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眾人收拾好裝備出發去雪。
歐洲的雪場大部分都以雙板為主，Francis背著自己的專業雙板，一副老練雪友的架勢。黎耀飛則是抱著一塊花里胡哨的雪板,穿寬大剪裁的雪服,非常街頭風格。
他嫌棄地瞥了一眼Francis和葉明明的雙板裝備，哼哼著不屑：“雙板多無聊啊,一點都不酷。”
葉明明翻了個白眼：“等你到
大平坡挪不的時候，別哭著求我拉你。”
“才不會哭！”黎耀飛顯然還對昨晚失控大哭的事耿耿于懷。
孟逐被他們倆逗笑，正想接話，余瞥見一道高挑的影。
周予白抱著一副暗金的雙板走出來。他穿著黑白配的雪服，這樣簡潔的搭配在他上是穿出了一種西裝般的雅致，襯得他矜貴又拔。
孟逐不由多看了幾眼。
“怎麼？”他側過臉，眼神仿若無意,卻暗暗捕捉到的視線。
孟逐移開視線：“我以為你會單板。”
單板這幾年在國特別很火，男生們尤其覺得那些飛躍旋轉才夠帥。
周予白挑了挑眉："你喜歡哪種，我就哪種。"
“……誰喜歡了。”的臉頰一熱,扭過頭去。
周予白看著的背影，彎了彎角。
因為有一個雪季沒過板了,孟逐和葉明明先選擇去藍道熱一下,當做復健恢復雪。Francis則徑直去了□□，和他們約在山下見。
采爾馬特的雪道選擇多樣,即使看標識也有些混。們到一個分岔口正在研究標識，忽然雪霧撲面。有人急速S彎迫近,回旋剎停,呲起一道雪墻。
黎耀飛摘下雪鏡，得意洋洋：“孟逐姐，你剛剛看見我的轉彎沒？我練了很久。”
孟逐尷尬地指了指隔壁,被呲了一臉的“雪人”。
葉明明抹了把臉，咬牙切齒地出笑容：“黎耀飛，我記住了！”
他做了個鬼臉，嘟囔：“誰怕了！”
孟逐看他們兩人又像過去一樣稚作弄，不笑了。
這時，山頂傳來陣陣驚呼和口哨。他們三人抬頭，只見一個戴著RedBull頭盔的黑影從上方疾馳而下，雙板好似長在他腳下般自如，左右小彎，姿態瀟灑，轉倒流暢優雅，幾乎是在雪地上作畫。
他剎停在他們面前，抬起雪鏡，出那雙深邃的眉眼。
“怎麼停在這，迷路了？”
葉明明解釋說們在找的藍道，周予白給指了方向，順便建議了更適合們復健的道。
“不過這段緩坡，沒點速度不好過。”
孟逐這才發現，他們正在一段幾乎平坦的大緩坡。雙板還能用雪仗或者螃蟹步過去，但單板只有一塊板，簡直折磨。
果然，黎耀飛試著又挪又蹭，近乎在雪地上蠕，十分狼狽。
“之前多囂張，現在就多稽。”葉明明冷笑，朝他出雪仗，“要不要拉你一把？”
黎耀飛氣：“我寧愿板走，也不要你幫。”
葉明明“嘖”了一聲，直接走了。
最後還是周予白出手相救，他拉著黎耀飛很快追上了葉明明和孟逐，路過時，黎耀飛得意地沖葉明明做鬼臉。
就在這時，不遠有游客帶著一條邊牧經過。那狗忽然掙開牽繩，撒著歡撲了過來，四條在雪地里飛快地蹬著，濺起一陣雪沫子。
它徑直跑到黎耀飛邊，繞著他打轉，還出舌頭熱地他手套。
“它真的好可啊！”
他蹲下去抱它，雙手攬著狗脖子，展現給他們幾人看，卻發現那幾人笑得一臉慈祥。
周予白：好像啊……
孟逐：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黎耀飛：“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心里在想什麼，但從你們的表，罵得真臟！”
完這一趟後，他們幾人分頭各自去。
孟逐已經找回腳，索挑戰中高難度的紅道。
下午時分，山的雪道逐漸結了冰，夾雜著一個個凸起的蘑菇雪包，剎車和轉彎都變得異常困難。連續幾個彎都險些摔倒，心口提到嗓子眼，好不容易剎停後，扶著雪杖站在一旁休息，呼出的白霧在冷風里彌散。
天漸暗，沉的雪雲濃厚，又開始重新落雪，能見度越來越低。
正當準備繼續行時，後傳來急促的雪聲，接著是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和重砸地的悶響。
孟逐連忙循聲過去，只見一個金發孩摔倒在雪地里，顯然是被突起的蘑菇包絆倒了。的一只雪板離固定，飛出去老遠，歪斜著躺著，試圖掙扎卻幾乎起不來。
