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 殿下,我真的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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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夜裏, 天暗下,燈燭漸次亮起。
青菱火急火燎地趕去了深柳堂:“常公公,常公公!”
作為王妃跟前最得臉的大丫鬟, 深柳堂守門的太監們見到這副急赤白臉的模樣,也不敢呵斥,只小聲提醒:“青菱姐姐,殿下院前不可喧鬧, 常總管在裏頭伺候呢。”
青菱道:“勞煩你們替我給常公公傳句話,就說王妃傍晚頭暈不適,這會子又起了高熱,還請殿下前去探。”
守門太監一聽這事,霎時不敢怠慢,忙進去傳話。
常春這會兒也實在不大好過——
他不知殿下和王妃又怎麽了?
明明前些時日還如膠似漆,黏黏糊糊, 忽然又冷了下來。
現下好了,殿下每日膳食用不了幾口,話也說不了幾句,周氣場倒是比之從前更為沉寂冷, 真是苦煞了他們這些當差的!
待聽到守門太監的傳話, 常春眼睛陡然一亮:“真的?”
守門太監:“千真萬確,青菱姑娘就在門口等著呢。”
常春知道青菱這婢子一向忠心, 畢竟那可是敢和蘭桂嬤嬤頂的丫頭, 換做自己都沒那膽量。
“你與說, 我知道了,在外稍候。”
撂下這話,常春擡手掐了一把大,出些許淚, 快步走到書房門口:“殿下,不好了!”
虛掩的木門後靜了兩息,才傳來男人沉冷的嗓音:“說。”
“湛堂來稟,說是王妃又起了高熱,人都燒糊塗了,還喊著要見殿下您。頻發高熱可不是小事,殿下可要去看看?”
常春說這話時,其實也不準王妃這病是真是假——
裝病邀寵,乃是深宮後宅用爛了的手段。
但他們這位王妃一向實誠,也不像那等會用手段邀寵的人。
萬一真是病了……
唉,造孽喲!
就在常春邊豎起耳朵聽靜,邊摻了三分真心的擔心起這位王妃,木門“吱呀”一聲推開。
一雙繡著金暗紋的烏皂靴映眼簾。
不等常春擡頭,那道修長的深影已然朝外,拾級而下。
“殿、殿下,天黑路,您仔細腳下!”
常春又驚又喜,搶過一旁太監手中的白紗燈籠,麻溜地掀袍跟了上去。
今日正好是小年夜,湛堂彩綢飄飄,燈籠高掛,屋的一應擺件也都換上了喜慶又吉祥的紅珊瑚和黃琺瑯瓷。
只是四周靜悄悄的,并不像從前那般歡聲笑語。
青菱跟在後,小聲提醒:“殿下,王妃在寢屋歇息呢,容奴婢進去通稟一聲。”
司馬璟:“不必。”
他提,繞過那扇高大華貴的紫檀木繡屏,裏屋只燃了稀疏幾盞燈,昏昏暗暗地籠著那幔帳閉的拔步床。
而床邊左右兩側的紫檀座掐琺瑯耳爐裏正燃著上好的安神香,清香怡人,細聞的確摻雜著一淡淡的藥味。
司馬璟濃眉輕擰,走到床邊,掀開幔帳一角,便見一道裹著大紅錦被的小背影。
總這種嚴嚴實實裹得像只蠶蛹的睡法。
司馬璟在榻邊坐下,遲疑片刻,手攬過的肩:“雲冉。”
明明才一天一夜沒見,喚出名字的剎那,竟莫名有種近鄉怯之。
小姑娘的子綿綿,他一攬,人便轉了過來。
只見一頭茂烏發披散著,如雲般堆疊在臉畔,上穿著件單薄的牙白,被他這般一攬,大紅錦被松了些許,連帶著領口瞧起來也松松垮垮,約可見一縷淩的烏發沿著領口,著雪白的皮蜿蜒。
許是燒得厲害,雙頰也紅通通的,像是抹了一層過于豔麗的胭脂。
司馬璟見狀,眉頭皺得更:“好端端的如何又起了高熱?”
