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喝醉
晚宴散場, 沈夏臨走前拿了一塊慕斯蛋糕,今晚一直跟在周商嶼後,沒吃多東西, 此時得不行。
離開晚宴廳, 室外夜晚溫度低, 周商嶼替拿包, 將自己的外套下給披上。
聞到了外套上屬于周商嶼的味道, 香水尾調是淡淡的雪松與沉香,就連吹來的夜風都容易讓人沉醉不醒。
“好吃嗎?”聽到周商嶼在側問。
“好吃。”沈夏想到他也沒吃什麽, 喝酒了, 比腦子更快出聲,“你要嗎?”
那塊慕斯蛋糕還沒有掌大,沈夏咬了兩口, 將上面的芝士油部分吃掉了一半。
兩人正在下樓梯, 周商嶼頓住腳步, 往下走了兩級臺階,擋在面前, 低聲說:“要。”
臺階短了兩人的高差,沈夏平視他的眼睛,見他眼底醉意明顯,但緒卻表現得并不濃烈。
沈夏見他是真要和自己吃同一塊, 這下鎮定不了, 快速說:“我再去幫你拿一塊。”
“不用。”周商嶼毫無預兆地擡起手,抓住了細白的手腕, 帶著的手往自己邊送。
手腕被他圈住的那一塊開始發燙, 沈夏屏住呼吸,一不敢地盯著他。
周商嶼低下頭, 張將剩下的半塊蛋糕吃完。
對方熾熱的鼻息灑在掌心,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張時,淡的到了沈夏的指尖,像是條件反,沈夏的手指很快蜷了起來。
賓客們已經散,四周寂靜無人,沈夏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下敲在耳邊,提醒著現在有多麽張不安。
周商嶼仍然低著頭,不知道在看什麽。沈夏覺到他握著自己手腕的拇指輕輕了,像是在挲的手背。
不了這樣的,開口時才發現自己聲音有些啞:“周先生。”
周商嶼終于看向,撞向自己的視線看似古井無波,他臉上沒什麽多餘的表,看不出任何緒。
的提醒并沒有起到實質的作用,周商嶼掌心的溫度越來越高,他神懶散地說:“我的名字。”
沈夏只想讓他趕放手,順了他的心意,只是語氣裏多含著不願:“……周商嶼。”
“嗯。”周商嶼擡手出自己前口袋裏的真巾,攤開的掌心,替將手幹淨。
“別……”沈夏無可奈何,“我可以洗個手。”
“我等不了。”周商嶼好後牽起的手,看向的眼神漸深,“以後還讓我牽嗎?”
每次在沈夏覺得自己無法招架對方時,周商嶼總會說出類似這樣示弱的話,幾乎要讓沈夏以為是故意的。
很快接了他的好意,笑了笑,說:“這麽占生便宜不太好吧,周總。”
周商嶼未置一詞,下一秒,後便響起了煙花升起,在空中綻放的巨大聲響。
沈夏擡起臉,見證第一朵煙花盛開的模樣,興地晃了晃兩人相牽的手:“快看!”
周商嶼才剛回過頭,的手不打招呼地了出去。沈夏從包裏翻出手機,打開相機開始拍攝。
“這裏太遠了。”周商嶼說,“去海邊。”
品酒列車上,坐在對面的人跟說今晚能看到今年最盛大的煙花秀,而觀景最好的位置則是海角小屋。宴會廳距離住宿區并不遠,沈夏怕去晚了煙花要結束,喊周商嶼快點。
他們趕到時,海邊的觀景廣場上已經聚集了不客人。煙花秀持續的時間比沈夏想象中的長很多,仰起頭,打開手機的錄像模式開始拍攝。
明滅的火照耀在的側臉,周商嶼眸沉靜如墨,不聲地打開手機相機,拍了一張的側照。
海角小屋前的觀景廣場很大,餐廳在夜裏提供各式各樣的夜宵食,廣場中央原本在演奏曲目的樂隊暫時中止演出,共同觀賞煙花。
沈夏拍了不照片,煙花秀結束之後,挑選出拍得最好的幾張,難得發在了朋友圈的態裏。
廣場中央的樂隊正在演唱 Alvaro Soler的《Sofía》,歡快的節奏、輕松的旋律很容易讓人上頭,這首歌讓沈夏輕易想起了以前在這裏上學的時,早已對這首歌爛于心,忍不住跟著唱了起來。
他們坐在餐廳的天餐桌上,這個位置能夠正好目睹整個樂隊。歌曲間奏,聽見周商嶼問:“沈夏,為什麽想到要學西語?”
