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心底設好的Deadline被對方知到了,十二點十九分,那位舅媽千挑萬選出來的相親對象,終于姍姍來遲。
李衡一金融圈標準配置:Patagonia羽絨馬甲,搭一件藏青修襯衫,戴著細邊黑框圓鏡。年紀不大,可那發際線後退得比常人積極,仿佛提前向命運認輸。
他拉開椅子,毫無歉意地坐了下來,連句“抱歉”都沒有。
“臨出門我們基金經理非拉著我核對一個報價,死活不放人。”他說得輕描淡寫,有種可以賣弄的覺。
他抬手招呼服務員:“兩杯冰水,謝謝。”
孟逐微微挑了挑眉。
他沒有問是想喝冰的還是熱的,直接做了決定。
服務生走近,“先生,我們這邊的水是收費的,可以嗎?”
李衡皺了一下眉,立刻變臉:“啊?那不要了。”
他一口回絕,又是沒有問的意見。
舅媽說李衡是滬城本地人,從英國留學回來後便到了港城,進了一家基金公司做分析師,屬于那種看起來“條件還不錯”的類型。但從他落座那一刻開始,孟逐就只聽到一個人的聲音——他的。
都說“一年留英,一生英倫”,半個小時里,孟逐聽完了他因一年在英國的留學經歷後對他認知發生的重大改變,以及他未來五年的人生規劃。
哦,這個五年規劃里還包括了,以及他們未來的兩個孩子。
孟逐一邊吃著點的法式烤,一邊微微點頭,像是在認真聆聽。實際上,只是單純覺得的香草黃油煎得恰到好,連皮都烤得脆。
吃得極認真,人看起來文文靜靜的,讓李衡誤以為自己正與一個十分賢淑、知書達理的姑娘相談甚歡,滿足頓時溢于言表,極大地滿足了他的男子氣概。
“其實像你這樣的生難得的。現在的孩子啊,一聽男人多說兩句就急著反駁,工作做得再好,最後不還是要回歸家庭?你要是能繼續保持這份清醒,就太好了。”
孟逐咽下最後一口,細細地了角,淡淡開口:“我吃飽了,謝謝你。”
“啊?”
李衡愣了一下,還沒從“人生導師”份里出來,眼睜睜看著起。他的意面只吃了一半,話也還沒說完。
這突然的禮貌道別,無異于一盆冷水。
直到服務生端著賬單和POS機走來,李衡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對他,完全沒有興趣。
他臉上的自尊心碎了一地,只想趕在什麼地方找補回來。他眼尖,忽然指著小票說道:“等等,你的烤150,我這aglioolio意面才110,賬單卻收150?”
“買一送一嘛,收高的那份,這邊一直是這樣。”服務生解釋。
“那不對啊。”李衡立刻道,“要不是郭姨跟我媽說你有多優秀,我才不從金鐘特地過來吃這頓飯。既然這次相親是你主要結束的,還點了貴的,今天這頓你來結吧。”
孟逐握著AMEX卡,簡直要被氣笑了。
很遇到這種無賴,關于反擊的詞匯儲備明顯不足,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應。是直接刷卡了事,免得和這種人繼續糾纏,還是……
的頭頂忽然覆下一片影。
後不知何時多了個男人,他走了孟逐手里的銀行卡,拿起來仔細端詳著。
“既然都要拼餐,不如跟我拼。”
那聲音令孟逐吃了一驚,回頭一看,果然是周予白拿著的信用卡,目正在菜單的午市特惠套餐上游移。
“你為什麼會在這里?”下意識地口而出。
周予白沒有回答,而是指著菜單上的牛排,對服務生說道:“Angusribeye,mediumrare。”
“先生,先生,這一份要200,會改賬單底價哦?”想到剛才的糾紛,服務生趕提醒。
周予白輕笑了一聲,把自己的AMEX卡遞了過去,“改。”
服務生看到那張黑暗金紋的金屬卡片,立刻明白自己剛才的提醒有多多余。
服務生轉向李衡:“那麼先生,您這邊的餐費怎麼結?”
言下之意就是:沒人跟你拼餐了,你得全價買單。
李衡的臉瞬間變得異常彩,從紅到白再到青,像個調盤。他本想占個便宜,結果一點好沒撈到,反而還要全價付款,頓時就破防了。
“這……這到底是什麼況?”李衡指著周予白,語氣也不客氣,“他是誰?”
