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78】 水月觀。【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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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78】 水月觀。【二更】……

【78】/首發

二月二十五, 原是雲冉定下的春宴日子。

但因貢院那日的突變,整個長安的風向陡然大變。

尤其菜市口接連砍了好些造謠生事者,進諫皇帝選秀的文們仍被晾在太極殿外, 風吹日曬,陸續擡走了三四個,朝野外也籠著一層霾般,抑森冷。

這個時候, 誰家還敢大擺宴席,笙歌笑語?嫌命長不

何況出了這事之後,景王府的位置就變得微妙起來。

莫說雲冉一心低調,趕忙稱病取消宴會,閉門不出,就算真的著頭皮設宴,怕是也沒幾家敢在這個節點過來沾邊。

大好春日,

雲冉抱著福豆兒,懶洋洋逛著心布置過的王府後花園。

只見青磚鋪就的小徑旁,竹編的圍欄青翠齊整,不遠的梨花和杏花開得正盛, 白和淡的花朵挨挨, 蝶飛鶯啼,生機盎然。

池邊垂柳垂下綠縧, 風一吹便拂過水面, 攪碎滿池粼粼波。幾只白鵝長脖頸, 慢悠悠劃過水面,留下串串漣漪。池中那十幾條新買的錦鯉金紅錯,一條條被喂得渾圓,悠哉游曳。

“真是可惜了……”

雲冉在池邊的大石頭坐下, 著這春意融融、花紅柳綠的漂亮園子,說不憾是假的。

畢竟為了這場宴會,去年就開始計劃,開春籌備至今,委實耗費了不心力。

沒想到王府布置的漂漂亮亮,約好了玉京樓的主廚,就連門口那兩頭石獅子都洗刷得幹幹淨淨,臨到開宴,卻因為貢院門口那個不知從哪蹦出來的瘋子給毀了。

一想到這陣子朝野外的向,雲冉心裏就跟秋千似的,忽上忽下,起伏不定。

對司馬璟的思念也日益強烈。

早知道留在長安要面對這些破事,當初就算掛在他上耍無賴,也要與他一起去江南。

起碼眼不見,心不煩。

現下好了,待在府中不方便出門,旁人在外頭也不方便進來,真是悶死個人。

帶著小黃狗在花園溜達了幾圈,雲冉興致寥寥回了湛堂。

本想念念經,靜靜心,可越念越心

想著那就看看話本,換換腦子,可看了好半晌,還是第一頁。

最後幹脆撂開話本,研墨提筆,給司馬璟寫起信。

這封二月下旬寄出去的信,三月底才到達司馬璟的手中。

彼時,司馬璟才忙完揚州府的鹽利稅務,即將前往臨安府,百忙之中出一天,特地去了趟揚州城外的水月觀——

這座打從和王妃婚以來,日常掛在邊的小道觀。

“殿下,前頭那個便是了。”

隨行之人除了便出行的常春、耿東和六名侍衛,還有揚州刺史戴隆的長子。

得知景王要來水月觀,戴家大郎遂自薦,殷勤作陪,“自打朝廷的旌表下來,我爹格外重視,當天就派人來修路,又在路邊設了歇腳兒的涼亭,方便百姓們上山燒香。殿下您看這路,從前坑坑窪窪,狹窄得很,一到下雨天,那更是泥濘不堪,就沒走,哪像現在——”

戴家大郎邊介紹著自家老爹的“政績”,邊用力踩了踩石板鋪就的新路:“您瞧,多嚴實!走起來也省力!”

司馬璟低頭瞥過腳下的石板路,又環顧四周的巍峨青山、茵茵綠樹,眼前好似浮現自家王妃背著個竹簍,走在這崎嶇山林間的場景。

說過:“我年紀小,師父師姐怕我走丟,大多時候不讓我下山。但每個月初和月中,我都能隨師姐們下山采辦,有時是到村子裏,有時是到鎮上,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城裏!”

