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再兇能兇得過司馬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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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 再兇能兇得過司馬璟?……

【34】/首發

李婉容看出雲冉與兩個年紀相仿的小娘子有相之意, 悄聲與盧家長媳說了。

各府長媳大都八面玲瓏,那盧家夫人立刻命人在不遠的花亭擺了茶點瓜果,又與盧九娘道:“九娘前陣子不是剛學會了《瀟湘水雲》, 若彈奏一番,王妃品鑒品鑒。”

今日本就是雅宴,各府貴有才藝者,自也不怯于獻藝。

而今聽到自家嫂子這般說, 盧九娘心領神會,面向雲冉:“王妃若不介意,那臣獻醜了。”

漂亮小娘子願意為自己彈琴聽,雲冉自是求之不得,只是:“我是個俗人,對琴棋書畫這些不甚了解,盧娘子莫嫌棄我牛嚼牡丹就行。”

盧九娘忙道:“王妃這話折煞臣了, 倒是臣琴音鄙,怕污了王妃的耳朵。”

“好了,你們就別互相客氣了。”

李婉容在旁瞧著這些十五六歲的小姑娘們客氣來客氣去,不失笑:“難得投契, 去花亭坐著聊吧。”

被大嫂這麽一打趣, 雲冉也怪難為

但若有的選,也不想這麽文縐縐客套, 誰王妃的份擺在這呢, 個朋友都費勁兒。

說話間, 盧府婢已在花亭擺好了香茶糕餅,又燃起熏香,雙手捧來一把墜著流蘇的古琴。

“這是制琴名匠陸九玄的作品,名喚月尾。”

姚櫻櫻邊給雲冉沏茶, 邊解釋道:“這琴原是先帝在世時賜給盧太傅,前兩年,太傅又當做及笄禮送給了九娘。”

“怪不得這琴瞧著不一般呢。”

雲冉咂舌,見姚櫻櫻侍立在旁,又了神道:“姚娘子,你不必拘謹,坐下吧。”

姚櫻櫻這才坐下:“多謝王妃。”

趁著盧九娘調琴間隙,雲冉和姚櫻櫻閑聊起來。

“你和盧娘子方才為何躲在廊柱後看我?”

話落,見姚櫻櫻又要站起,雲冉一把按住的手:“哎呀,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就隨便問問,你真的不必如此拘束。”

許是那搭在手背上的荑暖融融的,再看這位景王妃眉眼間一團和氣,姚櫻櫻也漸漸放松。

重新座,赧然覷著雲冉:“王妃莫怪,其實打從你被長信侯夫人尋回長安時,大家夥兒就對你很好奇了。原想著你家府上開宴,便能見著了。未曾想沒多久,就傳來你賜婚景王的消息,這下……大家就對你更好奇了。”

雲冉聽到這話,表示十分理解。

若換做是,應當也會好奇那位活著嫁去景王府的王妃是何模樣。

“那你現下瞧見我了,覺得我如何?”

雲冉狡黠眨眨眼:“可是你們想象中的模樣?”

姚櫻櫻也是個大大咧咧的直爽子,如今與雲冉聊過幾句,也稍微了解對方的脾

嗯,就像鄰家妹妹般。

姚櫻櫻道:“王妃不但生得花容月貌,還平易近人,和我們之前想的很不一樣。”

雲冉:“那你們之前想的我,是何樣子?”

姚櫻櫻遲疑兩息,聲音也小了:“之前覺得王妃應當是個很厲害的人……王妃別誤會,不是說您現在這樣不厲害,只是覺著您應當是那種……嗯,法高強、深不可測的世外高人。”

雲冉噗嗤笑出聲,而後一臉看了的表:“你們心裏的我,莫不是左手拿桃木劍、右手拿降魔杵,高八尺、怒發沖冠,能倒拔垂楊柳的力士?”

