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90】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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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90】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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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

“竟然真是景王!!”

“景王殿下竟然還活著!”

殿朝臣眷們看清那仿若神兵天降的年輕男人, 個個如夢初醒般,驚愕起來。

高臺之上,文宣帝看著玄袍銀甲的司馬璟, 眼底一瞬間也迸出驚喜。

他還活著。

文宣帝下意識扭頭,朝趙太後那邊看去。

一句“阿璟還活著”尚未出口,在看到趙太後臉上的表時,陡然停在了間。

阿璟還活著, 無疑是件值得高興的事。

只是母後臉上沒有失而複得的熱淚盈眶,也沒有如釋重負的欣放松,甚至連一歡喜笑意也沒有,反而是早已預見這一切的凝重與肅穆。

母後……

知道今日這一切?

知道肅國公會謀反?知道先帝留下了詔?還是知道阿璟一直活著,早已平安歸京?

又或是,今夜這一切都是和司馬璟、肅國公串通好的一出戲,就是為了他將皇位讓給司馬璟?

是了, 與父皇從前都是這般,偏子。

凡是好的,都想給阿璟。

阿璟不要,方才到他。

剎那間, 猶如兜頭一盆冰水, 心口驟涼。

再度看向殿中那撥站在對立面的勢力,文宣帝抿, 眼底籠著一層幽深的霾。

“八叔還愣著作甚?”

司馬璟睇著眼前仿若見到了鬼的肅國公, 角勾起的弧度愈發譏誚:“難道這詔是假的?還是說, 八叔并非真心秉承先帝願,而是打著先帝詔的幌子,圖謀篡位?”

此言一出,肅國公悚然回神:“老臣絕無此意!”

他神複雜地看向司馬璟:“我只是沒想到殿下會突然出現, 殿下是何時回的長安?又是如何進的未央宮?”

明明皇宮各大城門的防守都換了他的人,未央宮外也守著黑甲兵,司馬璟竟如鬼魅般,憑空出現在此……

不等肅國公細想,司馬璟再次朝他勾了勾手:“先不急著敘舊,八叔還是快將詔給我,手舉著,累得慌。”

肅國公:“……”

握著手中的明黃絹軸,雖不甘,但若不給,那他先前那番慷慨陳詞,豈非了自打的笑話?

“既然先帝打算傳位給殿下,這詔書自然是要給殿下的。”

肅國公將那卷軸遞給了司馬璟,只是當司馬璟握住另一端時,他并未立刻松手,而是深深地看向司馬璟:“殿下切莫辜負了先帝一片殷殷護之心啊。”

司馬璟與他對視,濃黑眉梢稍挑,“這是自然。”

淡聲應下的同時,卷軸那頭也松了手。

眼看著這位神俊秀的年輕侄子緩緩展開詔,肅國公的面也不,袖中拳頭握。

他在賭。

賭眼前之人的野心。

不,都不需要野心,只要有一點貪心,也就夠了。

畢竟,這可是皇位。

不費吹灰之力、唾手便可得的皇位,這世上幾人能拒絕?

不知不覺,殿變得一片靜謐。

良久,在無數道目的注視下,景王終于開了口:“唉,這詔可真的……”

衆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站在他後的雲冉也屏住了氣,下一刻,便見他擡起雙臂,“嘩然”一聲,竟直接將詔撕了兩半——

“假的不能再假了。”

司馬璟面無表說完,將詔書丟在地上,棄若敝履。

肅國公瞳孔驟,卻是強裝鎮定地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損毀先帝詔!”

“事到如今,八叔還在?”

司馬璟嗤道,手臂稍擡:“來人,將這僞詔、宮謀逆的叛臣拿下!”

話落,也不等肅國公和衆人反應,便聽一陣兵甲撞聲轟隆響起。

只見沉沉夜裏湧一大批軍,而大殿四周也如雨後春筍般冒出無數黑暗衛,霎時將肅國公帶來的黑甲兵反圍在中央——

衆人還沉浸在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震驚之中,便見景王出腰間長劍,直接架在了肅國公的脖頸

肅國公臉瞬間慘白,驚駭不已:“阿璟這是做什麽?我可是你叔父,做這些可都是為了幫你啊!”

