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梨與沈竹心的馬車在夜中前行。
忽地,馬匹一陣嘶鳴聲響起,車廂
劇烈震,江映梨趕抱了蕭宸安,秋霞和連翹團團將護住,沈竹心則是護住了抱來的嬰。
“外面發生何事?”
車夫高聲道:“不好了,是絆馬索!”
沈竹心皺眉:“從那道一路往這兒來,分明已經是最蔽的路線了,莫非那些黨在駐兵營周圍都設了埋伏不?”
話音剛落,林中不遠響起兵戈聲,是冷鐵出鞘的錚鳴聲。
江映梨思索一瞬,吩咐道:“看來駐兵營是去不了了,掉頭往右,往東華門的方向去!”
車夫聽到指令,猛得扯開韁繩,穩住因為絆馬索而變得狂躁的馬匹。
馬車顛簸不停,後追兵的腳步也越來越快,顯然是已經發現了們。
“連翹,將信號箭放出去,東華門會有人來支援的。”
連翹點頭,取出袖子里的信號箭,用火折子點燃引線,打開車廂的側窗,將信號箭舉了出去。
一聲鏑鳴聲後,紅的焰火在夜空中炸開。
馬車如離弦的箭,跑得越來越快。
兩側呼嘯的風聲中,江映梨忽然聽到鐵爪勾住馬車車廂的聲音,下一秒,馬車從四面八方被拽裂開,車夫急勒停馬車。
在那些鉤爪的破空聲再一次響起的時候,箭嘯聲也破空而來。
林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慘聲。
這一切快到不過眨眼間,下一瞬,前方黑沉沉的夜里,竄出來一隊兵馬,馬蹄聲猶如擂鼓。
他們的位越過了江映梨所在的位置,直往後奔,江映梨詫異地回頭,只見為首的那人抓著一桿長槍,直指後追上來的追兵。
是東華門的近衛軍嗎?
可是這些人的甲胄上有絨,不是中央軍的制式。
疑間,使長槍的那人已輕巧地挑斷了好幾人的脖頸,殺伐果決,與那長槍上的紅纓在月下漫舞。
解決完追兵,這隊兵馬調轉馬頭回,紛紛下了馬。
為首的那人長一邁,往前走了幾步。
連翹警惕地攔在了江映梨前。
卻不防那人突然將手中長槍泥里,拱手抱拳,半跪下去。
“末將江照,奉皇命回京誅黨,清君側,謹聽皇後娘娘調遣。”
聽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剎那,江映梨心跳都了一拍,聲音清晰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秋霞也同樣驚訝,眼睛一眨也不眨地落在江照上。
江照單膝跪在地上,背對著月,看不清他的五,只能看到他穿上鎧甲後闊的姿和深的皮。
江映梨把懷中的蕭宸安遞給側的秋霞,恍然若夢一般地一步一步上前,走到江照面前。
江照一直看著走近,眼睛亮亮的,仰頭著。
但即便他是跪著的,他也沒有比江映梨矮上多。
江映梨將手搭在他肩頭,語氣都有些發:“你是,照兒?你真的是照兒?”
江照點頭:“阿姐,是我。”
萬分危急也不愿落淚的江映梨此刻眼淚奪眶而下,抱住了江照。
“你怎麼忽然長這麼大了...阿姐許久不見你。”
江照鼻頭也酸酸的,但福至心靈般地想起了聽過的一句話,趕道:“阿姐,我這一路風塵僕僕的,上都臭了,阿姐還是別抱了。”
江映梨抹了抹眼淚,很快回過神來。
“現在況急,的確不適合敘舊了,你說你是奉皇命回京的,陛下呢?”
江照頓了頓,他走的時候,陛下剛昏迷過去,生死他也不知,他能騙姐姐說陛下很好嗎?
江映梨看出他神的糾結,輕嘆:“看來陛下的確是傷了,但絕對不是軍報說的那樣。”
江映梨穩住心神,不再繼續追問。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你帶了多兵力回京?”