姚櫻櫻訕笑。

除了高八尺,其他倒也大差不差。

畢竟能鎮住“活閻王”的子,定非常人。

像先前的崔家娘子,再前頭的王家娘子和周家娘子,不都命薄如紙,還沒嫁過去就被妨克得香消玉殞了麽。

只是沒想到這位傳聞中的景王妃竟是這般俏麗玲瓏。

單論高,比前頭那位崔家娘子還要矮上兩寸呢。

“實在是三人虎,謠言害人,王妃莫要往心裏去。”姚櫻櫻道。

“我不會往心裏去的。”

雲冉聳聳肩:“實不相瞞,我尚未嫁王府時,也將我家殿下視作洪水猛般,可真嫁過去,與他相之後,才知道不是外頭說的那麽恐怖。”

姚櫻櫻:“真的?”

雲冉:“我騙你作甚?喏,你看我,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很古怪嗎。”

姚櫻櫻看著這個比自己還小一歲的小王妃,搖頭:“不會。”

“這不就得了。”

雲冉道:“若非我家殿下實在不出門,我都想拉他出來多轉轉,外頭那些謠言也能不攻自破,一大半。”

姚櫻櫻見一口一個“我家殿下”,語氣又這般親昵自然,心底也對外頭那些傳言搖起來。

這時,盧九娘那邊也調好了琴音,開始彈奏起《瀟湘水雲》。

雲冉和姚櫻櫻也都不再說話,靜靜聽琴。

一時之間,霜天曉角,茶香裊裊,琴聲幽幽。

便是雲冉不通樂理,也從這如泣如訴的琴音裏,到無限清氣。

坐在桌邊,看著那位姿態優雅的盧家九娘,又見不遠眷們也都紛紛噤聲,神沉醉的聽琴,不暗自慨——

原來世家貴的聚會是這幅模樣,調香弄琴,極盡風雅。

雖然占了個“王妃”的尊名,卻是琴棋書畫,樣樣不通……

幸好份擺在這,也沒人敢展示什麽才藝,或是考校的詩書文墨,不然怕是要給景王府和長信侯府丟人了。

胡思想間,一曲畢。

四周登時響起一片贊譽,雲冉也笑著誇道:“你這曲子彈得可真好聽,我魂兒都聽飛了。”

盧九娘赧然:“王妃謬贊了。”

雲冉看著低垂的眉眼:“你這個角度與我二嫂更像了,不愧是親姊妹呢。”

提到自家姐姐,盧九娘也放松不,嫣然淺道:“見過我和姐姐的人都說我們長得像,只姐姐更白皙些,形也更窈窕。”

兩人不的人之間,只要有了一個人,便很容易絡起來。

雲冉以二嫂為介,很快就與盧九娘、姚櫻櫻聊了起來。

聊著聊著,也知道了盧九娘和姚櫻櫻兩人都比年長,九娘大一歲半,去年定了親,是瑯琊王氏的子弟,只待明年七月過門。

姚櫻櫻比大一歲,還未定親,但是家中獨,姚大人也不著急,打算慢慢給個可靠之人。

話趕話聊到了姚家,雲冉便問姚櫻櫻:“你父親今日可來赴宴了?”

姚櫻櫻道:“來了呢,不過他們男賓都在外院。”

雲冉端著茶杯的手指挲了兩下:“那可否帶我去見你父親一面?我有些事想問問他。”

姚櫻櫻微怔,但也很快反應過來:“王妃是想問景王殿下的事嗎?”

雲冉嗯了聲:“我聽說當年是你父親將他從戎狄接回來的。”

“是有這麽回事,不過……”

姚櫻櫻遲疑片刻,道:“不瞞王妃,從前我出于好奇,也曾問過我父親出使之事,但每回他都板著張臉,我不該問的別瞎打聽,可兇了……”

作為家中獨,父親一向對有加,百依百順。

唯獨這事上,向來溫和的父親格外嚴肅。

“不過若是王妃去問,我父親沒準會松口?”

