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鬼、鬼……鬼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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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蒼苔冷,彤雲布。
雲冉做完晨課,換上一簇新的繡翠藍竹葉暗花小襖, 梳了個如意髻,便帶著青菱出了門。
趕慢趕抵達長信侯府時,雲銳夫婦已在前廳與家人辭行。
見著雲冉趕了回來,全家人皆又驚又喜。
“冉冉, 你怎麽回來了?”
“是啊,景王殿下呢?怎麽沒瞧見?”
“快到暖爐旁烤烤手,外頭天寒地凍的,莫要著涼了。”
雲冉擺擺手,一一笑答:“我是特地趕來送二哥二嫂的。”
“殿下沒來,他不出門,我自個兒來送。”
“我不冷的, 早上喝了一大碗湯,這會兒全都暖烘烘的呢。”
說話間,走到雲銳夫婦面前:“二哥二嫂,我送你們到灞橋吧。”
相比于其他幾位兄嫂, 雲冉與雲銳夫婦相的時間最短。
夫婦倆此去豫州, 下次再見又是一年後,雲冉便想著能多相一會兒算一會兒。
妹妹有意親近, 雲銳夫婦自然是求之不得。
鄭氏卻有些顧慮, 拉著雲冉小聲道:“灞橋可不近, 一來一回得大半日,你若是回去晚了,殿下他會不會不高興?”
今時不同往日,兒如今嫁了人, 終歸比不得在室時自由。
“阿娘您放心吧,殿下不會不高興的。”
雲冉十分篤定,司馬璟可不得別去打擾他呢。
鄭氏見兒這般有竹,只當小倆口私下裏相的不錯,便也沒再多問。
眼見天不早,雲銳夫婦也準備啓程——
原定是由四郎雲商一人去送。
雲冉一來,三嫂錢似錦也決定一起出門:“反正在家也是閑著,倒不如一道去,路上還能和二嫂、妹妹說說話。”
打從雲冉出閣後,錢似錦只覺寂寞無比。
從前沒有小姑子,也不覺得,後來習慣了小姑子在府中作伴,嘰嘰喳喳,熱熱鬧鬧。
驟然一出閣,府中都好似了份生機,與大嫂之間也恢複了從前那種聊不上幾句的狀態。
錢似錦無比想念小姑子在府裏的日子。
且看得出來,不止一人這般。
這不,一提要出門,餘就瞥見大嫂也有些意。
只是李婉容今日庶務纏,實在無法,只得扼腕嘆息。
最後還是雲商、雲冉和錢似錦一道出門相送。
因著妹妹和弟媳的加,雲澤便與雲商一道騎馬,三位眷坐馬車。
深青車簾一放下,錢似錦就打開朱漆雕花食盒,邊擺出糕餅點心、瓜子花生,邊道:“我昨夜還與你三哥在猜,你今日會不會來送,果然我猜對了,你當真來了!”
雲冉笑道:“我既知道了,自然是要來的。何況都在長安城裏住著,來去也方便。”
盧令貞則是沒想到雲冉會來。
一來,他們夫婦與小姑子相時間,滿打滿算都不到兩日,尚淺。
二來,小姑子如今已是一品王妃,誥命比婆母鄭氏還要高,派個人來送份禮已然足夠,哪敢勞親自相送?
可卻是來了。
沒有半點王妃的架子,也沒有半點生疏客套,仍是是那副活潑可親的小妹妹模樣。
盧令貞心底又歡喜,又憾——
此行太匆匆,不然若是能像大嫂、三弟媳那般與妹妹多多相,那該多好。
“二嫂怎麽一直盯著我瞧?難道我臉上有髒東西麽?”
雲冉疑,還手了臉。
忽的被點破,盧令貞那張臉龐立刻泛起緋:“沒有髒東西,我只是……只是想到此次一別,下次再見又得一年後,心頭很是不舍,便想多看看。”
錢似錦一聽,挑眉道:“那二嫂如何只盯著妹妹看,也不看看我?哦,我知道了!定然是覺得妹妹比我生得更漂亮不是?”
