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nbsp;nbsp; 長
沈夏無端想起, 高考後的那個夏天，坐上回家的出租車，心灰暗地過車窗往外看, 見周商嶼的最後一面。
以及腦中響過無數遍的, 對方那句調侃意味的“我還以為你也喜歡我”。
在時間長河中逐漸褪的記憶在這一刻仿佛重新染上了, 面前英俊的男人眉宇間了幾分桀驁淡漠, 多了些許從容淡定。
他們之間隔了僅僅不到五米的距離, 周商嶼起後便朝走了過來。短短的幾秒鐘，沈夏強自己從回憶中, 擡頭看向比記憶中更高大的男人。
幾年前在會議室的匆匆相遇, 沈夏連他正臉都沒來得及看，還以為對方早已經將自己忘記。
以為他們之間的緣分太淺, 恐怕再也沒了能面對面相見的機會, 以至于當他本人出現在自己面前, 沈夏腦中想好的措辭全都變為一片空白。
應付過很多大場面的, 反應速度卻倏地降低不。直到對方走到面前，沈夏才終于整理好緒, 朝他出一個不知是否勉強的笑：“嗨，周商嶼，好久不見。”
周商嶼地幫拉開座椅，或許是真的太久沒見的生疏, 亦或者是面對即將合作的搭檔, 他的語氣客氣又紳士，毫沒有多年前讀書時的放恣肆意。
“都快認不出你了。”周商嶼的語氣裏夾雜著調侃意味, “還是第一次看你對我笑。”
沈夏卻不知道怎麽回應他這話, 的心遠沒有外表看起來這麽冷靜，偏偏在這種場合還得故作鎮定。落座後, 著與自己保持著安全距離的周商嶼，說了句最保險的客套話：“你和以前變化也很大。”
“是嗎。”周商嶼為倒好茶，主挑起話題，“是不是沒想到會見到我？”
“完全沒有。”沈夏想到剛剛在門口時服務生的話，心裏有了個不太的猜想，試探地問，“周元瑤和你……”
“是我姐。”周商嶼解開了的疑，“總公司這邊事多，不開，所以這次出差由我去。”
聽到這話，沈夏卻覺得有些奇怪，口而出：“你不是在……”
你不是在加州管理分公司嗎？
可話才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麽，連忙止住了話頭。
久別重逢後的第一面，沈夏并不想過多自己有多關注老同學，既是對周商嶼的尊重，也是維持自己的面。
周商嶼耐心地等著的下半句，見沒有繼續說的打算，才問：“我怎麽？”
“沒事。”沈夏朝他笑笑，岔開話題，“你姐姐沒跟我提過你。”
直到現在，沈夏才終于明白，周元瑤和他并不是關系。幾年前誤會兩人的關系至今，沈夏覺得慚愧不已。
同時心裏也有些許釋懷。
和周商嶼如今不過是一紙合約的雇傭關系，沒有資格打探雇主的生活，也不敢出聲試探。
自嘲地想，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怯弱膽小的沈夏，可唯獨在周商嶼面前，當初的自卑心態竟然又重新冒出了頭。
“知道我們是同學。”周商嶼的回答打斷了的思緒，“好不容易約上你，怕你因為我不答應。”
沈夏啞然失笑：“怎麽會。”
聽他這麽說，沈夏總算是理解了為什麽周元瑤願意給開出這麽高的時薪，原來是怕失約。
可他們不知道，這樣的機會千載難逢，如果早知道即將合作的人是周商嶼，即便不給錢，讓做免費勞力，也心甘願。
服務生開始上菜，周商嶼向解釋：“我姐在照顧我外甥，今晚可能沒辦法來。”
沈夏點點頭，詢問：“很嚴重嗎？是不是小孩生病了？”
“可能這幾天降溫著涼了。”包間的菜品是周元瑤提前預訂好的，服務生拿了紅酒過來，周商嶼問，“能喝酒嗎？”
酒會讓反應變慢、思維遲鈍，為了保持工作時神高度集中，沈夏很沾酒，但不知是不是今晚氣氛太好，遲疑地問：“你開車來的嗎？”
