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他先猶豫了,最終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算了，當我沒說。”
電話掛斷。
鄭祈年的反常聽得出來,可自己也很混,無暇顧及他的心。孟逐平躺在床上，消化這短短兩天在港城經歷的種種。
忽然想到了什麼，翻起來撥通了黎耀飛的手機。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那頭傳來黎耀飛困倦的聲音：“喂？”
“阿飛，是我，孟逐。”
“哦，孟姐呀，”黎耀飛忽然清醒了，“等等……你現在在哪？”
“我在港城。阿飛，我想問你件事。”
“什麼？”
“這幾年周予白他……是不是過得不太好？”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傳來了黎耀飛的聲音：“……你是聽誰說的？”
孟逐以為是他不好意思說這些，便沒再追問。
“你什麼時候回港城的都不和我說。住哪個酒店，我明天來找你。”
“別……”看了一眼房門，裝作平常，“我最近工作比較忙，忙完了以後，我去半山找你吧。”
“好。”
*
第二天早晨，孟逐是被窗外的日照醒。
昨天不知不覺睡著了，竟然連窗簾都忘了關。正于剛醒的怔然間，外間傳來靜。
是開門關門的聲音。
周予白出門了？
孟逐悄悄下了床，著門板仔細聽了聽，外面靜悄悄的，沒有任何靜。松了口氣，這正是悄悄離開的好時機。
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輕輕擰開門把手，探出頭觀察。
套房的客廳空無一人，沙發上還放著他昨晚看的文件。
太好了，他確實出去了。
孟逐加快腳步，準備沖向大門。
只要離開這里，回到自己的房間，就安全了。
然而就在拉開的大門往外沖的時候，鼻尖忽然到了的皮。整個人往後一彈，被一支大掌固定了後腦，才讓沒有摔倒。
“早上好啊。”
一個慵懶的男聲從頭頂傳來。
孟逐猛地抬頭，就看見周予白正倚在門框上，另一只手里端著餐盤，正似笑非笑地看著。
他換了一休閑裝，燕麥衛配深棕長，頭發微，顯然剛洗過澡，臉上還帶著運後的紅暈。那雙狐貍眼彎彎的，仿佛早就料到會出現在這里。
“要走也不打聲招呼，”他慢悠悠地說，一邊放開走進房間，“你是一貫如此？”
聽出了他的意有所指，孟逐自知理虧，也沒反駁。
“既然醒了，那就別走了。我拿了早餐，一起吃點吧。”
周予白把早餐盤放在餐桌上，上面是一個多層的蒸籠，攤開來是各種細致的港式點心，還配有熱騰騰的茶和式。
孟逐站在門邊，進退兩難。
“過來。”他頭也不回地說，“還是說，要我親自請你。”
他的話里威脅意味明顯，孟逐只好乖乖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
兩人在套房里安靜地用早餐。致的蝦餃、燒賣、叉燒包，還有曾經很喜歡的黃包。
他竟然還記得的口味偏好。
不，或許只是巧。
孟逐一邊吃著，一邊觀察著對面的男人。昨夜的對峙過後，他看起來心竟然還不錯，慢條斯理地切著餐盤里的豬，作優雅得像在拍廣告。
從落地窗斜進來，在他的側臉上投下溫暖的影。這樣的周予白，讓恍惚間想起了很多年前，當又有些怔然，他們其實極一起過早餐。在一起之前從來都是孟逐先離開，在一起之後……在一起之後其實攏共算起來，也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
“看夠了嗎？”周予白忽然抬起頭，撞上的視線。
孟逐慌忙移開目，裝作專心吃東西。
好像聽到了他輕輕微笑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終于下定決心開口：“昨晚你說想聊，現在想清楚聊什麼了嗎？”
周予白手上作的一頓，然後繼續切豬，語氣慵懶：“這麼急做什麼？”
他將切好的豬叉起，越過桌子放進的盤子里，眸中帶著似曾相識的戲謔：“怎麼還和以前一樣沒耐心。”
“……”孟逐闔上眼睛，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你如果不說我就回去了。”