“沒……”
盧令貞連忙搖頭,一張臉也因慌張更紅了:“弟妹別誤會,我不是這個意思。”
錢似錦拉長尾音哦了聲:“那二嫂說說,是我長得好看,還是妹妹好看?今日若是說的不好,待會兒我可不讓你和二伯走了。”
盧令貞不防錢似錦突然發難,一會兒看看三弟妹明豔人的面龐,一會兒看看小姑子清靈明的眉眼,握著帕子的手也不揪了:“花開百朵,各有千秋。三弟妹似滴牡丹,國天香,妹妹似山間幽蘭,玉質纖纖……”
“好了好了,三嫂你就別逗二嫂啦。”
雲冉擡手拍了一下錢似錦的手,又湊到盧令貞旁坐下,彎眸輕笑:“二嫂別上三嫂的當,是仗著你臉皮薄,故意與你玩笑呢。”
錢似錦也憋不住,噗嗤笑出聲:“二嫂別生氣,我只是與你胡鬧呢。”
稍頓,又狹促朝著盧令貞了眼睛:“你這般容易害,平日裏二伯應當也沒逗你吧?”
盧令貞一聽,頓時更了個大紅臉,半晌才絞著帕子小聲道:“他那人老實,日常很這般……”
除了夜裏床帷間說些話逗弄,白日裏還是比較正經的。
錢似錦聽著這話,再看盧令貞這的赧模樣,心下暗想,便是個人看著這般滴滴的玉人兒都忍不住心,可別說二哥了。
怪不得當年便是冒著自毀前程的風險,也要將這溫似水的人兒娶回家呢。
因著錢似錦方才那玩笑一鬧,車的氣氛也活躍起來。
三人年歲相仿,又都是了婚的婦人,自然不缺話聊。
盧令貞雖然斂,沒有雲冉和錢似錦兩人那般能說會道,但也融其中,靜靜聽著,偶爾也接上兩句。
聽著馬車裏時不時傳出來的說笑聲,前頭迎著冷風騎馬的兩兄弟,也都相視一笑。
雲銳牽著韁繩嘆:“和你嫂子婚這麽久,還是頭一次見笑這樣。”
雲商道:“我也是第一回聽三嫂笑這樣,平日裏在家可沒這樣和大嫂說笑過。”
雲銳:“大嫂穩重,也不是那等說笑的人。”
雲商挑眉:“冷觀音配老夫子,嘿,天生一對!”
雲銳瞥他一眼:“背後議論兄嫂,仔細我回頭告訴大哥。”
雲商卻是半點不怕:“說唄,到時候大哥問起來,我就說你先說的,大不了咱倆一起挨批!”
雲銳氣笑了,出去踹雲商:“你這混蛋玩意兒。”
雲商邊偏躲過,邊故意怪:“二嫂,二嫂!我二哥打人啦!”
一聽妻子的名號,雲銳立刻變了臉:“閉吧你,別打擾們清靜。”
雲商嘻嘻笑了下,見好就收,只是還不忘打趣:“沒想到二哥與三哥一樣,也是個妻管嚴。”
三哥妻管嚴也就罷了,畢竟三嫂的確是個潑辣伶俐人。可二嫂瞧著斯斯文文,弱柳扶風,竟也能人高馬大的二哥俯首帖耳,唯命是從。
當真是奇了!
雲銳聽得弟弟調侃也不惱,只回了個白眼:“你個頭小子懂個屁。老話說得好,妻者風生水起,你便是想當妻管嚴,還沒得當呢?”
雲商一臉不屑:“我還沒玩夠呢,才不要找個人來對我管手管腳。”
兄弟倆在外你一言我一語的鬥,馬車裏眷們也咭咭呱呱,歡聲笑語。
只是分別終有時。
冬日的灞橋荒蕪蒼茫,并無依依楊柳供人折枝相送。
但雲冉還是送了一堆禮給雲銳夫婦:“這支百年老人參,冬日裏正好燉湯補子。這是貢品的虎丘茶,今年喝還不算太晚。還有這些蜀中的浣花錦,我特地比著二嫂你的選了這幾個清雅的,那匹藏青和墨藍的,是給二哥的,正好能做兩新袍子,來年開春穿……”
絮絮塞著禮,盧令貞滿臉不好意思:“妹妹實在客氣了。本該我們這些做兄嫂的給你買禮,怎好你給我們拿這麽多。”
且這每一樣都價值貴重。
雲冉道:“沒事,反正王府倉庫還有好多呢。”
一聽這些是從王府寶庫裏出來的,雲銳夫婦更是面面相覷。
略作思忖,雲銳將雲冉拉到一旁:“妹妹,你拿這些東西出來送人,王爺可知道?”