“城裏雖然遠,坐著驢車去早出晚歸得一整天,但是城裏最熱鬧了!東關街的左手邊還有一家許記包子鋪,他家豆腐蛋包可香了!每回我去城裏,一定會求著師姐給我買兩個解解饞。”

“其實我覺得我能一口氣吃下五個,但五個太貴了,師姐肯定不答應,我也不好意思開口,有兩個吃就很幸福了。殿下若是到了揚州,一定要嘗嘗那家豆腐包子,替我吃五個吧!”

他照說的,到揚州的第一日,就命常春去買了包子,以及包子鋪的方。

其實那包子的味道,不過爾爾。

但對日子清貧的小道姑而言,已是難得的味。

就如眼前這座哪怕重新翻修,依舊不算軒敞的古樸小道觀,仍是雲冉心目中天下第一好的存在。

且說這座從前藉藉無名的山間小道觀,去年因著出了個侯府千金,著實熱鬧了一陣。

不過新鮮勁兒過去後,小道觀的香火依舊,不算太差,也算不上旺盛。

好在侯夫人離開時,又是翻修道觀,又是答以重禮,靜岳主持和餘下幾位徒兒的日子大為改善,再不拮據。

當然,富貴也稱不上。

到底是出家之人,修行之地,又都是流,若持有重金,反惹禍端。

未曾想沒過多久,又傳來侯府千金被賜婚,許配給王爺的消息,隨之而來的還有朝廷的旌表、鎏金佛像與厚賞賜。

靜岳主持和四個徒弟都被這從天而來的大餡餅給砸暈了。

不等們回神,府便派人來,又是修路、又是擴建道觀,揚州城的多家道觀也力邀賜的“玄岳真人”前往他們觀中流,城中有頭有臉的府上也紮堆派人請“玄岳真人”做法事……

短短三天接到的法事,比們過去三年接到的都多。

更別說那些聞訊趕來、蜂擁而至的百姓們,簡直要把道觀的門檻踏破。

靜岳主持冷靜下來,未免和徒弟們累死,遂決定一個月只接三場法事,另招收八名新弟子,負責道觀瑣事。

經過第一個月的混無序,水月觀也從之前的清冷簡陋,逐漸變得小有規模、井然有序。

香火旺盛,多為子求財、求姻緣——

一來,祈禱能像雲五娘子般,一朝枝頭變凰,富貴榮華食無憂。

二來,祈禱能像雲五娘子般,嫁個高門郎婿,誥命加耀門楣。

山高皇帝遠,揚州百姓們只知小道姑嫁了皇帝的親弟弟,對景王的惡名卻是不甚了解。

便是知道,也有那等不信邪的繼續求,畢竟那位王妃不還活得好好的嘛。

作為如今江南這一帶赫赫有名的坤道、賜旌表的靜岳道長,這些時日已經很親自見客了。

可今日的客人,非同小可。

、氣質出塵,簡直比神龕上坐著的仙君還要清貴,一看便知來頭不小。

待看到那人手腕上戴著的一串雷擊棗木時,靜岳道長如遭雷擊,難以置信:“閣下、閣下難道是……”

當即就要下跪,被司馬璟止住:“主持不必多禮。”

靜岳道長起時,仍是不敢相信地多瞥了眼那手串,確定那就是自己送給小徒兒的,眼眶驀得發熱。

再看眼前這位玄袍玉帶、俊無儔的年輕郎君,驀得也生出一種丈母娘看婿的心態,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

的確如小徒兒在信中所寫的那般,是個頂頂英俊的郎君。

自去年夏日分別後,每月小徒兒都會寄來一封信,信中厚厚一沓,從來報喜不報憂。

後來得知被賜婚了、倉促嫁人了,靜岳道長心緒翻湧,許久無法接

孩子還那麽小,怎的這麽早就嫁人了?

難道侯府把接回去,就是讓去攀附皇室?