沈夏悠閑地吃著海鮮燴飯,悶聲回答:“以前高中的時候,聽到一首很喜歡的西語歌,所以決定學這個。”
周商嶼陪吃了點,隨意地問:“什麽歌?”
“早的歌了。”沈夏閃爍其詞,“不太記得了。”
“我高中也學過西語歌。”周商嶼放下叉子,平靜地看著,“不過只在生日唱過。”
他所說的這首歌,沈夏再悉不過,那個視頻在高考手機壞了之前,看過不知道多遍。
到底還是心虛,沒有接話,看向周商嶼,總覺得喝醉後的他與平時言笑晏晏的模樣大不一樣,去了客氣禮貌的僞裝後,不茍言笑時才是私下最真實的他。
一如多年前和他做同學時,那副誰也不願意搭理的高冷模樣。
周商嶼繼續說:“你想聽嗎?我唱給你聽。”
沈夏眼睛睜大:“怎麽唱?”
“借用一下他們的吉他。”周商嶼目落在樂隊那邊,仿佛等不及的回應,起,“你就在這聽。”
沈夏愣愣地著他真的走向樂隊,和主唱涉片刻後,吉他手將手裏的電吉他遞給了他。
周商嶼坐上高腳凳,擡手在弦上掃了幾個音後擡眸向沈夏這邊。
他們的視線在空中無聲撞,幾秒後,周商嶼調整了麥架的高度,給樂隊其他員一個準備好的手勢。
悉的吉他前奏響起時,沈夏不控制地眼圈發熱。
高三那年,蘇莎拍下來的視頻裏,周商嶼演唱的是賈斯汀比伯參與的英文混音版,而這一次,他唱了純西語原版。
他的吉他彈得很不錯,聲音抓耳,口音地道,很快周邊被他吸引而來的人越來越多,而主唱的目一直看向一個方向,從未變過。
鼻尖很酸,沈夏害怕自己失態的模樣被他看見,倉皇移開視線。
久遠的回憶像海浪一般卷上來,想起被失眠困擾,躲在被子裏,著耳機聽他唱歌度過孤獨的無數個夜晚。
那段時太苦太痛,導致被大腦的保護機制自淡忘。直到今天,沈夏才猛然想起,原來曾經那麽不知疲倦、不求回應地喜歡過他。
這麽多年過去,在喜歡周商嶼這件事上,沒有一點長進。
路過的服務生走過來詢問了一句,隨後心地遞過來紙巾。沈夏謝過他,心想如果被周商嶼看見自己這副模樣肯定很掃興。
盡快調整好自己的緒,在這首歌的尾聲,沈夏重新擡起頭去,卻見周商嶼從未移開過視線,他一直在看。
周邊圍滿了人,甚至有人舉著手機在拍視頻。歌曲結束,大家熱地為他鼓起了掌。
周商嶼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朝著麥克風低聲說了一句英文。
“這首歌獻給我的孩。”
簡單的英文太好懂,周圍的客人們開始吹起口哨起哄。
不像中文裏“孩”和“伴”只差這麽一個字,英文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詞,周商嶼是打定主意要這麽說。
沈夏想到今晚他一次又一次越界的舉,發現自己似乎從未真正地認清過他,也從沒搞懂過他心的真實想法。
看見周商嶼放下吉他,穿過人群向走來,每一步都邁得隨心所、漫不經心,仿佛知道在張地等著他。
時間太晚,沈夏吃不下剩下的海鮮燴飯,沒等周商嶼走到他面前,主拿上他的外套,迎著他走了過去。
已經在短時間裏調好了緒,剛一走近便仰頭朝他笑:“周先生,唱歌真好聽。”
周商嶼對這句客套話沒做任何反應,而是問:“剛剛服務生跟你說什麽?”