姚櫻櫻想著,王妃可不是尋常人,那可是一品誥命,又是景王發妻,便是父親不肯說,也定然不敢兇王妃。

雲冉也想到了這點——

不過也不怕被兇。

那位姚大人再兇能兇得過司馬璟?

“勞煩櫻櫻幫我引薦下吧。”

雲冉這般客客氣氣的請求,姚櫻櫻寵若驚,只猶豫了兩息,便應了下來:“離開席還有一會兒,王妃方便的話,這就隨我來吧。”

說著,又看向盧九娘:“九娘,這是你家府上,你更悉,還勞煩你帶個路。”

別說王妃的意思不容抗拒,便看在親戚關系上,盧九娘也無有不應。

很快,三個小娘子便起了

雲冉只說想出去逛逛盧府的花園,鄭氏和李婉容便沒再多問。

盧家大夫人則是代盧九娘:“好好招待王妃。”

盧九娘應道:“母親放心吧。”

待到三人離去,鄭氏輕聲嘆:“若不是冉冉婚太倉促,三個小姑娘是多好的閨閣玩伴呀。”

李婉容溫聲道:“現下相也不晚,母親您看,這不相得不錯麽。”

“婉娘說的是呢。”

盧家大夫人頷首:“我今兒個瞧著景王妃紅滿面,神抖擻,足見在王府過得不錯。親家母,你也盡可放心了。”

鄭氏想到這幾回見到兒的模樣,的確是一派安樂富足之態,心底對景王克妻的恐懼也消失大半——

既無命之憂,作為丈母娘,自然也盼著小夫妻倆能相和諧,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是以如今再不說景王半句不好,若是聽到旁人傳景王謠言,也要駁上一駁,或是丟個白眼。

夫妻一,榮辱與共,說景王不好,就是打家冉冉的臉,可不許!

***

在盧九娘和姚櫻櫻的安排下,雲冉順順當當見到了那位姚廣姚大人。

因著今日是來赴宴,姚廣并未著服,一件石青常服,頭戴幞頭,十分常見的長安男子裝束。

姚廣瞧著五十上下,格高大,濃眉大眼,留著短須,之敦厚穩重,像是個長了個武將子的文臣。

方才婢子突然傳信,說是兒有事找他時,他還當兒遇到了什麽難,沒想到竟是將他來,面見景王妃。

“微臣拜見王妃,王妃萬福。”

姚廣誠惶誠恐的與端坐在花園八角亭中的王妃行禮:“小莽撞無矩,若有唐突冒犯王妃之,還請王妃恕罪。”

雲冉將面前的中年起,又端起王妃該有的穩重姿態,緩聲道:“令嬡知書達理,古道熱腸,我與十分投契。倒是今日冒昧請見姚大人,還請姚大人莫怪。”

姚廣躬:“微臣不敢。”

雲冉想著過會兒就要開席了,也不再與他客套。

暫時屏退了盧九娘等人,待亭間唯剩下和姚廣,開門見山道:“今日請見大人,是想詢問我家殿下的一些舊事。”

“他在戎狄為質的那些年過得如何?您去戎狄接他的時候,他是個什麽形?還有他的那些蛇,我聽說是他不遠千裏從戎狄帶回來的,不知是因何緣故?”

聽得這一連串的問題,姚廣濃眉皺起。

傾,他擡眼看向上座那位盛仙姿的景王妃。

明明年紀比自家櫻櫻還小,卻誤打誤撞嫁給了那一位……

一時也不知該說慨,還是同更多。

稍定心神,姚廣道:“王妃與王爺乃是夫妻,王妃心有疑,直接問王爺豈不是更方便?”