雲冉道:“他說了,隨我置呢。”
雲銳蹙眉:“隨你置,許是你自己用,若是他知道你拿來補娘家人……怕是不好。”
“不會的,殿下他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
雲冉道:“而且我自己用也用不完啊,就那人參,府庫裏有十多,我要是全吃了,還不得補得噴鼻?至于茶葉、錦緞,更是多得數不勝數,我也喝不完、穿不完。與其放在府庫裏積灰,不如拿出來分了,盡其用。”
稍頓,看向雲銳:“難道哥哥嫌棄這些東西?”
雲銳忙道:“哪裏的話。你能惦記我和你嫂子,我們歡喜還來不及呢,這不是……這不是怕你回頭不好代嗎。”
“這你放心了,我昨日可是問了殿下兩遍,他都說由我置呢。”
所謂拿人手短,雲冉覺得有必要替司馬璟挽回一點形象:“我知道外頭都把殿下傳得十分邪乎,但你們若與他相過,就會發現他其實沒有那麽可怕……”
嘰裏呱啦說了司馬璟一通好話,雲銳靜靜聽著,見妹妹眸清澈坦然,不似作僞,一顆心也放回肚子裏。
“好,只要你過得好,哥哥也能放心了。”
雲銳拍了拍雲冉的肩,道:“二哥遠在豫州,無法及時照應你,你若遇上什麽事,盡管回家找爹娘和你其他哥哥。若他們不頂用,再給我寫信。”
雖然他也不覺得有什麽事是爹娘和大哥他們搞不定的。
雲冉笑了笑:“知道了,你和二嫂在外頭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尤其是二嫂,那樣的娘子,你可別欺負人家。”
“哈哈哈,這還用你說?”
雲銳大笑起來,一張黧黑臉龐滿是得:“我恨不得將你二嫂當做菩薩供起來呢。”
不遠的盧令貞正和錢似錦說著話,聽到這一句,唰得又紅了臉。
回過頭:“夫君!”
雲銳立馬應道:“欸,來了來了——”
此時已過午時,一家子簡單在路邊茶鋪吃了頓便飯,方才分道揚鑣。
回程路上,錢似錦挽著雲冉的胳膊,道:“去歲我與你三哥婚時,二哥倆口子沒回來,所以此番也是頭一回見到他們。”
“雖說沒見過,但我也知二嫂和大嫂一樣,都是出自世家名門,一個隴西李氏,一個範盧氏,都是響當當的大族。何況二嫂還未出閣時,所作詩篇文章就備贊譽,連我這種不怎麽讀書的,在閨中都聽說過第一才之名。”
“原想著既是世家,又是第一才,定然比大嫂還要事……咳,重規矩。未曾想這些時日相下來,竟是個如此和氣的人兒。”
“如今你出了閣,也回了豫州,唉,家裏一下子了兩個可以說話的人,我這心裏當真是空的,難!”
雲冉也知道大嫂三嫂一向面和心不和,之前在家,也盡量在中間充當個和事佬,緩和倆的關系。
沒想到一離家,二人關系又恢複了原樣。
“三嫂,大嫂雖說規矩了些,心地卻是很好的。”
雲冉勸道:“或許你能試著放下芥,與好好相一下?”
“嗐,你當是我不願與好好相?是非得拿鼻孔瞧人,打心眼裏瞧不上我的出。”
錢似錦撇了撇紅:“商戶怎麽了?我老漢兒堂堂正正做生意,不也不搶,辛辛苦苦打拼出今日的家業容易嗎。他們高門士族仰仗著祖上的蔭庇,養了那麽多好吃懶做的蠹蟲蠢材,哪裏就比我們高貴了?”
