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逐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話逗紅了臉:“什麼啊……就只是一小撮而已……”
但他沒有理會的抗議。
他把那縷頭發拈起,又在鬢邊輕輕扯下一長發,與自己的那縷擰在一起,作專注地系出一枚微小的結。最後,他把兩縷頭發用的發圈束住,放在窗臺的煙灰缸旁。
古人雲,結發為夫妻,恩兩不疑。
雨聲逐漸停歇。月灑在那個小小的結發上,為它鍍上一層薄銀。
孟逐已經睡著了,呼吸平穩,睫在里投出一條輕到看不見的影子。周予白把鬢邊一縷碎發別到耳後,又迅速收回手,怕驚醒。
枕側的手機亮了一下,又滅。墻上鐘針過去,夜被悄悄拉長。
他看了窗臺一眼。那枚小小的結像一個說不出口的承諾——廉價、笨拙,卻偏偏沉甸甸地在心口。
幸福靠得很近,近到他能聽見在夢里的囈語。
悲傷也并不遠,像一條靜默的暗流,繞著他們的腳踝打轉。
他垂頭,下擱在發頂,閉上眼,輕輕喚:“阿逐。”
“嗯?”半夢半醒地應他。
他忽然笑了笑,把許多話咽回去,只留下最簡單的一句:
“我們這下,真要糾纏不清了。”
第52章 綿綿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臨近季度尾的時候,孟逐已經做好了無法完KPI的心理準備。畢竟時間實在太過張,之前一直追著的幾個潛在客戶也沒什麼進展。
就在準備接現實的時候,一通意外的電話打了過來。
王總忽然決定轉兩千萬金到FS,這一舉無疑補上了那個窟窿。
“王總,您確定是兩千萬嗎?”握著電話,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確定!我之前在MK合作的RM離職了,新來的那個小伙子......我不是很合得來。想著干脆把資金都整合到你這邊。”
王總在FS的資金一直只有五百萬金,平時也作風保守,大多買些債券、基金等簡單產品,一放就是四五年。如果不是上次幫周予白聯系挖掘機的事,他們基本沒什麼深度流。
現在忽然要轉四倍的資金?孟逐覺得事沒那麼簡單。
在的追問之下王總老實說了:“說實話,其實我對金融投資沒啥興趣。你們那點回報率,還不如投資我自己的工廠呢……”
這話孟逐聽過不地實業客戶說過。經濟上行時期,做實的確實比金融投資賺錢。而港城的客戶大多經歷過金融危機、大蕭條的洗禮,對于分散投資的重要更加看重。
“但這次不一樣!”王總聲音里的興都掩飾不住,“多虧你上次牽線,讓我搭上周氏那個中東項目,如果我真拿下了他們基建的供貨合同,那可就發了!”
“所以這筆錢算是我的謝禮,”王總繼續說,“反正放哪都一樣,干脆轉你這里。我知道你們RM看業績,就當幫你沖個數……”
掛斷電話,孟逐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開心嗎?當然開心。這筆錢足夠讓的KPI超額完,年底獎金也有了著落。
但同時,心里又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想要的是憑借專業能力贏得客戶的認可,而不是因為牽線搭橋的人關系。更何況,這條“線”還是周予白給搭的。
多年後回想,孟逐才意識到當時有多矯。
以為只有冷冰冰的金融分析才算專業,卻不知道,能整合人脈、撮合資源,為客戶創造新的商業機會,才是這個行業最核心的競爭力。
可那時的,只覺得自己的功不夠純粹。
回去的時候有些悶悶不樂,直到周予白來家里接的時候,也依舊心事重重。
“想什麼呢?我你幾聲都沒答應。”
在前往沈宅的路上,周予白在一個紅燈前停下,側過臉看,又抬手掐了掐的臉頰。
“沒想什麼。”
“沒想什麼你翹得都能掛瓶水了。”周予白失笑,“工作上又有誰惹你心煩了?”
孟逐看向他,周予白毫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就是牽緒漣漪的中心。
怕他覺得自己矯,孟逐思慮再三,還是沒有說出口。
周予白也沒,只是在綠燈亮起前,掌心輕過的後腦勺。
“沒事,去老三家玩一玩,就當散散心了。好不好?”
