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犯傻
梓迎終于發現的表不對勁, 幾乎可以用慘白來形容的臉。關心地問：“你怎麽了？”
“沒事。”沈夏從嗓子眼裏出這句話。
“你看起來累的。”梓迎從前面的座位上拿了一瓶礦泉水遞給，“是不是沒休息好啊？”
“嗯，有點。”沈夏接過來, 朝道謝, 已經沒有力氣說出更多的話。
送達目的地, 沈夏下車, 梓迎降下車窗朝揮揮手：“神, 保持聯系！元旦有空的話一定要來啊！”
沈夏答應了，車子駛離後, 站在小區門口的花壇邊, 一時間覺得心俱疲。
如果能早一點遇見梓迎就好了。
或者能夠再勇敢一點，周商嶼問是不是因為趙采萱不開心的時候, 問問他就好了。
也許他們就不會再一次錯過。
打開微信, 看到最上方那兩個看過無數遍的“想你”, 恨自己太固執, 這麽多年永遠學不會與人敞開心扉。
傍晚六點，夕的餘暉染紅了半邊天, 到像一副油畫。沈夏從沒有覺得這麽孤獨過，明明才剛剛分開不久，卻瘋了一般想要再見周商嶼一面。
終究先說分開的是自己，即使想要挽回, 周商嶼也離太遠了。
沈夏點進和他的聊天頁面, 看了很久，久到手機快要自息屏, 才了手指, 給他發送消息：【我到家了】
對方那邊現在是淩晨三點，沈夏收起手機, 拖著行李箱回家。
第二天的工作在下午，雖然不用早起，也沒想晚睡，只是想等周商嶼回複。
盡管知道經過昨天的不歡而散，周商嶼可能不願意理會了，但仍然心裏懷有渺茫的期。
每一次消息提醒聲響起，沈夏都忍不住點開微信，可惜發來消息的是明天會議的主辦方。心裏失落的同時，沈夏點進周商嶼的朋友圈，又一次將他所有的態都翻到底。
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梓迎發來消息：【神，我把你重新拉進我們班群吧！】
被梓迎拉進班級群，還沒發言，就有人冒出來詢問：【怎麽有新人進來？】
梓迎：【是沈夏啦，原來那個微信號不用了，所以一直聯系不上】
正是晚上活躍的時間點，的這句話讓很多人都出來冒泡。
葉舒：【是我認識的那個沈夏嗎？】
梓迎：【是也不是，我今天差點沒認出來】
葉舒：【整了？】
梓迎：【？】
魏文曜：【？？？】
宋野：【你真是活該被人甩】
沈夏回複葉舒的問題：【沒有整容】
葉舒：【對不起是我欠，你別生氣，我跟你道歉】
群裏熱鬧了起來，看到他們聊起葉舒前任前前任的事，沈夏不上話。
幾分鐘後，話題轉到元旦的聚餐，班長席臨在群裏提到了：【你要來嗎？好久沒見你了@沈夏】
沈夏正在群員裏尋找周商嶼的頭像，看到消息，回複：【我會去】
宋野：【那就差嶼哥，咱們班就齊了】
葉舒：【@周商嶼又不在國，肯定來不了，你們別@周商嶼了，@周商嶼很忙的，看不到消息】
梓迎：【戲太多了，他不會理你的】
魏文曜：【他前不久剛回國一趟，估計短時間不會回來了】
沈夏看到這條消息，心髒像被針刺了一下。
正在此時，屏幕頂端突然彈出來周商嶼的消息，可惜只有簡短的一個字：【嗯】
——我到家了。
——嗯。
沈夏幾乎都能猜想到發這個字時周商嶼臉上的表，肯定是淡漠中著不耐煩。
*
加州時間早上八點，周商嶼皺著眉聽部門彙報工作，注意到手機亮了。
昨晚只睡了三個小時，昨天開會一直沒敲定的方案今天需要繼續商討，除此之外堆積如山的工作讓他的心變得越發煩悶不堪。
然而在看到來信人時，他眉間的煩躁散了些許。
沈夏又發來消息：【你在忙嗎】
周商嶼再一次只回了一個字：【忙】
像是故意和置氣，明明給發去忙的消息，看到班群裏有提到他的未讀消息，他點了進去。
他引用了葉舒的消息，回複：【看到了，元旦我應該在國】
他的出現是更加重磅的炸彈，炸出了一大堆潛水的人，班群刷新消息的速度瞬間快到看不清文字。
梓迎：【不是，他發了什麽我都沒看見，你們慢點發啊！】
席臨：【@周商嶼那聚餐你來不來？】
周商嶼：【來】
宋野：【今天是什麽好日子？】
短短的幾分鐘，沈夏的心經歷了過山車般的起伏。
周商嶼的話是什麽意思？
他還會回國嗎？
幾乎抑制不住心的雀躍欣喜，給他發去消息：【你什麽時候回來？】
然而對方似乎誤會了的意圖，很快回複：【這麽急著躲我？】
沈夏：【沒有】
幹地否認，卻又不知道怎麽跟他解釋，此時才發現自己在文字表達上仍然匱乏，如果能再見他一面就好了。
沈夏想，如果能見到他，一定再也不會推開他了。
