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 是我過去，還是你過來？……
【35】/首發
空寂寂的庭院裏好似開出了一朵小小的迎春花兒。
寒風也送來約約的對話——
“王妃可算來了！”
“咦, 常公公這是要出門嗎？殿下在裏頭嗎？”
“在呢在呢！”
短暫腳步聲後，門扉外傳來常春難掩喜意的通稟：“殿下，王妃來了。”
司馬璟低頭看了眼上的袍, 走到榻邊坐下，方才應道：“進。”
門很快推開，雲冉提著個漆紅食盒走了進來：“殿下，我回來了。”
司馬璟側眸看一眼, 輕輕嗯了聲。
雲冉也習慣了他的寡言語，自顧自走到桌邊：“你應當還沒用晚膳吧？我回來路上看到了燒，油汪汪香噴噴的，看著都流口水，便給你也帶了份。”
邊說邊將裏頭的吃食一樣樣拿出來：“還有芝麻糊和酒釀丸子，我尋思著吃燒膩得慌，喝點甜的, 吃到肚裏暖暖的也舒服……”
燒裏裏外外共包了三層，最外兩層是牛皮紙，最裏那層是荷葉，恰到好地吸收了浮油, 中和膩味。
雲冉一層層打開, 兩只表面紅金黃的燒很快映眼簾。
因著食盒有保溫作用，這會兒還散發著熱氣, 香也在屋彌漫開來。
回來的路上, 雲冉就饞得不行, 這會兒嗅到這香氣，更是猛吸一口，滿臉陶醉。
再次睜眼，見對座之人一聲不吭, 只盯著看，不奇怪：“殿下，我臉上有東西嗎？”
司馬璟：“沒有。”
雲冉：“那你怎麽一直盯著我看？”
這麽香的燒都吸引不了他？怪哉。
司馬璟依舊看著眼前之人。
大抵是為了赴宴，今日特別裝扮過，梳著個朝雲近香髻，穿了件簇新的襖，臉上也傅了，抹了胭脂。
昏黃和的燭下，那張薄均勻的臉龐愈顯細，黛眉烏黑，紅如朱，就如從畫中走出來般，致得人挪不開眼。
搭在桌邊的長指攏了攏，他道：“你今日這裝束，很好看。”
雲冉還以為自己幻聽了，待確認真的是司馬璟在說話，一雙烏眸登時睜圓：“殿下是在誇我嗎？”
司馬璟：“……”
他別過臉，去看桌上的燒。
像是發現什麽稀罕事，雲冉驚喜地哇了聲，“你真的在誇我啊？”
再低頭看了看今日的穿戴，也嘿笑道：“我也覺得這好看，這衫披帛還有頭上戴的發飾和妝容，都是我自己選的呢！白日去盧家，我阿娘們見了我，也誇了我許久呢。”
司馬璟聞言，又看了一眼。
生得這副模樣，被誇也不稀奇。
“不過這會兒你別看我了，咱們先吃燒/吧，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相比于臭，雲冉更想吃。
將兩只燒裏型稍大的燒推到司馬璟面前，拿過那只稍小的放在跟前，又走到水盆旁淨手，“我原本是想買一只的，但你們長安的太小了，還不如我在道觀散養的那幾只走地大。不過青菱也說了，燒用的不宜太大，不然柴塞牙，調料也不夠味。”
洗完手，坐回桌邊就上手拉燒，“殿下可莫要嫌我魯，實在是用手著吃更方便。喏，這邊有筷子，你可以拿筷子吃。”
也不等司馬璟回應，麻利卸下一個香噴噴的黃，張就咬了一大口。
當的在口齒間迸開，只覺兩條眉都鮮得飛起。
也顧不上還沾著油，雙眼發亮地與司馬璟道：“好吃！特別好吃！殿下快嘗嘗！”
被那樣一雙滿是歡喜的明亮眼睛看著，換誰都說不出拒絕的話。
司馬璟拿出一把匕首，慢條斯理地切著燒。
雲冉見他剔的手法十分練，也想起戎狄那邊的飲食習慣與本朝不同，那邊沒有什麽米飯面食，蔬果魚蝦，大都是吃喝，十分單一……要不然那些戎狄人隔三差五就要擾邊境，搶地搶糧呢，單論吃食，大晉就甩他們一大截了。
幾天沒見到司馬璟，雲冉有許多話想與他說。
但先憋著，等司馬璟吃下第一口燒，迫不及待問：“怎麽樣？好吃嗎？”
司馬璟吃著那看似平平無奇卻滿齒留香的燒，頷首：“不錯。”
雲冉松口氣，眼眸也彎了：“是吧，我在車上嗅到這香味就走不道了，再一看賣相，就篤定滋味絕對不會錯！”
說著，又催道：“殿下也嘗嘗這芝麻糊和酒釀丸子，這種甜湯一般味道也不會差的。”
司馬璟見雙眸亮晶晶的，一直催著他吃，也看向：“你也吃。”
“好，我這就吃。你別擔心我，我胃口可好了，絕對能吃得！”
在吃飯這件事上，雲冉從不忸怩客氣。
小時候怕了，饞久了，如今有這麽好的條件，自然是敞開肚皮，吃飽吃好！
何況這會兒是真的了。
不一會兒，便吃完了兩只，芝麻糊和酒釀丸子也都幹掉了半碗。