“好啊，你回吧。”
他無所謂的態度令一怔，尚未反應過來，周予白忽然拿過放在桌上的手機。
“只是在走之前……”
他翻轉手機，孟逐還沒反應過來，FaceID已經自解鎖了手機。
“你！”
周予白本沒管的抗議，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靈活。他點開微信，門路地找到黑名單，將自己的名字從里面放了出來。然後他又輸了幾個數字，屏幕上沒有關聯任何姓名。
真的將他刪得徹底，什麼痕跡都沒留下。
周予白的眸子暗了暗，但臉上依然保持著那種似笑非笑的表。他重新將自己的聯系方式存進的手機，還心地設置了個化鈴聲。
做完這一切，他才將手機遞還給：“等我想好什麼時候聊了，我會聯系你。”
孟逐接過手機，臉已經黑如鍋底：“……周予白，你這樣很稚。”
“阿逐，”他起，居高臨下的影帶著一迫，“我說過，最好不要對我用激將法。”
他手了的頭頂，像在安一只炸的貓。
“而且，”他的手指穿過的發，“別想著再回去拉黑，這只會顯得你很在意。”
他收回手，整理了一下服：“我先走了，這個房間你想用到幾時都隨你。”
說完，周予白拿起自己的外套，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臨出門前，他停了一下，側頭看向仍坐在那里的孟逐。
“對了，阿逐。”他的聲音里帶著一惡劣的愉悅，
“下次想逃跑的話，記得多看看四周。我現在沒那麼好騙了。”
*
孟逐換了利落的，從1203出來，直奔尖沙咀。房產中介已經在大堂候著。
這次回港，的第二個任務，便是籌備亞洲辦公室。
歐洲和北的投資人時常無法理解：疫後時代，遠程辦公已常態，為什麼亞洲企業仍愿意砸錢租昂貴的寫字樓？
但孟逐心里清楚。
在這里，信任才是一切易的基石。
而信任從來不是冷冰冰的數字，而是一種多維度的暗示與緒。
一個氣派的辦公室，就等同于“信心背書”，一張醒目的名片。客戶知道你在哪，知道你不會憑空蒸發；越貴、越顯眼的位置，越能傳達出實力與底氣。沒有人愿意把錢給一個像皮包公司的基金。
所以給中介的要求只有一個要求，要最貴，最氣派，最醒目的。
房產中介積極又殷勤，帶穿梭尖沙咀和中環的新樓舊樓，看得眼花繚。直到最後，一棟大樓吸引了的目。
“這棟樓您肯定聽過。”中介語氣微微拔高，帶著一炫耀，“以前是周氏的大樓，現在絕大多數樓層都被竹舟集團接手了。”
整棟樓的外表看起來還是還是傳統中環大樓的設計，致的大理石外形，外裝修方形或者圓形的大片玻璃，旋轉門。里卻完全不同，將大理石地板改了絨地毯造型，起碼兩到三層樓高的LED屏幕實時播放著CNBC的新聞，很有現代科技。
“竹舟對這里進行了大規模翻新重建，說實話，要不是有些租期沒到，我估計竹舟會把整棟樓包下來。”
孟逐神冷淡，卻不難看出眼底一興趣。
“這個機會很難得，”中介趁熱打鐵，“要不是有家公司業務擴張需要搬走，也不到別人。”
他引到一個裝修的電梯，拋出最後一個魚餌。
“這個是這棟樓只有高管才能使用的電梯，說不定還能遇到竹舟的周先生。”
他很清楚，這個餌足夠吸引人。
雖然遇上的概率極低，但在港城，只要有一線希，也有人愿意嘗試。
可他沒等來預料中的積極，只聽孟逐輕聲問：“如果真的這麼好，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推給竹舟，反而要找我？”
中介一滯，臉微變。
孟逐轉過來，眉眼帶著冷銳：“那家公司不是因為業務擴張，而是疫期間倒閉的吧？創始人在里面上吊自殺了。”
“這是兇宅。”
中介的額頭滲出一層細汗，角牽，卻說不出反駁。
本以為人生地不，不知道這些，卻沒想到早已查清楚。
“你覺得竹舟會介意，又或者他們會價，所以你才找上我。”孟逐一步步拆穿他的陷阱，掏出手機，上面是錄音的界面。
“錄音的容不了證據，但若是讓客戶知道你刻意瞞、扭曲事實……你覺得你的口碑，還能撐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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