是昨夜貪涼了,還是白日墾地累著了?
雲冉沒說話,只半耷拉著眼皮,有氣無力看著他。
司馬璟見這般,口也悶得慌。
剛要去探的額頭,就被雲冉擋住:“不要。”
司馬璟:“……?”
雲冉目幽幽:“殿下來做什麽?不是與我生氣,故意冷落我麽?”
司馬璟默了兩息,緩緩開口:“我沒……”
“有,就有。”
雲冉推開他的手:“既然故意冷落我,那我生不生病,與你何幹?”
司馬璟:“……”
良久,他道:“我并非冷落你,只是近日思緒繁雜,想靜一陣。”
“又是這樣。”
雲冉咕噥道:“上回也是說想一個人靜靜,就撂下我一個人跑去了應鉉殿。”
這樣看來,不在意的人分明是他才對。
雲冉實在不懂,但想到四哥教授的法子,還是下腹誹,假意虛弱道:“那殿下其實還是關心我、在意我的,對不對?”
答案毋庸置疑。
可想到雲家四郎說的“不在意”、“甚至厭惡”,司馬璟眸輕晃,嚨也好似被一只手扼住。
“殿下怎麽不說話?難道你不關心我、不在意我,也不喜歡我?”
“……不是。”
“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
雲冉擰著黛眉,撒般催道:“我頭暈得厲害,殿下靠近點說。”
看著小娘子白裏紅的面龐還有那雙水瀲滟的瑩眸,司馬璟薄抿了抿,還是彎下腰,朝湊了過去:“我沒有不關心、不在意,或是……不喜歡你。”
相反,太在意,太喜歡。
當他意識到不對時,緒已超過他的掌控。
他的心,也變得壑難填。
而眼前這沒心沒肺的傻子,也沒打算去填。
這念頭甫一冒出,一雙馨香的手忽的勾住他的脖頸。
司馬璟微怔,垂眸看去,便見方才還病懨懨躺著的小娘子眉眼狡黠,仰著臉就朝他親了過來。
他來不及躲,迎面便被“吧唧”親了響亮一口。
愣怔間,小娘子大半邊子又進他懷裏,嫣瓣湊到耳邊:“既然殿下關心我、在意我、喜歡我,那我也很在意殿下、喜歡殿下。”
司馬璟肩背僵住,心頭也好似被猛撞了下。
大掌不覺握了懷中那一抹細腰,他啞聲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啊。”
雲冉摟著他的脖子,貓兒似的拿臉蹭了蹭,嗓音輕而清晰:“我喜歡殿下,特別特別喜歡,喜歡到想和殿下生七八……不對,生兩個孩子,想和殿下一生一世一雙人,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餘生共度不離不棄!”
一口氣說完後,明顯覺到那握在腰間的大掌更用力了,連著呼吸都好似重了。
看來四哥的辦法真的有用,他聽進去了!
雲冉心下一喜,著男人的耳朵,不要錢似的說著更多的甜言語。
“殿下,我真的太喜歡你了,你看你長得這麽高大俊,皮那樣白,頭發那樣,鼻梁那麽高,睫還那麽長,簡直得像是天上謫仙人,山間狐貍。而且你不僅長得好看,還這般聰明博學,多才多藝……”
雖說從前并未與人說過這些,但漂亮話都是相通的。
從前在道觀和信衆們說吉祥話,總能哄得他們樂呵呵的掏錢,多買幾條長命縷平安符,如今哄個男人,應當也非難事?
“總之,我太喜歡和你在一起了。每次一見到你,我就高興,見不到你,我就傷心,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香,一天天的那什麽……對,相思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日不見憂心忡忡。”
“殿下,別與我鬧別扭了好不好?我是真心在意你的,比真金還真!”
“……”
倘若只說一句喜歡,司馬璟定然心滂湃。
可說得越多、越膩歪,那油腔調的口吻也像極了看的那些七八糟的話本裏,哄騙閨秀私奔的窮酸秀才。
“……殿下,我對你的心,當真是蒼天可鑒日月可表。山無棱,天地合,才敢與君絕……”
“……”
司馬璟拿開摟著的手臂,眸晦暗:“夠了。”
雲冉被他拉下來,跌坐回床邊時,還有些迷茫:“嗯?”