“他若肯跟我說,我也不必來問大人啊。”

雲冉幹笑了下,又嘆口氣:“其實我猜的出來,他在戎狄定然過得不好。可是個如何遭遇,我卻不知。若是直接問他,又恐揭他傷疤,他心裏難。這不,只能來大人這邊旁敲側擊,打聽一二了。”

“姚大人,我打聽這些并無惡意。只是我既然已經嫁給他,與他做了夫妻,自然想更了解他一些,往後在同一屋檐下過日子,彼此也能相得更為融洽。若你能替我解,我激不盡。”

說著,朝姚廣一拜。

姚廣忙不疊後退:“不可不可,王妃這是折煞微臣了。”

雲冉掀眸看他:“大人回答我的問題,就不折煞了。”

姚廣:“……”

有那麽一瞬,仿佛看到自家櫻櫻耍無賴的模樣。

一陣,姚廣道:“既是王妃來問,那微臣便將自己所見所聞如實告知。”

一晃六年過去,出使戎狄、接回景王的形,姚廣卻記憶猶新,宛若昨日。

當初他是如何回稟太後和陛下,今日便又規規矩矩與雲冉複述了一遍。

只是景王險些被戎狄右大將猥之事,他去沒提。

畢竟這事不彩,也有損丈夫在妻子跟前的面。

饒是瞞了這一段,雲冉聽得姚廣其他描述,仍是柳眉蹙,心口發沉。

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以為的敵國為質,大抵就如牢獄裏的囚犯,行限,吃得差,住的差,待在蛇蟲鼠蟻竄的牢房裏日複一日,孤寂煎熬。

未曾想那些喪心病狂的戎狄人,竟將他囚于蛇窟,輒打罵不說,就連每日的飯食都是帶皮的生……

為質十年,三千多個日夜,他是如何咽下那些東西?又是如何在群蛇環伺的窟裏熬下來的?

姚廣見王妃一臉沉重,兩只眼圈也泛紅,心下不唏噓——

能遇上這樣一位至的王妃,景王殿下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自從殿下回京後,關于他的流言蜚語便沒斷過,有些流言更是傳得格外荒唐。還王妃能明辨是非,景王殿下他……實則并不像流言所說的那樣。”

到底是他親自接回來的王爺,歸程相的三個月裏,姚廣也看得出景王秉不壞。

現下見景王遇上一位願意關心他、了解他的王妃,姚廣也盼著夫妻倆能融洽滿,不由自主替司馬璟說了些好話。

雲冉也從那些沉重慘痛的遭遇裏回神,再看面前的鴻臚寺卿,勉強牽出一抹笑:“我知道的,他不是壞人。”

或者說,一個被妖魔化的可憐人。

“姚大人,我還有一。”

雲冉掐掌心,稍稍緩了口氣,方才平靜地看向姚廣:“照理說,重回故土,骨團聚,應當是件高興的事。為何殿下他……與太後、陛下如此疏離冷淡?難道其中有何淵源不?”

聽到這話,姚廣的眸迅速閃了閃。

他垂下頭,擡袖作揖:“微臣只知奉命迎回景王的差事,至于微臣沒看到、沒聽見的事,微臣不敢妄言,更不知。”

雲冉見狀,黛眉蹙得更了。

還想再追問一二,盧九娘那邊已派婢過來提醒:“王妃,賓那邊就等著您開席了。”

姚廣見針,躬告退:“微臣知道的都已經與王妃說了,旁的一概不知。王妃若無其他吩咐,微臣先告辭了。”

雲冉沒轍,只好由著他走了。

一直回到宴上,的腦海中仍回想著姚廣陳述的戎狄見聞——

是個想象力很富的人,哪怕姚廣盡量不帶緒的、言簡意賅的描述著,也能靠著那寥寥數語,腦補出司馬璟在戎狄到的那些非人待遇。

難怪他會變這般疏離冷漠……

了十年的折磨,沒瘋都算好了,若還他保持樂觀開朗,未免有點強人所難。

反正換做是,被丟蛇窟的第一天,怕是直接嚇暈了,更別提往後無數個日夜就待在蛇窟裏……

是想想,兩只胳膊都起了一層皮疙瘩。

及至哺時,天轉暗,這場冬日雅宴也要散了。

分別的時候,鄭氏握著雲冉的手,低聲關懷:“是出什麽事了麽,打從花園回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雲冉不願擔心,笑笑道:“沒什麽,許是要來癸水了,口有些漲得難。”