雲冉長在鄉野,聽說過不以權人的貪權貴,也見過不耍的黑心商,是以兩位嫂子之間的矛盾,也束手無策,只得暗暗嘆道——
緣分強求不得,且順其自然吧。申時一刻,馬車重新進了長安城。
聽說雲冉打算將府上積的陳茶都理掉,錢似錦直接吩咐馬車去東市,錢氏茶鋪總店。
“我去問問我家大掌櫃看看能收多,若能都收了,你就盡管送來,保證比市場上收茶的價格劃算。”
“那真是太好了。”
雲冉求之不得:“你是不知道昨日我打開庫房,看到裏頭好幾箱子茶葉,且都是上品,就那般擱在裏頭積灰,有多可惜。”
錢似錦好奇:“都是宮裏賞的?”
雲冉道:“有宮裏賞的,有其他府上送的四時節禮。你知道的,殿下一向不與人來往,但別人礙于他的份,該送的節禮還是會送。所以府上只管收禮,不會回禮……”
錢似錦:“……”
難怪小姑子出手如此闊綽,原來家裏有個只進不出的招財貔貅。
說話間,馬車也到了錢氏茶行的總鋪。
只見那鋪面軒敞華麗,高達三層,飛檐翹角,覆以琉璃,日下澈,燁燁有。
位置也極佳,就在東市口,周圍車馬絡繹不絕,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雲冉仰著腦袋嘆:“三嫂,你家可真有錢啊。”
錢似錦一臉驕傲地擺擺手:“還行吧。”
說著,邊拉著雲冉,邊招呼著小叔子雲商:“來,請你們喝我家的極品大紅袍。”
大小姐駕到,掌櫃聞訊,立刻小跑著出來迎接。
待畢恭畢敬將一行人引去三樓雅間,不曾想卻在走廊遇到個人——
“崔家哥哥?”
“雲五妹妹?”
崔泊序手提著一盒灑金紅紙包好的禮茶,正要下樓,卻見雲家三人迎面而來。
直到雲商皺眉看來,崔泊序才恍然回神,忙上前與另兩人見禮:“三夫人,四郎。”
錢似錦回了個禮,同時不聲上前一步,以子擋住了雲冉。
雲商道:“泊序兄來這買茶?”
崔泊序頷首:“下月初八是家師的壽辰,聽聞今日鋪中到了新茶,特來購置,以作賀禮。”
雲商:“原來如此。那倒是巧了,這鋪子正好是我三嫂家開的,我們來喝茶。”
崔泊序嗯了聲,視線卻是不住往雲冉上看去。
只見烏發盤起,一件繡翠藍竹葉暗花小襖襯得雪白,臉頰如玉,那黛眉杏眼之間仍如初見般清澈靈,仿佛依舊是那個無憂無慮、待字閨中的小娘子。
自那日從玄都觀一別,二人雖再未相見,但他卻一直關注著的況。
得知平平安安嫁去了景王府,他也替暗松口氣。
只是後來聽聞,一向離群索居的景王竟然陪回門了,且夫妻倆雙隊,舉止親昵,不知為何,他心底又生出一份悵然——
明明第一日回長安,他就遇上了。
若是他能早一些與提親……
或許,或許便不會存在這份無法宣之于口的憾。
“泊序兄,若無其他的事,我們先上樓了。”
同為男子,雲商一眼看出那崔泊序看向妹妹的眼神不對勁。
雖然他也納悶,這崔泊序就見過自家妹妹一面,如何就惦記上了?
嗯,一定是自家妹妹太漂亮了。
倘若不是太後那道賜婚,自家的門檻這會兒怕是也要被求親者踏破了吧。
崔泊序自然也明白雲商的意思,點頭應了聲“好”。
只是經過雲冉邊時,仍忍不住問了句:“雲……王妃,近來可好?”
雲冉對崔泊序的印象還是不錯的,如今再次遇上,笑道:“多謝崔家哥哥掛懷,我很好呢。”
想了想,又補充:“我如今活著,足見那些克妻之言皆為虛妄,也盼你能早日釋懷,莫要因流言蜚語,誤會了我家殿下。”
一句“我家殿下”,在場三人都神一變。
錢似錦心底笑,小夫妻真好。
雲商則是納悶,妹妹何時和景王這麽要好了?