難道這些甜言語,他不聽?
不應該啊,《春娘史》裏的張秀才,就是不停給春娘寫詩、說話,才哄得那清冷的大小姐願意與他月下私奔,倆人你儂我儂,臉兒相傍,兒相依,了裳便化作連理枝、比翼鳥,快活似神仙。
司馬璟沉著臉,盯著床邊之人,“你并未發高熱,是麽。”
雲冉微怔,有點心虛地別過臉:“我……”
試圖解釋:“那是因為怕你不肯過來,方才說我病了,殿下你別生氣。”
生氣?
的確氣。
但相比于真的病了,他寧願被騙。
“那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司馬璟看著,眸若寒潭,幽幽沉沉:“雲四?”
雲冉沒想到他一猜就猜準了:“不…不是,和我四哥無關。”
司馬璟嗤道:“都這會兒了還替他瞞著,你們兄妹倆倒真好,可要我派人將他請過來,當面對質?”
“別別別,我說,我說!”
雲冉生怕他真的派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仰起可憐兮兮的臉:“我四哥也是一番好意,擔心我與殿下之間起了誤會,方才特地趕來提醒我。”
司馬璟雖在深柳堂,卻也知曉雲商今日府之事。
略一思忖,便明白他那位小舅兄大抵是回過味來了。
只是沒想到他竟教雲冉說這些鬼話。
司馬璟臉沉冷,一時既悔自己病急投醫,一時又覺雲冉也是個傻子,那哥哥胡教,竟也跟著學。
害得他白歡喜一場,以為這木頭終于開了竅。
回頭一看,原是兩個臭皮匠。
“殿下,你別生氣嘛……”
雲冉見他一張俊青白加,沉沉得怪嚇人,不將他抱得更,語氣也下:“雖說那些話是四哥教我的,可我對你的在意是真的,我也是發自真心的喜歡你,想要和你在一起的!你若不信,我可以對著老君發誓!”
說著,還擡起手指,一臉誠懇。
要不是司馬璟看著目清明坦,毫無纏綿意,差點就要信了。
“你在意我?”
“嗯嗯,在意的!”
“喜歡我?”
“嗯嗯,也喜歡的!”
“想和我在一起,生兩個孩子?”
“嗯嗯,一個像你,一個像我,如何?”
“……”
恍惚了好一瞬,司馬璟方才從的“甜言語”裏清醒過來——
假的。
這油腔調、滿口謊言的小騙子。
手臂從溫的懷抱裏出,司馬璟沉沉吐了一口氣,方才啞聲道:“你本就不知什麽喜歡。”
雲冉啊了聲,見他還是那副油鹽不進的清冷模樣,急了:“我知道啊,我真的喜歡你啊,真的!我都用老君發誓了,要是撒謊了會被雷劈的!”
司馬璟凝著:“我要的不是你這種喜歡。”
雲冉:“……?”
司馬璟:“罷了。”
他心煩意,擡手扯過一旁的被子將裹嚴實了,方才起:“你我都靜一靜。”
見他又走了,雲冉坐在床上,雙眼茫然。
為何都說了這麽多遍喜歡和在意,他還是不信?
難道要把心挖出來,他才肯信嗎。
而且,喜歡不就是喜歡嗎,怎的還分這種那種?
“娘子,娘子——”
青菱急急忙忙跑進來:“殿下怎麽走了?”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雲冉長嘆一聲,抱著被子直接往床裏倒去。
大紅幔帳上繡著巧無比、栩栩如生的并蓮花紋,雙眼發空地看著,忽然發現嫁過來這麽久,好像一直就沒看明白過司馬璟。
難道真的像他說的,并不知什麽喜歡?