“你還好嗎？”孟逐立刻到邊，開始幫忙收集散落的雪板和雪杖。
生努力想要坐起來，卻因為疼痛又倒了回去，帶著哭腔：“我的腳……好像沒知覺了，你能幫我救援嗎？”
孟逐立刻掏出手機，可是雪場里信號薄弱，電話本播不出去。
生的表開始變得絕，在地上痛苦地著。
忽然雪面上傳來悉的刃聲。周予白從坡頂疾馳而下，倒著一個漂亮的大C彎穩穩停在面前，雪霧飛濺。
“怎麼回事？剛才聽到尖。”他目迅速掃向孩。
“摔倒了，好像嚴重的。”
周予白立刻下雪板，蹲到生邊，溫聲用法語詢問：“Mademoiselle，你還好嗎？哪里疼？”
聽到悉的母語，孩立刻眼睛一亮，似乎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急切地和他用法語流起來。周予白不時點頭，輕地檢查的傷勢。
孟逐一句都聽不懂，只能看著他們。
“的腳好像骨折了，我需要背去山下的醫療中心。”周予白總結道。
“嗯，救人要。”
他正要轉，卻忽然停住。那雙黑眸在風雪里認真看向：“你沒問題吧？”
孟逐一愣，雪粒撲打在睫上。
搖了搖頭。
“好，我送下去就回來找你。”周予白掏出自己的GPS傳聲機遞給，“記得開位置共，別跑。”
孟逐手接過，正想道別，發頂忽然被極輕地按了一下，像是安。
“等我。”
孟逐的臉紅了。
的視線不覺和躺在地上的生對視。那個生看了看周予白，又看了看，輕聲說了句：Merci。
周予白背起那個生，影消失在風雪翻涌的山道里。
孟逐站在雪霧里，等了片刻。雪越來越大，一沒運，對于冷的敏度驟然拔高。重新踩上雪板，繼續行。
鵝般的大雪漫天飛舞，能見度降到了幾米之。四周的景變得模糊不清，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悉的雪道上。
越越到不安，周圍的地形變得陌生，沒有了雪道標識，也看不到其他雪者。正當想要停下來重新確認方向時，雪板的前刃忽然卡到了什麼。
巨大的阻力讓整個人被猛地絆起，失控地向前飛出。
孟逐本能地想要向後仰倒來調整重心，但這個作反而讓徹底失去平衡，開始在雪地上翻滾，最終重重地一頭栽進了厚厚的雪堆里。
等到翻滾停止，孟逐發現自己竟然掉進了一個天然形的雪里。更糟糕的是，的雙板被什麼東西卡得死死的，無論怎麼掙扎都無法離。
試圖用手去解開雪靴固定，但厚重的雪將的下半完全埋住，雙手本夠不到腳踝的扣。
恐慌開始在心中蔓延。拼命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每一次努力都只是讓自己陷得更深。
松的雪就像流沙一樣，越是
用力，就越是被吞沒。
“Help——！Help——！”
竭盡全力喊了幾聲，聲音吹散在風雪中，立刻被無邊的白吞噬。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暴風雪越來越猛烈，雪片如刀刃般刮過得生疼。道上再無任何人經過，只有風聲嗚咽。
恐懼隨著落進里寒意蔓延到全。
是不是暴風雪導致雪場提前關閉了纜車，那還有人能夠發現嗎？難道就要這樣死在這里？的一生，竟然結束得這樣匆忙？
孟逐又喊了幾聲，但聲音越來越微弱。隨著溫的流失，的力氣也在一點點消散，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困意如水般涌來。知道這是失溫的癥狀，如果睡過去，可能就再也醒不來了。
時間開始變得扭曲，生命在飛速流逝，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父母。葉明明在德國的單簧管表演。鄭祈年和籌備了一年多的新基金。港城的辦公室剪彩。南城老家前的梧桐樹。
好多破碎的回憶和計劃像走馬燈一樣在腦海里快速閃過，的手指想要抓住什麼，雪卻一點點埋上來，越來越冷，越來越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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