“司機開。”周商嶼說，“晚點送你回去。”
他們之間的對話從來沒有這麽平靜和諧，兩人也從沒有過這麽心平氣和地聊天。以前讀書時，沈夏因為心中對他懷揣多餘的想法而心虛，是站得離他近一些便張心悸，而周商嶼似乎也并不太願意和生搭話。
若還是以前，兩人之間恐怕連多說一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他們井水不犯河水，是毫無關聯的兩種人。
沈夏模糊地想，長大真好，年人之間要顧及的東西很多，面子、尊嚴、分，即便關系再怎麽生疏也得裝出客套恭敬的表象。
沈夏著他慢條斯理開酒瓶、醒酒、倒酒的作，一時間有些恍惚，分不清這到底是不是現實。
周商嶼將酒杯輕放在面前，提起接下來出差的安排：“後天早上的飛機，到時我們一起走。”
沈夏此時才遲鈍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開口：“還有別人嗎？”
周商嶼莞爾：“沒有，只有我們。”
怪不得之前周元瑤會問到是否單，又怕自己因為周商嶼而失約，原來竟然是和他單獨出差。沈夏對上他深邃的眼眸，想要問出口的話突然轉了個彎，問：“你助理呢？”
“沒跟來，他們從加州直接飛過去。”周商嶼見神猶豫，笑著問，“介意？”
沈夏搖了搖頭，醇厚紅酒，渾放松了不，狀似隨意地問：“你一個人回國的？”
包間裏放著舒緩的慢節奏音樂，沈夏原本是想知道，對方因為工作回國怎麽沒有助理跟著，但在這種氣氛下，周商嶼顯然誤解了的意思。
他態度坦率，沒有瞞的意思：“工作很忙，一直是單。”
沈夏後知後覺他們不在同一個頻道，不過能聽到這個回答，也算是意外之喜。
知道如今事業功、外形條件優越的周商嶼肯定不缺人追，能上他單的況，也是一種幸運。
兩人簡單聊了出差日程計劃，沈夏心裏大概有了底，這一趟還算輕松。
沈夏的酒量不好，紅酒嘗起來過癮，不過幾口下去就覺整個人要飄起來。
周商嶼看出眼裏不甚明顯的微醺，在恰好的時機，他問：“你原來的微信還在用嗎？”
沈夏單手支著下，眸流轉，或許是酒壯人膽，彎著眼睛說：“原來的早不用了，姐姐沒把我的微信推給你嗎？”
聽順著自己喊姐姐，周商嶼覺得用，低笑一聲：“沒有，現在能不能加你？”
“好。”沈夏將手機號報給他，兩人功加上好友。
看到悉的昵稱和頭像，沈夏有些意外：“你沒換過微信嗎？”
周商嶼應了一聲：“讀書時加了很多人，就一直在用。”
紅酒的後勁大，沈夏喝得上癮，周商嶼幫倒的太，僅僅只有幾口的量，覺得不過癮，一杯過後還想再喝，周商嶼卻手擋了一下：“再喝要醉了。”
沈夏乖乖地收回手，看向周商嶼的酒杯，不平衡道：“可是你喝了兩杯。”
周商嶼見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他面前的酒，笑著說：“我酒量好。”
沈夏視線上移，對上他含笑的眼眸，問：“我醉了嗎？”
“有一點。”周商嶼并沒有指出是從微紅的眼尾得來的證據。
直到兩人用餐結束，周元瑤也沒有出現。
或許是氛圍合適，周商嶼主提起了幾年前那個轟A大的視頻：“五年前你中獎的那張彩票，是在幾月幾號買的？”
沈夏沒想到當時那個被擋住臉的視頻有這麽大的影響力，竟然連遠在海外的周商嶼都看過了。的腦子清醒了幾分，心中警鈴大作。
想，幸好沒有再來一杯，要真醉了，恐怕周商嶼隨口一問就全盤托出。
借著醉意，沈夏神自然地裝傻：“好早的事，不記得了。”
