映梨的請求沒有被同意。
也很震驚，愣愣道:“陛下竟然駁回了臣妾的請求？可是，可是臣妾這麼大個人，還能摔了不？”
蕭承瀾不為所:“朕今日回來這麼早，就是為了不讓你自己一個人再出去，無論是去長慶宮來尋朕，還是去看別的什麼人，都不可以。”
江映梨整個人都蔫了:“陛下，臣妾管著宮中的事，鄭寶林有事，臣妾怎麼能不去探視呢？”
“有事，朕已經瞧過了，明日你再去。”蕭承瀾語氣仍舊不容質疑。
江映梨不死心地往他前靠過去，沒骨頭似的住他，仰著臉看他:“臣妾不去瞧瞧，今夜會睡不好的。”
蕭承瀾垂著眼眸，強地與對視了片刻，微微嘆息
“朕同你一起去。”
“臣妾就知道，陛下最好了。”江映梨趕拉起蕭承瀾就往外走。
福公公趕去傳抬與。
蕭承瀾看著江映梨一副很關切的模樣，心里煩躁。
早知道，就該一了百了。
翠微閣前人跡寥落，宮門前兩盞紗燈被風吹得打旋兒。
駕停在宮門前，蕭承瀾看一眼江映梨:“去吧。”
江映梨鉆出臺與，又探個頭回帳子里的蕭承瀾:“外面這麼冷，陛下不進去嗎？”
蕭承瀾手理了理江映梨被風吹的鬢發，平靜道:“突然染疾，朕瞧過一眼便也是了，畢竟朕不能被過了病氣，近來朝中大，朕不能倒下。”
蕭承瀾這麼一說，江映梨愣住了，心里突然愧疚起來:“那臣妾去看，豈非也一樣過了病氣給陛下？這可怎麼辦。”
看糾結的模樣，蕭承瀾輕聲道:“你去瞧一眼，不要待太久也無妨，日後就不要再來了。朕若病了，會很麻煩的。”
江映梨抿了抿，緩緩點頭:“好，臣妾知道了。臣妾一定會早點兒出來的，陛下等我一小會兒就好！”
江映梨抱著手爐進了宮門，蕭承瀾靜靜看著的背影被昏暗的宮門吞沒，消失不見。
視線找不到落點，他斂了眸，回過頭看灰暗的蒼穹。
時間開始變得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