“幫我?”

司馬璟眸如炬,冷笑看他:“今年伊始,你先是在長安城大肆散播流言,以仙姑、菩薩之名捧殺王妃,將我景王府推上風口浪尖,後又于貢院放場時放出死士蓄意滋事,煽百姓和士子,同時大肆散播陛下疾、大皇子統不正的謠言,試圖蠱人心,搖朝局……”

“我沒……”

肅國公還未說完,脖子上就多了一道痕,司馬璟冷聲道:“等我說完,你再否認也不遲。”

利刃就架在脖間,肅國公一張儒雅端正的臉漲豬肝,卻也只能忿忿忍著。

“得知我去江南巡鹽,你暗中與戎狄勾結,派出殺手,意圖刺殺——”

“當然,我知你本意并非殺我,只是想挑撥離間,本王與皇帝互相猜忌,兄弟反目,自殺自滅,你也好高作釣魚臺,坐收漁翁之利。可你千算萬算,卻忘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低估了戎狄人的心狠貪婪。你想當漁翁奪皇位,他們卻想將水攪得更混更,也好趁機渾水魚,長驅直,奪我河山!”

話落,殿一片嘩然。

“竟是如此!”

“實在膽大包天,竟還私通敵國!”

“景王殿下,快殺了這賊!”

若說謀朝篡位,到底是司馬氏部的鬥爭,臣子們還會審時度勢,明哲保

但涉及私通敵國,那便是最可惡的賣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尤其在場還有不武將,兩國打了數百年,哪家沒有幾條命代在戰場上,又哪家與戎狄人沒有仇?

現下見肅國公為皇室宗親,竟犯下這種背祖叛國、十惡不赦的大罪,好幾個武將都顧不上黑甲兵的刀劍,掀起桌子就要沖上前。

只是還未等上前,又被黑甲兵給押住。

眼見場面混,就要廝打在一起,司馬璟眉頭輕蹙。

好吵。

剛要開口呵斥,後腰被輕輕

他雖沒回頭,卻也知雲冉定是沖他搖頭,他耐心點。

“行了,都閉。”

司馬璟盡量耐著子斥了句,待到周遭重新靜下來,方才再次乜向肅國公:“你這些年私吞賑災銀的賬本、與戎狄勾結的信,還有你豢養在京郊的私兵及戎狄安在我朝的細作,我已盡數掌握。”

“事到如今,我勸你別再負隅抵抗,盡快罷手,免得連累你府上那些無辜老陪你一起去黃泉。”

肅國公原本還想辯駁,待聽到司馬璟一字字一句句徹底將他的老底都給掀翻了,一時驚愕地話都說不利索:“你、你是如何查到的?”

“天下沒有不風的牆,何況你真以為整個宗室、整個朝堂,就你一個聰明人,旁人都是傻子?”

司馬璟扯輕哼,餘掃過殿中哄哄的場景,眉心擰起:“時辰不早了,這場鬧劇是該結束了。快你手下這些人繳械投降罷,沒準聖上開恩,從輕發落,禍不及親族。”

這些話既是說給肅國公聽,也是說給在場的叛軍們聽。

他自然也可以不必廢話,直接吩咐殿的梅花衛將叛軍們都殺了。

可那河的場面,定然會嚇壞他的王妃。

算了。

還是再耐點心,廢兩句話。

司馬璟斂下眼底冷戾,握著長劍的手卻是加重力氣,刀刃瞬間更深了半寸,疼得肅國公都發白,哆哆嗦嗦道:“阿璟,你是瘋了不?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麽好!”

他道:“是,我是有私心不假,可是、可你若是願意與我合作,皇位就是你的了!難道你不想當皇帝麽?你父皇在世時,可是對你寄予厚,若非司馬稷從中作梗,你早就從戎狄回來了,何苦在戎狄多吃幾年苦?”

“還有那些謠言,我是散播了謠言不假,但對你不利的謠言都是司馬稷的手筆,是他……啊!”