彼時一向謙遜有禮的周商嶼似乎在這一刻終于顯出了本，他直白的視線裏明明是掩藏不住的侵略，神態卻仍然言笑晏晏，似乎想讓放松警惕：“中獎號碼我看到了。”
沈夏覺到腔裏心髒跳的速度變快，神經繃，很怕對方說出什麽讓沒辦法應付的話。
周商嶼頓了頓，才笑著說：“沈夏，我不記得你送過我什麽禮，怎麽稱得上回禮？”
沈夏心中一沉，知道他已經清楚那串數字的含義。
雖說彩票上公布的中獎號碼是從小到大排列，打了原本的順序，但采訪時那句話的指向太明確，加之就在他生日後沒幾天，被他發現也很正常。
然而沈夏本就不打算將這段從時期開始的暗告訴他，以前是不敢，如今是不願。
面對周商嶼看似輕松的詢問，沈夏毫不敢掉以輕心。較勁似的回周商嶼，演技在這一刻發揮到了極致：“好巧，那組數字也是你的生日？”
氣氛因這句話而變得微妙，周商嶼不聲地收回視線，仿佛剛剛的曲并不存在。他起從帽架上拿起的外套，遞了過來，又恢複了彬彬有禮的態度：“送你回去，家在哪？”
這麽晚一個人打車也不安全，沈夏謝過他，告訴他地址。
司機已經將車開到了知景園附近，十一月的夜風涼爽，沈夏率先從大廳走出來，聽到周商嶼在後叮囑：“有點黑，小心臺階。”
聞言，回頭看向他。布局相似的大廳門口，周商嶼的影幾乎與七年前紫宸灣門口的那個年重疊。只不過這一次，他的視線落在自己上。
沈夏等了他幾秒，剛剛話還多的不知怎的安靜了下來。
周商嶼幫拉開汽車後座門，沒坐過底盤這麽高的車，加上醉意上頭，上車時額頭正好撞在了周商嶼特地放在車門頂的掌心上。
溫熱的通過皮傳遞過來，沈夏覺到自己的手臂被人抓住。
“慢點。”周商嶼低聲問，“疼不疼？”
“不疼。”沈夏落座後，原以為對方會坐到副駕駛，沒想周商嶼跟著上車，陪坐在了後座。
送回家的路上，沈夏收到了周元瑤再一次道歉的消息，及時回複，表示理解。
周元瑤：【我聽周商嶼說你跟他是高中同學，想著你倆也長時間沒見，所以沒提前告訴你，你們今晚聊得怎麽樣？】
畢竟是幫忙牽線，沈夏不僅不會介意，反倒從心底裏激。回複：【聊得好的】
對方一直在正在輸，沈夏偏頭見周商嶼正在理工作消息，便地做了剛剛就想做的事，點進了周商嶼的朋友圈。
第一次加他時，他的朋友圈就沒有發過任何東西。沈夏本不抱希，誰知道點進去竟然真的能看到幾條態。
周商嶼平均一兩年才更新一條，最新的態也是去年七月份發的：
【怎麽會有人笨到畢業典禮記錯時間？】
態有一張圖片，沈夏目落在照片裏的孩臉上，呼吸一滯。
照片背景是機場，孩靠在白行李箱上，滿臉歉意地朝鏡頭笑著。拍照的人顯然不懂任何攝影技巧，直直地向下拍，好在孩的臉致漂亮，扛得住這樣的死亡角度。
某種程度上，這個生給沈夏的印象，甚至比周商嶼還要更深刻。
沈夏還記得的名字：趙采萱。
正在愣怔的剎那，屏幕頂端彈出周元瑤發來的消息。
【告訴你個小，周商嶼從高中開始就一直有個很喜歡的孩】
消息彈窗停留了幾秒便自消失了，沈夏盯著態裏這張照片，心漸漸地沉了下去，醉意也徹底消散。
自然知道，甚至親眼見過兩人在一起。
可不知道的是，周商嶼竟是個這麽長的人。
回複周元瑤：【我知道】
汽車停在小區外，未經登記的車輛不可進小區。沈夏推開車門，正要謝周商嶼，卻見對方也跟著一起下了車：“我送送你。”
“不用了。”沈夏站在他面前，男人的高必須擡頭仰視，學著前不久兩人在包間見面時，周商嶼臉上掛著的禮貌微笑，說，“謝謝周總送我過來，我家很快就到。”
周商嶼被客套的稱呼逗笑，正要開口，卻見一只白皙纖瘦的手到了他的面前。
“合作愉快，周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