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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逐的耳尖發燙。

片刻後,只聽他說:“好,查到了一班,晚上10點到。”

仿佛聽見心底綻開了一簇煙花,聲音都變得輕快雀躍起來:“……哦,那我去接你。”

“好。”

“那,到時候見。”

“到時候見。”

快掛斷時,他忽然半真半假地揶揄:“下次記得早點發哭哭,不用憋那麼久。”

孟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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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下一章小就見面啦,[彩虹屁]干柴烈火預定[黃心]

第48章 綿綿

去殯儀館的路上,孟逐臉上的笑容一直收不下來。

笑得司機都忍不住在後視鏡里看幾眼,懷疑不是去祭拜故人,而是去仇人的墳前起舞。

說起來Selina之前的話倒是沒錯,今天穿一黑確實是要去客戶的葬禮——準確點說,是忌日。那位客戶生前是港城赫赫有名的企業家,臨終前把公司賣掉,留下一筆信托基金由FS管理。

這個信托每年定期會給他的家人發生活費,但有一個不容商量的前提條件:每年清明、重,包括他的生日和忌日,這些家屬都必須親自來上墳磕頭,才能拿到那一年的分配款。

把“孝道”做KPI,還配套資金獎勵,等于是用錢來要挾子孫後代尊敬自己。

簡直是種黑幽默。

當年孟逐第一次接信托業務時,聽到這個條件簡直啼笑皆非。還是章斐和科普,信托就是這麼神奇的存在,委托人的可以定各種各樣的取款條件。哪怕要求子每天倒立三小時,那些子恐怕為了錢,也不得不照做。

“那要怎麼確認他們真的按要求做了?”孟逐追問。

“很簡單。信托每年會給審計所和律師監督費用,每年這個時候,我們會有專人親自到場監督,誰來磕頭了,誰沒來,一清二楚。只有拿到這兩位專業人士的簽名確認書,信托管理人才會把錢發出去。”

孟逐這次來殯儀館,就是因為又到了這位客戶的忌日。除了履行監督職責,也想趁機和那幾位繼承人維護一下關系。

汽車在距離殯儀館大門兩百米外停下,司機顯然也對這種地方心存忌諱,怕沾晦氣。港城老一輩對風水忌向來講究,孟逐到得早,不趕時間,干脆下車步行過去。

這家殯儀館確實配得上“高端”二字。它坐落在龍山之頂,山清水秀,遠眺便是一無際的海岸線。孟逐一邊走一邊暗自慨,港城很多人活了一輩子都未必能擁有這樣的海景房,而這些富豪就連死後都能獨如此景。

看來投胎確實是門技活。

階級的差距,生前死後都分得明明白白。

殯儀館的走廊彌漫著檀香氣,EG的審計師已經到了。兩人簡單打了招呼,便一齊往墓區深走去。

走道盡頭有個岔口,一道往山下,一道盤旋往上。

“越上面的風景越好,”審計師顯然對這里很悉,主解釋道,“只是那些墓地有錢都未必買得到,通常都是一些達顯貴留下的世家私人墓地。”

孟逐引頸眺了一眼,被勾起了好奇心,“那上面都有誰?”

我也不太清楚,但港城那些老牌家族肯定是有的。甚至追溯到當年英國民時期,還有幾位侯爵的墓地也在那片區域。”

“這麼久都沒遷回

去?”

審計師忽然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這里面的門道可就多了。那些墓地里葬著的人,雖然可能和世家大族有關系,但未必是能得了族譜的存在。有些世家是有自己莊園的,能夠土為安、合葬一的都是正統脈。而這里……”

故意拖長了尾音,眼神意味深長。

孟逐瞬間明白了的言下之意。

活著的時候沒法被承認,死後也不行。這些人在墓碑上會用什麼份,會留下自己的真名嗎?

孟逐順著視線去,一排排墓地,雕欄玉砌,鋪張得近乎奢華。

生前求不得,死後依舊分三六九等。

收了笑意,覺得有些荒誕,又有些悲涼。

談話間,他們已經走到了孟逐那位客戶所在的墓地,律師靳池已經等在那里。

“Judy,好久不見。”靳池向揮手致意,“我就去了德國一年,回來就聽說你都升職當RM了,厲害啊!”

在孟逐還是小助理的時候,理過三個信托案都是和靳池的律師事務所合作,兩人因此結識。去年靳池在德國負責一起復雜的家族企業并購案,這是他們分別後的第一次重聚。

在墓地。

靳池自小在北歐長大,行事一貫專業穩重,從不因只是助理就輕慢過。孟逐對他一直心懷欣賞。

“靳律,真的好久不見了。”笑著回應,“今天你怎麼親自來?”