話沒說完,劍翻飛,肩頭一陣劇烈刺痛他頓時慘出聲。

站在後頭的雲冉也被這聲嚇了一跳,探頭看去,便見司馬璟竟一劍刺穿了肅國公的肩頭。

順著劍滴滴答答往下流,空氣中也霎時彌漫著腥的氣息。

雲冉看著那殷紅的,眼皮一跳。

不行。

就難

收回腦袋,又拿手指輕輕司馬璟的後背,小聲道:“殿下別殺,押進牢裏,讓國法來殺。”

知道肅國公這種人便是千刀萬剮也死不足惜,但不想讓司馬璟手上沾人命。

司馬璟也明白的意思,輕輕嗯了聲,而後拔出長劍。

再次架上了肅國公的脖子,做最後一次通牒:“你下令圍宮時,你的八千私兵已經被軍圍困在城外營地,半個時辰前便已盡數投降。此刻你殿外的親信,也已被梅花衛包圍。至于那些混在南衙北衙的戎狄細作,已被繩之以法,捆在各大衛所,聽候發落。”

稍頓,似是想到什麽,他看向肅國公:“你也別想著戎狄人會來救你,兩月前我已命人將戎狄意圖不軌、與朝中權貴勾結的消息散播出去,想來如今各大關口的將領也都加強了防備,進應敵狀態。除非戎狄人真的已經做好了與大晉全力開戰的準備,不然……”

他薄微勾:“你就是個失去作用的棄子,無人再會幫你。”

“怎麽會、怎麽會……”

肅國公眸劇烈閃爍,看著眼前這張豔若鬼魅的臉,真的見鬼般,難以置信:“你怎的那麽早就做了防備?”

司馬璟卻懶得再與他廢話。

事實上,若非雲冉執意以局,他只想將這些爛事都拋給文宣帝和趙太後。

王妃責任太強,連帶著他也得做個勤快的“好人”。

如今該說的都說了,該解釋的也都解釋了,他只想趁著月尚好,與王妃回府過中秋。

思及此,司馬璟側眸,掃過殿中黑甲兵:“肅國公惡貫滿盈,大勢已去。念爾等他蒙蔽,誤歧路,我可給爾等三息。”

“三息過後,再不繳械,格殺勿論!”

他說著,一邊示意梅花衛將肅國公捆了,一邊收起長劍,不疾不徐地數道:“三!”

黑甲兵們面面相覷。

“二——”

肅國公面頹然地被堵了,雙手反縛。

“一!”

嘩啦啦一片長劍落地,黑甲兵們紛紛跪地:“還請王爺開恩!”

便是有一兩個刺頭,也很快被梅花衛制服。

趕在那幾個刺頭被抹脖子前,司馬璟將雲冉拉懷中,將的腦袋摁在間。

雲冉的額頭猝不及防撞在冰冷堅的銀甲上,并不舒服。

但耳邊那兵撞和長劍劃過皮的痛苦喊聲,也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還是死人了。

纖長睫了兩下,又緩緩地垂下。

其實知道,死人是不可避免的。

也知道司馬璟已經在最大程度上減了傷亡。

現下這般,已是最好的結果了。

心底輕輕嘆了口氣,暗想,明日給這次宮變犧牲的人都燒燒香,念念經,祝他們早日往生,來世不要再摻和進這些勾心鬥角,平平安安過一生吧。

胡思想了好一陣,司馬璟才松開按在後腦勺的手。

雲冉擡起眼,就對上他那雙平靜從容的漂亮黑眸。

“沒事了。”他道。

語氣溫得像是在哄孩子。

雲冉沒說話,抿了抿瓣,回頭看了眼。

果真沒瞧見什麽腥場面,大抵已經被拖下去了。

司馬璟擡手,將護在後半步,又板起面龐,掃過已被五花大綁的肅國公以及那滿地的黑甲兵,嗓音淡漠道:“本王不過一個臣子,并無開恩的資格。”

說著,他轉頭看向上座的文宣帝,躬挹禮:“微臣護駕來遲,讓陛下驚了。叛黨司馬翼及其黨羽已盡數被俘,懇請陛下發落!”