崔泊序是既疑,又失落,好半晌才勉強牽出一抹笑:“王妃萬事順遂,可見福澤深厚,老天保佑。”
雲冉也覺得是祖師爺在天上保佑著,笑了笑,又邀請道:“難得遇上,崔家哥哥若是得空,與我們一道上樓喝茶?”
迎著小娘子著友善的明眸,崔泊序怔了一怔。
再看雲商和錢似錦那客氣又疏離的淺笑,崔泊序客氣婉拒:“不了,我府中還有些事要忙,就不打擾了。”
雲冉聞言,有些惋惜,但也不強求:“好吧,那改日有機會再一起。”
崔泊序應了聲好,便與他們三人告辭。
直到走到一樓,聽到樓上傳來對話聲——
“……你如今嫁人了,怎好邀請外男一道飲茶呢?”
“可崔家哥哥不是朋友麽,嫁人了就不能和朋友一起喝茶嗎?”
“………”
之後的話,被掩映在雅間門,再聽不見。
崔泊序口中呢喃著:“朋友……”
良久,他扯了扯角,提著茶禮,走出了錢氏茶莊。
**
暮漸沉,景王府的燈火也次第點燃。
平日裏昏暗幽靜的深柳堂,今日院門到院多燃了好幾盞燈,將來時的路照得亮堂堂。
只是直至夜深,依舊不見那道靈如蝶的影。
著那負手立于窗邊的玄袍男人,常春斟酌片刻,還是開了口:“王妃許是出門整日,子乏累,方才不得空……”
話沒說完,窗畔男人一個冷眼掃來。
那目裏迫人的威嚴與冷戾,常春的膝蓋發,撲通就跪下了:“殿下息怒,是奴才多了。”
他伏爬著,卻能到那道視線仍舊停留在頭頂,如蝮蛇盤亙,幽沉冷。
心裏不苦不疊,這都什麽事啊?
您若想見王妃,直接去湛堂不就得了。站在這裏窗戶,人家也不知道您在等啊。
忽然,頭頂冷不丁響起一道低沉嗓音:“出門送個行,如何會太過勞累?”
常春打了個激靈,忙將王妃今日的行程如實彙報。
說到錢氏茶莊時,他頓了頓。
司馬璟的耐心本就所剩無幾,語氣愈沉:“有話就說。”
“是、是……”
常春嗓音發,將王妃在茶樓偶遇崔家三郎的事說了。
話落,屋一片沉寂,唯聽得窗外朔風凜凜,燈籠滉漾。
就在常春提心吊膽之際,窗邊忽的傳來一聲哂笑。
還不等他反應,眼角餘晃過一抹玄暗紋袍擺。
再度擡眼,常春著那道很快沒于茫茫夜的高大影,心下惶惶。
殿下這是要去哪?
柳仙苑,還是……
湛堂?
**
雲冉今日出門整天,實在累得不輕。
回程的路上,原本還惦記著司馬璟或許在等著過去。
可回了湛堂,躺在榻上喝了杯暖參茶,又見外頭天已黑,北風呼呼,屋暖洋洋的實在舒服。
兩廂一對比,懶勁兒上來了,便再不願彈。
反正一天不抱,也沒多大區別,沒準他那邊還樂得清靜呢。
這般想著,也就安心地沐浴更,上床睡覺了。
不知不覺,夜愈濃,萬籟俱寂。
雲冉躺在綿綿的被窩裏,闔眸正睡得香甜,忽然一陣寒風襲來。
那涼的風兒直往脖頸間吹去,拂過,激得都不打了個寒戰。
待迷迷糊糊了眼睛,邊納悶幔帳明明是拉上了的,如何會有風鑽進來,邊撐起子,打算將幔帳拉上。
未曾想睡眸才睜開一條,便見榻邊赫然多了一道昏暗的人影。
“鬼、鬼……鬼啊——唔!”
陡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掌捂住。
雲冉烏眸劇烈著,直到冷風吹過朱柿幔帳,男人那張過分秾麗的臉龐也在眼前放大。
眸中的驚懼也轉變為滿滿的疑:“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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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周日愉快,本章繼續小紅包,大家明天見~[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