稍微墊了些肚子，也不著急吃了，而是繪聲繪的與司馬璟聊起白日的雅宴——
“殿下你是不知道盧家的宴會有多熱鬧，我到的時候，他家門口都停滿了馬車。且他家奴僕個個都訓練有素，待人接客十分練。我下了馬車，才進第一道門呢，盧家大老爺就帶著他家幾個兒郎來與我見禮了。”
“我也不知該與他們說些什麽，了免禮，就被引去後院了。後院可熱鬧了，我才進門，嚯，一屋子的眷嘩啦啦給我行禮，那架勢真把我嚇了一跳。好在有我嫂子在，我也就吃了定心丸似的，畢竟在禮數這方面，我大嫂可是長安貴裏數一數二的人嘛……”
漸漸地，窗外的夜更深了，屋的四角平頭白紗燈仍舊明亮。
而比燈更為明亮的，是雲冉眉眼間熠熠靈的彩。
“……臨走時，我還邀櫻櫻和九娘得空來王府做客。們上雖然應下了，但我也不確定是客套還是真的……嗐，不管了，反正到時候我再發個正式邀，便知們是否有意與我做朋友了。”
絮絮說完在宴上認識的新朋友，端起剩下半碗芝麻糊喝了，又立馬說起席上的吃食酒水。
明明都是些瑣碎尋常的小事，司馬璟卻并不覺得聒噪。
相反，聽著口若懸河的絮叨，他竟不知不覺吃完了一整只燒，連帶著兩碗平日裏他不會的甜湯，也喝了個幹淨。
雲冉說完盧府的宴席，也注意到司馬璟桌前的食空了，不歡喜：“看來這兩家的吃食都很合殿下的胃口呢，那下回出門，我再給你帶。”
司馬璟頷首：“好。”
察覺到今晚的司馬璟似乎格外好說話，雲冉遲疑片刻，試探道：“其實這燒現烤出來更好吃，帶回來還是差了點滋味。若是殿下得空，能出門吃現烤的，保管更香……”
話說到後來，的聲音漸漸小了。
司馬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起眼皮瞥一眼，遞了塊新帕子給。
雲冉看著那帕子，只當是讓閉的意思。
不訕訕地接過帕子，也不再提“出門”這茬了。
雖然真的很希司馬璟能多出去走走，看看那熱鬧的東市西市，品嘗街頭巷尾的各種食，還有長安城各大名勝古跡，像是灞柳風雪、驪山晚照、雁塔晨鐘、曲江流飲……
四哥說這些地方都特別好玩，人還沒到長安就心向往之了。
哪曾想一回長安，婚事接踵而至，還沒來得及好好玩，就急急忙忙嫁人，至今也沒機會去。
“剩下的不吃了？”
男人的詢問聲拉回雲冉飄遠的思緒，回過神，見司馬璟是問面前的吃食。
“吃，這就吃。”
雲冉斂眸，端起碗筷：“我不浪費的。”
司馬璟不語，靜靜地看著風卷雲殘的將剩下的吃食吃了個。
等到婢子們收拾了桌子，守在門外的常春看著那些吃得幹淨的碗碟，都忍不住朝豎起個大拇指，對青菱道：“你們家王妃，是這個。”
青菱與有榮焉的笑了笑。
心下也是驚詫，沒想到高高在上的景王竟然真的會吃這些路邊小食，且還吃得如此幹淨。
都說住了一個男人的胃，就是住了他的心，自家娘子如此了解殿下的胃口，那拿殿下的心豈不是指日可待？
隨著一陣凜冽北風刮過，外頭又開始簌簌落雪。
雲冉原本坐在榻邊用香茶漱口，聽到飛雪拂過窗戶的沙沙聲，也擱下茶盞，走到窗邊看了看：“我阿娘可真準，今日說晚上可能要下雪，真的下了。”
風雪瀟瀟吹屋，打了個哆嗦，趕忙將窗戶合上：“這雪眼瞧著要下大了，我也得回去了。”
榻邊的司馬璟聽到這話，端著茶盞的手微微一頓。
須臾，他擡眸看向雲冉。
到這道直直看來的視線，雲冉忽然想到了什麽。
之前每次來深柳堂用膳，臨走前都會抱他。
但他上次說了，第一個要求已經完，應該是不用再抱了。
至于他的第二個要求……
他現下這般看著，難道是等著去親他？
想到上次在湛堂寢屋的淺淺一啄，雲冉的心驀得慌了起來。
司馬璟看著像是被施了定般，直愣愣的杵在白紗燈旁一不，薄也不抿。
靜了兩息，他將白瓷茶盞擱在一旁，道：“是我過去，還是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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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10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