靜岳道長十分擔心侯夫人在觀中的慈仁厚都是裝的,實則也是個賣求榮的黑心鬼。

直到後來收到雲冉的信,說起婚後的生活十分悠閑,嫁的那個夫君雖然沉默寡言,但人還不錯。

再之後的信裏,提到景王的次數多了,行文間也愈發親昵稔。

靜岳道長這才放下心。

卻是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親眼看到小徒兒的夫君,當朝的景王殿下。

且這位王爺的腕間還戴著小徒兒的雷擊木手串——

“這是出門前,我家娘子與我戴上的。”

司馬璟察覺到靜岳道長頻頻落在腕間的手串,平靜解釋:“說此乃道門法寶,能逢兇化吉,辟邪除厄。”

靜岳道長:“……”

孩子長大了,知道疼人了。

“如此看來,郎君的娘子一定十分重郎君,才會將此贈予你。”

重他?

司馬璟想到那小姑娘曾經說過的無數遍“喜歡殿下”,有的是好時口而出,有的是迫于床帷間的掠奪,求饒討好。

他并不懷疑,對他的喜歡。

是個十分博之人。

遇到大晴天,喜歡。

遇到下雨天,也喜歡。

看到路邊的野花,喜歡。

看到街邊的小狗,喜歡。

王府後院會做羊餡餅的魏廚娘,喜歡。

西市門口延攬客人的西域舞姬,也喜歡。

甚至負責照顧福豆兒的小太監,也說過:“機靈細心,還招人喜歡。”

這世上就好似沒什麽不喜歡的。

所以說喜歡他,司馬璟心并無波瀾。

反正和晴天、雨天、野花、小狗、廚娘、舞姬、小太監是同一類,他不至于為此沾沾自喜。

可現下,眼前這位清瘦端正的藍袍道長用了“重”二字,還是“十分”。

司馬璟挲著腕間那串雷擊棗木,闃黑眼底也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是,我娘子與我很好。”

靜岳主持聞言,心下既欣又複雜。

還是無法接自家小徒兒嫁為人//妻,且還嫁了個這般人高馬大的——

這大高個,壯格,仿佛一個胳膊都能將自家那瘦瘦小小、幹幹扁扁的黃小徒兒拎著走。

“不知主持是否得空,帶晚輩四轉轉。”

因是將雲冉從小養大的師父,司馬璟的態度始終尊敬:“在長安時,娘子時常與我提到在揚州的舊事,十分惦念道觀,也十分惦念主持與其他道長。”

王爺徒婿主要求逛道觀,靜岳主持自是欣然答應。

“郎君這邊請。”

帶著司馬璟一行人出了靜室,從大門開始逛。

因著聊得都是雲冉的事,戴大郎和常春等人都遠遠地在後頭跟著,只能聽到細碎談話聲,卻聽不清容。

眼見二人聊了一路沒停,一向清冷淡漠的景王爺偶爾還會勾輕笑,戴家大郎不由納罕:“原來殿下竟是會笑的!”

一旁的常春聽到,斜他一眼:“戴郎君這話說的,是人就有七,我們家殿下自然會笑。”

戴大郎忙道:“公公莫誤會,我的意思是殿下來揚州辦差也有大半月了,印象中就沒見殿下笑過。”

便是他們找來了揚州最為有名的花魁娘子獻藝,別說博君一笑了,景王當時臉黑的,把在場所有員的臉都嚇白了。

從此揚州府各個衙門的員,再不敢給景王獻人。

對著千的花魁沒個笑臉,對著個岣嶁清瘦的老道士倒是和……

戴大郎忍不住去想,那位飛上枝頭變凰的小道姑到底是何等絕,竟能堂堂王爺出門多日,都能為自好,不沾

他有心想與常春套近乎,打聽一二,可這長安來的閹人頗為傲氣,兩手一揣袖,垂著眼睛道:“我們娘娘神仙似的人,豈是你我能在背後妄議的?”

戴大郎一時噎住,面

還是耿東脾氣好,豎起個大拇指與戴大郎道:“我們王妃娘娘是這個!”

“仙下凡,觀音轉世,人心又善,簡直是天下第一好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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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司馬九:你撤回,我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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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應該能寫到見面[貓頭]寶子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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