寒夜漫漫,錦衾無眠。
大年將至,景王府雖然人口不多,但第一次掌家的雲冉沒了蘭桂嬤嬤幫襯,和周嬤嬤重新磨合,也的確費了不心力——
畢竟能為當朝太後邊的得力幹將,蘭桂嬤嬤那辦事能力和見識,自然不是周嬤嬤能比擬的。
這個時候,雲冉就有點慶幸司馬璟的孤僻冷淡了。
他沒朋友、沒際,都忙得有些暈乎,勉強對付過去。
若他正常與人來往社,又沒有蘭桂嬤嬤的幫襯,怕是要焦頭爛額,心力瘁了。
年前的日子就在忙忙碌碌中度過,轉眼到了大年三十。
按照慣例,這日一早,雲冉和司馬璟便得宮,給太後、皇帝和皇後請安,再在宮參加一整日的宴會。
只司馬璟從不是循規蹈矩之人。
往年他都是延捱到除夕夜宴,方才宮點個卯,喝過一杯年酒便算是又應付了一年。
他有不循規蹈矩的資本,雲冉卻沒有。
那日回程,鄭皇後與說的那些話,雖不贊同,卻也清楚地意識到了一點——
太後并不喜歡。
或者說,太後喜歡的是一個乖巧賢惠、一心一意為景王的“景王妃”,而非“景王妃”份之下的那個雲家五娘,雲冉。
最開始意識到這點,雲冉還有點小失。
畢竟中秋宮宴那回,趙太後拉著的手又是誇又是送鐲子,分明表現得十分喜歡。
卻原來,那喜歡也是有條件的。
雲冉實在也不喜歡宮了,但想到如今的份,不單單是景王妃,還是長信侯府嫡,哪怕為著家裏人,為著那個明明就很喜歡卻非得說不喜歡的景王殿下,也不能再像從前那般隨心所、毫無顧忌。
到底起了個大早,塗脂抹,盛裝華服,坐上宮的馬車。
只是沒想到踩上杌凳,掀開靛藍藕花車簾,卻見一人,紫袍玉冠,腰系革帶,正大馬金刀坐在車。
哪怕車線昏暗,卻掩不住他妖如花,眉眼如畫。
時隔五日,再次相見,雲冉愕然:“殿下,你怎麽在這?”
司馬璟擡起眼,淡淡看著:“宮赴宴。”
雲冉:“……”
鑽進車,掃過兩側的位置,并未像之前那樣挨著他坐,而是挑了個側窗坐下。
再次擡頭,抿了抿,道:“我的意思是,你往年不都是晚上才宮麽,如何今年這麽早就去了?”
見他不語,道:“你不說的話,我就厚猜測,你是擔心我一個人宮,特地陪我,對不對?”
司馬璟:“……”
雲冉一副“果然被我猜中”的得意模樣朝他了眼睛,又道:“其實我也不是全然不懂你,還是有了解的。”
司馬璟不知為何忽然發出這句慨,但隔了幾日相見,似是消瘦了些。
哪怕濃妝豔抹,也掩不住眉眼間那淡淡的疲態和黯然。
印象中的,一向力十足,神采明,便是生病的時候,兩只眼睛也是亮晶晶的閃著。
搭在膝頭的長指攏了攏,待到馬車了起來,他終是開口問了句:“可是近日沒休息好?”
雲冉本來都做好了沉默一路的準備,沒想到他主搭話了。
“睡得倒還行,就是白天忙過年的事,有些累了。”
雲冉擡手了臉龐,道:“難道我的臉很難看嗎?”