鄭氏詫異:“你竟也有這病?唉,怕也是隨了我。”

只是這種癥狀也實在沒法治,代雲冉這幾日注意保暖,回去煮點紅糖蛋,或許能緩解一二。

雲冉應下,又與鄭氏和李婉容告別一番,還不忘讓們幫給嫌冷不願出門的三嫂帶句問候。

待離了盧太傅府上,雲冉獨自坐在昏暗靜謐的車廂裏,聽著車轔轔,思緒卻不覺又飄向了司馬璟。

回想著嫁王府後的種種,他待……其實還好的。

待他……也算不錯吧。

好幾次他拿話噎,或是氣都原諒了他呢。

現下既知他過去不易,尋思著日後再起了爭執,能包容的,也就盡量包容一下吧——

讓一讓他,就當積德攢福了。

只是仍舊不解司馬璟對太後和文宣帝的敵意。

他被戎狄俘為質子,盡苦難,最該憎恨的應當是那作惡多端、狠辣殘暴的戎狄人。

就如被拐走,流落他鄉,最恨的是那些拍花子的。

若因為這些年的艱難困苦,而去責怪爹娘和兄長,豈不是令親者恨,仇者快?

胡思想間,忽的一陣人的香氣湧鼻尖。

雲冉席上有心事,本就沒吃幾口,這會兒嗅著這香味,倒勾得饞蟲咕咕直

“停車。”

掀簾往外看去,見著原來是一家賣燒的鋪子,那一只只剛出爐的烤,個頭勻稱,形如元寶,架在果木炭上烤得金黃流油,香氣四溢。

看這紅亮焦脆的賣相,雲冉就忍不住咽口水,再看燒鋪子旁邊還有一家賣酒釀丸子和芝麻糊的甜湯店,更是食指大,當即便喊來青菱,“燒、酒釀丸子和芝麻糊,都各買兩份。”

“娘子如何買這麽多?”青菱詫異。

“殿下天天待在府裏,恐怕也沒吃過這些路邊小吃,今日正好給他帶一份嘗個新鮮。”

雲冉看了看不遠暗下來的天:“就當晚膳好了。”

一聽自家娘子是給王爺帶的,青菱心下笑,也不再多問,連忙去買了。

***

晚夕時分,暮沉沉。

司馬璟負手立于深柳堂的窗畔,眺著遠方那幾團烏黑的積雲。

“殿下,時辰不早了,可要廚房送晚膳?”一旁的常春躬問道。

司馬璟靜了好一陣,沉聲開口:“還沒回府?”

不用指明,常春也明白自家殿下口中的“”是誰。

偌大一個王府裏,能殿下在意的人類,也就只有他們那位閑不住的王妃了。

“這天都快黑了,王妃也應當要回來了吧。”

常春掀起眼皮往前瞧了瞧,小心措詞:“殿下是想等王妃一道用晚膳麽?那奴才去前門候著,待王妃一回府,就請過來?”

司馬璟垂下眼,才將病愈,今日一早便出了門,宴上遇到家中親人,定然玩得暢快,聊得盡興……

這會兒怕是已經很累了。

“不必了。”

他淡聲道:“今夜恐怕又要落雪,你去叮囑湛堂那些奴才,夜間伺候警醒些,莫又染了風寒。”

可不得了,殿下竟然會人了。

常春心下暗詫,面上只規規矩矩應道:“是,奴才這就去。”

重歸靜謐,司馬璟又看了眼窗外。

天沉沉,聲寂寂,是過去六年裏深柳堂最尋常的模樣。

收回視線,他擡手關窗。

就在那兩扇雕花窗欞闔上的剎那,一道明麗如春的鵝黃影從夜餘暉裏闖——

“殿下,我回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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