“嗯。”乖巧地應了。
沈嘉樹的洋房在石澳,背山面海,屋與屋之間隔得很遠,又講究。這一帶向來是藝家鐘的棲居之地,山海相依的環境孕育了無數傳世之作,倒也符合沈嘉樹這只花孔雀對的極致追求。
抵達沈宅時,已經有不人先到了,停車道兩側停滿了各豪車,簡直是港城限量版的車展現場。周予白沒和那些人湊熱鬧,直接駛地下車庫。
保安顯然對他的車牌相當悉,連個招呼都沒打,遠遠就按下了開門鍵。
鐵門緩緩拉開,眼前的景象讓孟逐倒了一口涼氣。
若說剛才路上的豪車展已經夠震撼,那麼這車庫里的收藏更是讓大開眼界。古董跑車、限量托、老爺機車……各個年代的經典車型將偌大的地下車庫填得滿滿當當,每一輛都像是從博館里開出來的藝品。
“老三就這德行,什麼都要最漂亮的,也最喜歡和別人不一樣的。”周予白見看得
出神,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他就喜歡挖掘舊時代的,所以但凡有古董車拍賣,基本場場不落。”
周予白指了指不遠一輛深藍的捷豹E型:“你別看不上這些幾十年的老古董,基本里都翻新改造過,不比外頭那些差。”
他們徑直走向專用電梯,周予白按下了5樓。
“不去一樓嗎?”還以為要先通報一聲。
“自家兄弟,當然直接去他老巢。”周予白手點了點的眉心。
後來孟逐才知道,5樓是沈嘉樹的私人房間,從不對外開放。
電梯叮地一聲敞開。
撲面而來是干凈的木香與皮革味。胡桃木墻面做舊出絨般的暗,波斯地毯鋪滿整層,挑高穹頂垂著一盞Murano水晶吊燈,像一枚懸住的溫行星。
墻面上錯落有致地掛著各個時期的名畫,從倫朗厚重的影到羅斯科象的塊,每一幅都價值連城。
角落里擺著Garrard的黑膠唱片機,McIntosh的藍眼睛靜靜亮著,復古皮沙發上隨意攤著一本《Avedon》,封面上黑白肖像的眼睛深邃迷人。
整個房間復古又奢靡,能看得出主人的品味不俗。
“怎麼樣?被震撼到了吧?”
沈嘉樹從廳推門而出,上套著件深藍綢睡袍,懶懶靠在門框上。抬眼見周予白,“你倒是會挑時間,來得這麼遲。”
周予白走過去,隨手解開西裝扣子,搭在手臂上:“禮沒遲就行。”
“那得看看,什麼禮才值得我原諒。”沈嘉樹高傲地抬頭,斜睨了他一眼。
“手。”
沈嘉樹狐疑地攤開手心。周予白二話不說,啪地在他掌心拍了下。
“……有病?”沈嘉樹挑眉,剛要發作,低頭一看,手心多了一張折好的收據。
他展開一看,瞳孔瞬間收。那是張蘇富比拍賣行的單據,作品一欄赫然寫著“EgonSchiele”。
沈嘉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半框眼鏡都快下鼻梁。
“給你拍了你心心念念的席勒。”周予白看著他的反應,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這誠意,夠不夠?”
沈嘉樹安靜了幾秒,連帶著剛才的裝腔作勢都收了起來,難掩激:“……你什麼時候去拍的?這幅《紅子》我蹲了三年,一直沒機會……”
“我知道,所以才提前讓人盯著。”
“艸。”沈嘉樹笑起來,抬手拍了他一下肩,“算你會做人。”
他把回執小心折好,順手塞進前口袋,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轉頭打量孟逐。
上一次見面時,他對的印象停留在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掛,整個人像幅黑白素描,廓分明卻缺乏溫度。他當時還想著周予白是不是最近換口味了,喜歡挑戰個難追的。
如今看來,的氣質多了幾分生的彩,仿佛有人在那幅素描上輕點了幾筆暖調。
不錯,符合他的審。
“又見面了。”他沖孟逐點了點頭。
“沈先生好。”孟逐淡淡頷首回應。
沈嘉樹轉向周予白:“我這邊還得理點事,大概半小時後下去。你們是在我這兒先喝點,還是直接去樓下?聽說今晚準備了幾桌牌局,你們可以先去玩玩。”
周予白看向孟逐,“那當然聽我們阿逐的。”
沈嘉樹翻了個白眼,做了個“嘔”的作。
孟逐:“我都行。”
周予白凝視著的眼睛,似乎想從中讀出真正的想法。片刻後,他笑了:“那就先下去吧,免得某人嫌我們在這兒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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