輝煌燭之下,文宣帝的表卻是難以言喻的晦

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他看著殿中那道俯首稱臣的頎長影,心間諸般緒翻江倒海,其中滋味更是五味雜陳。

他想開口說些什麽,可嚨好似被一只無形的手給扼住。

就如當年落水後醒來,母後著他的肩膀,紅著眼問他:“你和阿璟怎的會去船尾?”

他的嚨似是失去了知覺,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皇帝?稷兒——”

悉的嗓音從旁響起,文宣帝遽然回神,轉臉便見趙太後蹙眉看著他,無聲以眼神示意著他。

文宣帝忽然有種眼前一切都是虛幻的錯覺。

靈魂也好似剝離了軀殼,默默地站在旁邊,冷眼看著他的軀殼扮演著“君主”的角,啞聲誇獎著景王的英勇忠心,命軍將肅國公和那些叛軍押大牢,又安著臣子們的緒,該退下的退下,該尋太醫的尋太醫……

練而麻木地吩咐著一切。

眼是花的,頭是暈的,也發悶。

一種前所未有的疲累從骨頭裏滲出,又沿著流遍全,漸漸地,似乎連心髒都變得虛弱無力。

他想躺下,歇一歇。

手臂卻忽然被一陣溫握住,他一個激靈,定神再看,目是皇後寫滿擔憂的溫婉臉龐。

“陛下,你還好麽?”

“……朕沒事。”

文宣帝拍了拍鄭皇後的手背,出個安的笑。

再看殿中,百已散去大半,還剩幾位肱之臣。

他皺眉,問皇後:“景王呢?”

鄭皇後聞言,卻是一臉愕然地著他:“兩刻鐘前,璟弟就帶著冉冉先行告退了。”

稍頓,“他們走的時候,與你請示過了,你還點頭應了。陛下,你真的……還好麽?”

“噢,這樣。”

文宣帝點點頭,像是沒聽到皇後的後半句話般,又環顧左右:“鈺兒呢?”

“鈺兒困了,臣妾讓傅母帶回儀宮歇息了。”

鄭皇後輕聲答著,看向文宣帝的目愈發憂慮:“今日發生這麽多事,陛下定然也累了,不然先丞相他們回去,待明日早上再商量肅國公謀逆之事?”

文宣帝沉默片刻,視線落向大殿正中那封被撕兩半的詔書,再看那早已空空如也,不見人影的殿中——

那道玄影明明已經不在了,卻像是個影子,似乎還在。

“你去。”

文宣帝吩咐邊的太監總管:“將那詔書撿回來。”

太監總管微怔,卻是不敢耽誤,立馬去了。

鄭皇後見狀,心下發,既擔心文宣帝又胡思想,鑽牛角尖,又憂心他如今這副臉鐵青、魂不守舍的恍惚模樣。

可無論怎麽勸,文宣帝還是帶著心腹重臣們回了書房,連夜商量對黨的置。

鄭皇後回了儀宮,卻是如何都無法安心。

天邊那圓月又大又亮,皎白輝明晃晃的,晃得如麻。

儀宮來回踱了好幾圈,終是不住那莫名揪心的緒,命人擺駕,匆匆趕去了嘉壽宮。

今夜出了這樣大的事,趙太後也沒睡著。

得知皇後半夜求見,趙太後蹙眉。

半晌,還是讓人進來了。

“母後,母後——”

鄭皇後一見到趙太後,三步并作兩步,徑直跪在了邊。

這突如其來的舉直把趙太後嚇了一跳,趕扶著:“這是做什麽?”

鄭皇後卻不起,只是仰起一張蒼白清瘦的臉龐,淚地懇求道:“求母後去一趟紫宸宮,勸勸陛下吧。”

趙太後眸閃爍:“他怎麽了?”