“三萬,除我帶的這一隊五十人的銳,其余人都駐留在林之外。”
江映梨點頭:“北門兵力薄弱,怕是支撐不了太久,兵分兩路,他們護送我去駐兵營,你即刻帶著兵力去北門,還有兩個時辰破曉,我會在那之前帶著太子從南門回到皇宮。”
江照立馬明白,他看向後的人,號令道:“即刻護送皇後娘娘去北郊駐兵營。”
“是!”
江照取出側長槍,目落在秋霞懷里的蕭宸安上。
況急,他來不及好好看一眼自己這個心心念念的小外甥是什麼模樣。
聽陛下說,可的時候很可,鬧起來的時候也實在惱人。
江照咧開笑了笑,步上馬,揚鞭而去。
馬車已經毀了,江映梨分了一支小隊出來護保護沈竹心,秋霞和連翹,自己帶著蕭宸安于銳趕往北郊。
一個時辰後,北門殺聲震天,江映梨和顧老將軍也了頭。
顧老將軍愧疚地抬不起頭,跪在地上請罪。
“都是老臣貽誤戰機,才使北門陷此危急啊!老臣實在是...有負陛下所托,也愧對皇後娘娘的信任。”
江映梨并未責怪,只道:“形勢如此,先過了眼下這關。”
抱著太子,高舉手中的兵符。
“羅中尉聽令,眾將士聽令。”
......
京城早市的鐘聲響起,但城中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鐘聲回在空的街道上,愈發顯得局勢繃。
趕在鐘聲落幕之前,江映梨從南門趕回了宮中。
先去昭華殿取了印,而後換下了自己上已經沾滿塵土的服,穿上了代表皇後份的禮服。
抱著蕭宸安,越過代表後宮與前朝界限的華門,一步一步往皇宮正中心的承乾殿去。
此刻,北門門口,所有薛家私兵已經沒有一戰之力,江照擒著敵首,踏過一地蜿蜒的跡,策馬了承乾門,他將敵首扔在地上,一邊下馬一邊從懷里掏出了那卷圣旨。
明黃的絹帛被他高舉在手中。
“我乃陛下親封定國侯,陛下所托,回京誅黨,匡扶儲君,以正大統。陛下有旨!”
守在承乾殿殿前的百們跪拜下去,三十三級漢白玉石的殿前階上,四位議政閣閣老也紛紛跪下,眾臣異口同聲:
“吾皇萬歲。”
福臨腳步飛快,跑下階,從江照手中接過圣旨,再速速回到那高臺之上。
這一次,江照也跪下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在北疆,叛黨政,意竊國,今命定國侯回京清君側,誅叛黨,扶儲君蕭宸安登位監國,皇後垂簾聽政,另著立宋章,葛懷川為輔國大臣,襄助太子理政。所有叛黨,不必招降,一律格殺叛黨政...欽此————”
“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福臨合上圣旨,看到了被親衛和宮人護送在中間,款步而來的江映梨,他高聲唱道:
“皇後娘娘駕到——太子殿下到——”
惶恐不安了一整夜,害怕變天的眾臣看到江映梨抱著太子走過來,像是突然看到希,激地叩拜下去。
“皇後娘娘千歲,太子殿下千歲——”
“請太子承乾殿監國。”
“皇後娘娘,請快快承乾,以正大統啊!”
江映梨抱著蕭宸安走過百,一步一步走上刻有龍紋的白玉石階,向承乾殿走去。
抱著蕭宸安坐在了龍椅上,看著殿外烏泱泱跪了一片人,微微抬手。
“進。”
福臨立馬高聲唱到:“時辰到,開朝——”
外面的大臣們分列兩隊,一步一步邁承乾殿,跪拜在地。
葛懷川和宋章作為輔政大臣,立在最左邊高位上,本不用跪,但葛懷川跪得結結實實。
江映梨看著他心悅誠服的模樣,笑了笑,一字一句清晰道:“太子已承乾,天命在此,即刻起,黨便只能是黨。無論是打著輔佐太子的旗號,還是打著平的旗號,都是臣賊子。”
“臣等謹遵皇後娘娘懿旨!”
江映梨在這一刻,一直繃的弦終于松了兩分,的目落在遠。
陛下啊陛下,這江山,梨兒守住了,可是陛下幾時回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