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修抬手探自己中式禮服的前襟袋。
在那個最近心臟的位置，作稔地取出一方折疊整齊的深真手帕。
他旁若無人地為拭去眼淚。
“嗯？”溫阮的噎頓了一下，眨著漉漉的眼睛，小聲問：“你……你怎麼會隨帶著手帕？”
他一邊極輕地過泛紅的眼尾，一邊用只有兩人能聽清的聲音低語，語氣里滿是了然的縱容：
“就知道你會這樣。”
“說明書補充了一個條款：裴硯修為溫阮終提供眼淚服務。”
在他的安下，溫阮破涕為笑。
深吸一口氣，終于能抬起亮晶晶的、尚帶著水的眼眸，進他深邃的眼底，完了的誓言：
“那我，溫阮，自愿為裴硯修的終生專屬售後。”
“負責你的快樂，承包你的煩惱，并承諾——”
頓了頓，聲音還帶著一點點哭過後的糯，卻異常清晰地宣告：
“永遠不對你的意，報修。”
司儀滿面笑容地揚聲道：“接下來，請新人換信，同心永結！”
話音剛落，一陣輕的、為貓咪量定制的進行曲悄然響起。
在所有賓客好奇的目中，只見咻咻昂著它茸茸的小腦袋走來……
它脖子上戴著一只與溫阮冠設計同源的迷你紅寶石項圈，在晨下熠熠生輝。
“喵～”
前掛著一個襯著暗紅金絨的微型托盤。
兩枚鉑金婚戒穩穩地嵌在絨布凹槽中，隨著咻咻的步伐輕輕晃，折出璀璨的芒。
咻咻邁著從容不迫的貓步，準地繞過地上的綢緞與士們曳地的擺，徑直走向它的爸爸媽媽。
它先是在溫阮綴滿珍珠的邊親昵地蹭了蹭，留下幾銀白的貓作為祝福。
“謝謝咻咻～好乖哦！”
接著它才端坐在裴硯修側，仰起頭，那雙湛藍的貓眼瞳像是在說：
“任務完，戒指送到。”
裴硯修眼底漾開一幾乎看不見的笑意。
他俯從托盤里取出戒。
在他為溫阮戴上戒指的瞬間，咻咻恰到好地仰頭，發出了一聲綿長而嗲的：
“喵——嗷——”
仿佛在代替不善言辭的爸爸，說出那句最鄭重的誓言。
觀禮席上忽然傳來“咔嚓”一聲輕響。
是溫媽媽正舉著一臺復古的拍立得，像個快樂的，滿面笑容地為他們記錄下這無比珍貴的一刻。
相紙緩緩吐出。
一旁的裴媽媽也忍不住湊上來看。
照片上，裴硯修正專注地為溫阮戴戒指，而微微低頭看著他，眼底是藏不住的幸福。
最妙的是，咻咻茸茸的小腦袋和那聲“喵嗷”仿佛也被定格在了畫面里。
這張即時呈現的小小照片，比任何專業攝影都更快速地，將這份圓滿的幸福實化地到了他們手中。
接著，溫阮忍著激的心跳，取出那枚男戒，小心翼翼地套裴硯修的無名指。
“余生請多指教，裴先生。”
就在戒指推至指的剎那，咻咻前那個巧的托盤“咔噠”一聲輕響。
機關發。
底部彈出一片用微雕技刻滿了“囍”字的金箔，如同一個突如其來的、來自貓咪的終極彩蛋。
司儀含笑高誦：“同牢合巹，永結同心！”
一名侍手捧黑漆木托盤上前。
盤中不是傳統的匏瓜，而是兩只玲瓏剔的琉璃盞。
盞以金勾勒出纏繞的海棠花枝，與溫阮發間那支遙相呼應。
然而，更引人注目的是，盞中盛著的并非酒，而是澄澈金亮的桂花水。
在賓客們些許疑的目中，裴硯修率先執起一盞，目沉靜地向眾人，聲音沉穩而清晰：
“我太太，不善飲酒。”
他轉向溫阮，冷冽的眉眼在晨與花枝的映襯下，溫得不可思議。
溫阮心領神會，眉眼彎彎地執起另一盞。
兩人手臂環繞，氣息相近，在滿園賓客與天地見證下，同時仰頭飲盡。
甜潤的水間。
沒有酒的辛辣，唯有桂花綿長的香氣與極致的清甜。
一如他們往後的日子。
飲畢。
裴硯修緩緩開口：“依照古禮，本應將酒盞擲于地下，象征同甘共苦，歲歲平安。”
他卻輕輕自溫阮手中接過的那只琉璃盞，與自己的一只并排托于掌心。
隨即看向一旁的李特助，微一頷首。
李特助會意。
立刻奉上一只早已備好的、襯絨的檀木盒。
裴硯修親手將兩只琉璃盞小心翼翼地并排放盒中，如同安置舉世無雙的珍寶。
指節分明的手輕按其上，合上盒蓋後這才抬眼看著溫阮，聲音低沉而篤定：
“你我之間，無需碎平安。”
“我要的，是存圓滿。”
司儀滿面紅，聲音莊重而溫暖：“禮——！”
話音落下，全場掌聲雷。
在這幸福的喧囂中，李特助雙手捧著一個古樸的紫檀木盒穩步上前。
盒已預先雕好了并海棠與比翼鳥的紋樣，正靜靜等待著它最終的使命。
裴硯修看向溫阮，溫阮立刻從嫁的廣袖中取出一個以火漆封緘的素箋信封。
與此同時，裴硯修也從懷中取出自己那份。
兩人相視一笑，將這兩封寫給未來彼此的信，與一瓶澤已呈琥珀的老酒，一同鄭重置盒中。
“這是我出生時，祖父親手埋在老宅樹下的狀元紅。”裴硯修低聲向解釋，“與我同齡。”
如今，這壇與他一同降臨人世的酒，被他選作共同封存未來的信。
寓意著他們的新生活，將與這歷久彌香的醇酒一同開啟。
最後，裴硯修接過李特助遞上的金印，在盒蓋的中央，親手烙下 「裴硯修 溫阮 永始」 八個篆字。
烙鐵與木頭接，升起一縷輕煙，發出細微的“滋滋”聲，仿佛將誓言燙進了時的理之中。
他轉，面向全場賓客，沉穩地舉起那已被永恒封存的木盒，聲音清晰地傳每個人耳中：
“此盒今日封存。”
“待我與我妻，白首齊眉之日，再與諸位共啟此盒，同飲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