鄭皇後搖搖頭,有些難以啓齒般:“臣妾與陛下分開時,瞧著他的臉灰青,目混沌,實在擔心。可陛下執意要與臣子們議事,臣妾實在勸不住,只得觍打擾母後,請母後去趟紫宸宮勸勸他……”

“母後,陛下一向最敬重您,您去勸的話,他一定會聽的,臣妾求求您了。”

見皇後大半夜趕來,只是為了這事,趙太後暗暗松口氣。

轉念又覺得鄭皇後有些小題大做,謀反一事非同小可,皇帝連夜與臣子們議政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何至于大半夜跑過來哭哭啼啼的——

方才見這般,趙太後還以為是皇帝回過味,要找阿璟麻煩。

“皇後……”

趙太後皺著眉,剛想告誡皇後要沉靜穩重一些,視線落在皇後那張梨花帶雨般的清瘦小臉,一時又噎住。

這還是皇後宮多年,第一次見這般失態模樣。

就這般擔憂嗎?

罷了。

也是個好妻子。

“行了行了,好歹也是一國之母,哭這樣像什麽話。”

趙太後取出帕子,彎腰替鄭皇後,又道:“反正哀家年齡大了,覺也,就隨你走一趟。”

鄭皇後一聽這話,頓時激涕零:“多謝母後。”

不多時,婆媳倆于茫茫夜趕到紫宸宮。

文宣帝正與重臣們商議對戎狄細作的安排,聽得宮人稟報趙太後來了,一時愣怔。

“母後如何來了?”

文宣帝起去迎,卻是不敢看趙太後的眼睛。

趙太後也知今夜事發突然,不但牽涉國事,還牽扯到家事。

而自己這個長子,一向敏多疑。

“聽說你這麽晚還在議政,哀家放心不下,過來看看。”

趙太後邊說邊瞧著皇帝的臉,果見眉宇間著一淡淡的灰青,心下也不微沉。

“時辰也不早了,謀逆之事瑣碎繁多,也不急于一時。這樣吧,你先去歇息兩個時辰,讓劉相他們也緩口氣。”

趙太後溫溫說著,還拉住文宣帝的手,一臉慈:“你是年輕力壯扛得住,可劉相他們都上了年紀,也得恤他們一二,你說呢?”

文宣帝看著那只的、溫暖的手。

恍然又在夢中。

自五月在紫宸宮大吵一架,母子之間的關系已降至冰點。

可這一刻,他竟又産生一種“母後還是在意他”的錯覺。

文宣帝的間再次酸難掩。

趙太後也不等他說,便雷厲風行吩咐宮人們給幾位大臣安排休息,又親自扶著文宣帝到了寢殿,看著他在龍床躺下。

昏黃燭下,趙太後看著躺在床上的長子,仿佛就如天底下無數個慈母親一般,溫聲道:“睡吧,事是忙不完的,明日再忙也是一樣。”

這一幕好的讓文宣帝惶恐,他也如一個做錯的孩子般,看著床邊的趙太後:“母後,朕……”

“別說了。”

趙太後似是猜到他要說什麽,眸底迅速閃過一抹晦,又很快恢複溫平靜:“現下什麽都不要想,什麽都不要說,閉上眼,睡吧。”

文宣帝:“……”

從小他就知道,母後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那雙眼睛每次深深看向他,他都無法違逆的命令。

只能努力地做得更好,更加滿意。

宮燈裏的燭靜靜燃燒著,寢殿一片靜謐。

良久,趙太後才從床邊起,臨走時,看著皇帝睡時擰著的眉頭,腳步稍頓。

這孩子。

從小到大,心思最重。

心底嘆口氣,彎腰,替他掖了掖被角,方才放下幔帳,放輕腳步離去。

寢殿外,鄭皇後還撐著困倦等著。

一聽腳步聲,趕忙迎了上去:“母後。”

趙太後看了眼連月來瘦了一大圈的長媳,語氣稍緩:“他睡下了。”

鄭皇後長舒口氣,眼眶紅紅的朝著趙太後屈膝:“有勞母後了。”

趙太後沒多說,只擡眼看向天邊那白玉盤般的圓月。

都說養兒一百歲,常懷千歲憂。

宮裏這個倒還算聽話的歇下了,卻不知宮外那個最不人省心的刺頭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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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司馬·刺頭·九:……

正文完結倒計時啦~本章繼續掉落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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