沈夏一僵,堪堪保持住笑意:“他給我餐巾紙。”
的話說完半晌也沒得到回應,周商嶼只是一言不發地看著,忽而擡起手,曲起食指,指背在眼睛上輕輕拂過。
沈夏在他靠近前便閉了眼,覺到睫被人輕,幾秒後,剛睜眼,便聽到周商嶼輕笑了一聲,問:“那怎麽還沒幹淨眼淚?”
樂隊換了首舒緩的慢節奏歌,他們站在餐廳的花牆前,昏暗的路燈照亮了周商嶼的臉。沈夏不想再強裝笑意,錯開對方的視線,向遠方的海岸線,輕聲說:“人在晚上總是很容易景生。”
周商嶼并不給息的機會,又問:“你想到什麽了?”
他的目很有迫,沈夏知道自己的抗能力已經快要到極限了,打算敷衍過去:“一些傷心的事。”
幸好醉了的周商嶼仍然懷有紳士風度,他沒再追問,而是安靜地陪著走回海角小屋。
他沒再主牽的手,沈夏便裝作不在乎,仰頭看向夜空中的繁星。這幾天天氣很好,如果不是工作,倒是很願意留在這裏再待一段時間。
距離廣場越遠,人群的吵鬧聲和音樂逐漸聽不見了。西班牙人很夜生活,晚上十一點對他們來說才剛剛進狀態,因此住宿區這邊空無一人,安靜異常。
大別墅距離獨棟別墅完全是兩個方向,他們踩著海浪上的踏板走進連廊,沈夏刷卡進門,讓他先坐會兒:“我幫你弄點醒酒的東西。”
然而還沒來得及將外套下來還給他,手腕突然被人抓住了。
“不用。”周商嶼的聲音低啞得不太正常,“不太想醒。”
沈夏不理解地回過頭,看見周商嶼向走了一步,將在玄關櫃的牆角。
離得太近了,周遭都被周商嶼的氣息包裹,幾乎一擡頭就能親到對方的下。
心跳猝然了,想要回手,卻被周商嶼抓得很,他眼裏深沉莫測,盛滿沈夏看不懂的緒。
避不開,只能偏頭看向別,艱難地開口:“……你怎麽了?”
“沈夏。”周商嶼低下頭,湊近耳邊,聲音低到像在耳鬢廝磨,“唱給你的歌,為什麽不好好聽。”
明明在質問,偏偏語氣中著失落。
沈夏躲無可躲,臉頰眼可見地漫上紅暈,耳朵紅到幾近明,解釋的聲音很委屈:“我有好好聽。”
怕他不信,沈夏又急急補充,“我聽出來你發音很標準。”
說到這裏,腦中又約浮現起一個不靠譜的念頭,不過只是出現一瞬,立馬就被周商嶼占據了所有注意力。
周商嶼讓兩人之間最後的距離徹底消失,他擡起空著的左手橫在腰後,將摟進了懷裏。
頸側傳來的熾熱鼻息讓沈夏的大腦徹底宕機,的語言模塊完全損,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周商嶼語速很慢,“遲鈍。”
“我說還不是友。”
“說你是我的孩。”
“為什麽不否認?”
周商嶼一字一句地問,遲遲不回答,他就從頸側擡起頭來,松開握住手腕的手,轉而住的下,正視自己。
那雙眼睛裏除了驚慌失措,更多的是不解和茫然。
“沈夏。”
從以前起,他就對毫無辦法,如今也一樣,只能趁著酒勁,發瘋似地想得到哪怕一點點同。
他嘆息般剖白,“我在追你,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