這種監督“磕頭”的瑣事,大多數時候都是律師助理來。

“正好和另一位客戶約在這,順便過來。”

審計師打趣:“這地方還能約客戶?”

“咱們不都是來這兒見客戶的麼。”他笑得禮貌,言辭間悄無聲息地將話題拐向玩笑。

審計師也識趣地笑著附和,沒有繼續刺探。畢竟在這個圈子里,你也不知道對方的客戶是什麼諱莫如深的人

三人對視一笑,話題便收住了。

很快,家族的幾位嫡子到場。族譜上登記三人,此刻個個眼含淚水,磕頭、上香,一氣呵。EG審計師舉著手機全程錄像,最後在文檔上簽字確認。

眼看文件已經到手,三人臉上的悲愴立刻消失:“這樣就算完了吧?錢下個月能準時到賬嗎?”

他們的表又冷又市儈,本看不出他們之前還對著父親哭喪。

靳池神如常:“可以。今晚就會通知信托管理人,資金會按流程發放。至于到賬時間……”他看向孟逐,“您可以和FS的Judy小姐確認。”

孟逐上前遞上名片:“您好,我是Judy。”

幾人收好名片,旋即轉離開,沒有毫停留。

看著他們的背影漸漸消失,EG審計師翻了翻名單:“好,現在到二房的了。”

所謂“二房”,說白了就是私生子。

這些富豪男人大多管不住自己的下半,還多信奉“基因優越”,仿佛自己是什麼稀有種,必須多多繁衍以造福人類。這位已故客戶也是這種理論的堅定實踐者,除了明面上的孩子,私生子也一抓一把。

為了避免他死後各房鬥,連磕頭時間都像在銀行辦理業務一樣,分批取號。

于是又是一套流程:磕頭,上香,簽字,拿錢。

等到全部結束,天已暗,灰蒙蒙的天下來,墓地的寂靜更顯森。

“總算完了,這地方待久了怪滲人的。”審計師著手臂,打趣似的說。

靳池翻著文件做最後檢查,忽然眉頭一皺:“咦,這個鄭祈年怎麼沒看到?”

這個名字有些耳,孟逐皺了皺眉,想不起在哪聽過。

“哦,他啊,早幾年就不來了。”審計師說,“聽說是自己發達了,瞧不上這點錢。”

“磕個頭就能領三百萬,這麼容易的錢都嫌棄。”靳池失笑,搖搖頭,“這行干久了,有時候真的會生出點‘仇富’心理。”

孟逐側眼看他:“靳律,你賺的也不吧。”

“但我流的汗可比他們多多了。”

幾人對視,忍不住笑了。

笑聲落在這滿是檀香的富人墓地里,聽起來更像一個諷刺的冷笑話。

工作結束,他們三人便各自離開。孟逐走得比較慢,不知不覺落在了後頭。

頭頂不知何時被浮雲籠罩,遠的天際線都變灰蒙蒙一片,一副山雨來的架勢。

也不知道這天氣,會不會影響飛機。有些擔憂。

雨說來就來,先是零星幾滴,很快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視線瞬間模糊,整個墓園像被一層薄紗籠罩,只剩下各種深深淺淺的塊在雨霧中晃。靳池他們早就不見蹤影,偌大的墓園里仿佛只剩一個人。

幸好出行向來習慣帶傘。孟逐撐開黑長柄傘,在雨中緩緩行走。經過之前那個分叉口時,忽然瞥見墓園上方似乎有個人影。

雨下得不小,那個人影略顯佝僂,竟然沒有撐傘,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雨中。他在做什麼?會不會是被困在上面了?如果在這的雨天摔倒怎麼辦?

孟逐不由想起外婆。老人家之前也有過一次雨天摔倒的經歷,臥病在床養了兩年骨頭才愈合,此後每逢冬天或雨天氣,都會喊疼。

同理心和猶豫在心里戰,躊躇了片刻,最終還是決定上去看看。

上方的墓區確實不同,就像半山的豪宅別墅一般講究私,墓與墓之間相隔甚遠。這里占據著龍山的最佳地勢,可以將港島盡收眼底。

最引人注目的是頂端那座墓碑,裝點得異常致。即使在這灰蒙蒙的雨中,墓前的鮮花依然艷多彩,有種超越生死的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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