周予白正替自己拉好椅子落座,轉頭對剛才主讓座位給他的說了句:“謝謝。”
李衡眉頭皺著,冷聲追問:“我在問你是誰。”
這時,對方終于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那笑帶著點矜貴世家的從容,又像在故意捉弄人。
孟逐還沒來得及回答,周予白就率先開口了:“我們是‘普通朋友’。”
這話聽起來實在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了。朋友就是朋友,沒人會在外人面前刻意強調只是“普通”朋友,除非這個“普通”本就不普通。
李衡雖然商不高,但也不是完全沒腦子,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他騰地站起來,滿臉不高興:“你如果
已經有對象了,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好嗎?你等著,我一定要把今天這事給郭姨說清楚!”
“那也別忘了加上,你想占生便宜,白吃一頓飯,被穿後氣急敗壞的事。”周予白原本低垂的眼角翹起,角勾出一譏笑,“要記得把這段也匯報完整。”
“你——!”
李衡氣得發抖,卻又偏偏慫得不行。他張了張,還想說點什麼,可對上周予白那雙漫不經心又滿是迫的眼睛,瞬間噤聲。
他向來是個典型的吃怕的角,在絕對的實力碾面前,最終只能憋出一句:“我不和你們計較!”
說完,幾乎是落荒而逃地走出了餐廳,到了門口還被攔下補付了自己的午餐錢。
他一走,周圍吃瓜的客人紛紛低頭裝作看菜單,忍笑忍得滿臉通紅。
周予白把卡還給孟逐,“給你省了半頓飯錢,不謝謝我?”
孟逐沒理他,小聲地腹誹了一句“稚”。
“稚?”周予白挑挑眉,“那你剛剛看我搶卡的時候,怎麼不阻止?”
“……”
孟逐本以為周予白逞完英雄就會走了,結果沒想到他坐在旁邊心安理得得很,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你看我做什麼?”周予白淡淡地說,“我的牛排還沒上呢。”
“你真要吃啊?”
還以為周予白只是說笑,雖然這間餐廳算是CBD里的中端餐廳,但還是難以想象周予白和他們這些打工牛馬一起在這里吃特惠午餐的樣子。
牛排很快就上來了,周予白真在面前慢條斯理、禮節滿滿地吃了起來。
“周予白,你還沒回答我呢,你來這里做什麼?”
“怎麼,以為我跟蹤你啊?”周予白輕嗤了一聲,“我從不跟蹤‘普通朋友’。”
“……”
他一口一個“普通朋友”,聽得頭大。
周予白抬手來了服務生,“您好,麻煩幫我上杯冰水。”然後他看向孟逐,“你呢?冰的?溫的?還是給你點別的飲?”
“溫水就好。”
吃飯的過程中,孟逐小口抿著水,眼睛一直看向外面,刻意地避開不去看他,卻又忍不住用余瞄。
周予白正垂眸切著牛排,他拿刀時力道控制得極穩,那是長年自律訓練出的細節掌控力。哪怕是在吃飯,他上也沒有半分懶散,紳士得幾乎教科書般完。
他好像有些變了。
是因為換了發型嗎?他的頭發剪短了些,不再是從前慵懶隨的樣子,額發利落地向後梳起,出深刻的眉眼廓。整個人的氣質多了幾分鋒利,安靜時甚至能覺到威。
孟逐的目在他角停留了片刻。
他用餐極其優雅,不發出任何聲響。角微斂,神近乎專注,偶爾抬眸朝看一眼。
四目相接的瞬間,孟逐立刻低頭繼續喝水。
吃完最後一口,周予白放下刀叉,用巾輕拭角。
“分開才多久,這麼快開始相親了?”
孟逐訝異地看向他。
他這副幽怨的語氣,活像他們剛分手,就另覓新歡似的。
分什麼手呢,他們之前的關系,連手都不算曾牽過吧。
“我沒有必要和‘普通朋友’匯報這種私事。”
既然他一直怪氣地把這個詞掛在邊,那也用用,不為過吧?
周予白被略顯孩子氣的回擊逗笑了,倒也沒有深究。
用餐結束,兩人一同走出餐廳。孟逐只想趕告辭,匆匆說了句再見後,卻發現這人從始至終都跟在後。眼看辦公大樓就在眼前,生怕遇見人,終于忍不住放慢腳步,低聲音問:“你究竟要跟我跟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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