司馬璟:“不難看。”
一直都長得好看。
今日盛裝打扮過後,雖了幾分清靈飄逸,但宮鬢堆,玉袒雪,一襲緋紅襖繡著芙蕖與芍藥,說不盡的花團錦簇,富貴人。
很符合過年的氛圍,人見著便心生歡喜。
“不難看就,畢竟過年呢,就得熱熱鬧鬧,高高興興的。”
雲冉說罷,上下打量起對座的男人。
見他今日竟穿著一襲紫袍,鬢若刀裁,肩寬腰窄,了幾分不染塵埃的清冷,卻襯得氣質愈發矜貴,冷豔靡麗。
雲冉看了一眼,又忍不住看了第二眼,看還不夠,上還誇:“殿下,你穿豔真好看。”
真得跟個狐貍似的,要是書生,魂怕是都要被他勾住了。
司馬璟淡淡回了一眼,并未言語。
雲冉:“……”
好吧,不說話就不說話,反正有備而來。
默默從懷中出一本話本,靠在窗邊便看了起來。
這般一路無話進了宮裏。
司馬璟與雲冉一道給趙太後請安後,便去了藏書閣。
他將常春派給了雲冉:“有任何事,隨時來稟。”
雲冉也了他這一片好意,之後在宮中走,都帶著常春和青菱。
宮中過年,說不無聊吧,大多數時間與那些誥命夫人喝喝茶、吃吃糕,說著些不鹹不淡的客套話。
說無聊吧,午後的戲班子和雜耍都十分彩,那唱腔、段和打鬥,是雲冉在宮外從未看過的湛。
若非要顧及王妃的端莊,都想起拍掌,大聲好。
不過看完戲,命常春給戲班子上下都放了賞,也算表達了的滿腔喜。
轉眼間,夜降臨,一年之中最重要的除夕夜到了。
雲冉的心也隨著那漸漸暗下的天,變得低沉。
司馬璟看到耷著腦袋,無打采的模樣,還以為白日在後宮行走遇到了什麽麻煩。
尋來常春一問,一切順利。
景王妃這個份擺在這,并無任何人敢尋的不痛快。
但的安靜與失落,是實打實的存在。
司馬璟斟酌一陣,將單獨拉到廊下:“誰欺負你了?”
雲冉微怔,搖搖頭:“沒人欺負我。”
司馬璟:“那為何悶悶不樂?”
雲冉抿了抿瓣,擡臉看他:“殿下想知道?”
司馬璟:“不然我何必問你。”
“既然你誠心誠意發問了,那我也不瞞你。”
雲冉道:“我今日的確不大高興。”
“首先呢,是因為殿下。”
司馬璟:“我?”
雲冉:“對!我明明喜歡你,你非不信,還說什麽想靜靜。可我靜了這些天,想了又想,還是覺得我沒錯。”
“喜歡就是喜歡,哪有那麽複雜。你覺得我不懂,我看你才是……無理取鬧。”
最後四個字,聲音變小,含含糊糊。
饒是如此,一向耳力極好的司馬璟也聽清楚了。
只是不等他開口,雲冉又道:“其次就是……今日是除夕,是闔家團圓的日子。”
稍頓,左右環顧一圈,確定并無旁人,方才怏怏地嘆了口氣:“我流落在外那麽多年,好不容易尋回來了,卻還沒能與家裏人好好過一個團圓年,便匆匆忙忙的了婚,嫁了人。”
想與家裏人一起熱熱鬧鬧的過年。
而不是在這看似金碧輝煌、華麗熱鬧的皇宮裏,和一些就不、也不在乎的人守歲迎春——
這樣的除夕夜,完全失去了該有的意義。
當然,也知道,如今是了婚的婦人。
都說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這了婚的婦人,只能等正月初二回娘家,大年三十都得在夫家。
這是規矩,民間婦人得遵循,景王妃更得遵循。
可……
還是會憾呢。
雲冉心下輕輕嘆了口氣,再次擡頭,斂起眼底黯淡,與司馬璟出個笑:“說出來舒服多了,殿下不必太擔心,我沒事的。”
雖然不能與家裏人一起過年,但邊好歹還有個喜歡的人。
有司馬璟在,這個除夕也不算太糟糕。
“宮宴應當要開始了。”
雲冉牽住了司馬璟的袖:“走吧,遲到了可不好。”
袖子扯開,人卻未。
雲冉錯愕。
還不等問,手腕卻被反握住,男人拉著大步往外。
“殿、殿下?你帶我去哪?宮宴不是這個方向吧?”
寒夜朦朧,走在前頭的那道紫影未曾停頓半分。
晚風吹得他鬢角微,袍袖飛揚,而那頎長影巍峨如山,擋住迎頭襲來的凜冽寒風,只送來一句雲淡風輕的——
“帶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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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小寶們除夕(x)七夕快樂~~
本章小紅包~[豎耳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