群裏一直聊到很晚，沈夏時差還沒倒過來，很快就累到睡著了。
直到翌日早醒來，才注意到在自己睡過去十幾分鐘後，周商嶼給發來了消息：【下個月月底回去】
原本迷糊的瞬間清醒了過來，在輸框裏打了一行字：【那你要待多久】
可打完又覺得會不會被周商嶼誤會自己不想讓他待很久，猶豫著刪掉了，試了幾次表達方式，卻怎麽想都覺得不合適，最後只能找了一個托腮貓貓頭的表包發過去。
這個表包的名稱“想你”，耍了點小心思，如果退出聊天框，那麽在聊天頁面就會顯示這麽一行字，不知道周商嶼會不會發現。
*
沈夏的十二月幾乎被工作填滿了。
今年外公就七十歲了，沈夏很早便打算空出春節一整個月的時間回老家陪外公，因此想著忙完年前這段時間，工作接了不。
忙到每天回家倒頭就睡，只有在進同傳箱，等待會議開始的那段時間才有空想起周商嶼。
想過給周商嶼發消息，可發現一旦分開後，很難找到開口的話題，也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會不會打擾到他。
平安夜這一晚，沈夏結束工作時天已經黑了，夜幕低垂，寒意徹骨，天空中飄著點點雪花。
A城難得這麽早就開始下雪，沈夏站在喧鬧的街頭，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班群裏，大家在商量聚餐那天的安排，沈夏退出群聊，忍不住點開周商嶼的頭像，像以往每一天一樣。
不一樣的是今天鼓起勇氣，將剛剛拍好的照片發給了他。
【下雪了】
想起周商嶼送的那條圍巾，被落在車上後，周商嶼沒有還給。
彼時，周商嶼正在回國的飛機上。
為了調回總公司，這一個月的接工作忙到昏天黑地，幾乎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是出來的。
上飛機前，周元瑤發來消息，問他什麽時候喊沈夏一起吃個飯，又問兩人進展怎麽樣。
和沈夏分開後，周商嶼只想盡快理好這邊的工作盡早回國，只有見到事才有扭轉的機會。
他不想讓周元瑤擔心，因此并沒有將兩人之間那些尷尬的事告訴，只說還在追。
剛上飛機他就疲憊地睡著了，直到下飛機，才看到沈夏發來的消息，此時已經過了零點。
他點開沈夏拍的雪景，憑借顯眼的街景標志認出了的位置。
極主給他發消息，周商嶼將這幾張照片都保存下來，回複：【聖誕節快樂】
他直接回了月山莊，因為周元瑤的生日在聖誕節，家裏來了不客人，他買好禮過來時正巧趕上午飯。
趙采萱第一個得知他回來，人還沒進院子就迎了過去，結果看到只有他一個人來，臉上出大失所的表：“什麽啊，怎麽只有你，我表嫂呢？”
周商嶼看到，氣不打一來，語氣冷淡：“你還敢提？”
“提怎麽了？”趙采萱不解，“上次接機我又沒去，你得逞了。”
見他不想多說的表，趙采萱鬥膽猜測：“降溫了？”
周商嶼沒承認：“沒有。”
“那你一副求不滿的樣子。”趙采萱不了他，“不知道的以為你失了，你等會兒可別讓姑媽誤會了。”
不知道那個詞刺痛了周商嶼的心，他沒再理會趙采萱。
飯桌上，周母給周元瑤使了個眼，便在上一個話題結束後開始鋪墊：“阿嶼，既然已經回來了，先休息一段時間，總公司那邊也不急著你去。”
周商嶼點了點頭，又聽說：“咱們家裏人好不容易今年能團聚，年前年後都有空。”
聽到這裏，周商嶼大概猜到了想說什麽，但拿不準的事他不敢空口打包票，只能說：“還沒確定。”
周母笑瞇瞇地說：“也沒要你帶回家，先跟你姐見個面嘛。”
“我的助攻怎麽樣？”周元瑤問他，“是不是有如神助？”
周商嶼沒懂：“什麽助攻？”
“忘了跟你說。”周元瑤笑著說，“就你們第一次見面那天，我跟小沈發消息，說你從高中就有個喜歡的人。”
“……”周商嶼眼神刀向趙采萱，後者低著頭不敢說話。
“你先別怪萱萱。”周元瑤連忙替解釋，“當時小沈還回我了，說知道。”
“知道？”周商嶼微愣。
“是啊，聊天記錄還在呢。”周元瑤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想到他們前往西班牙沒幾天，周商嶼和在電話裏說的話，察覺到了什麽。
“等一下。”周元瑤說起當時提到的誤會，問，“不會以為是別人吧？”
趙采萱這時候才終于敢開口：“還能有誰啊，我哥高中的時候就是個悶葫蘆，本不跟生說話來著。”
話音剛落，周商嶼莫名想到他們在車廂裏親吻的那個晚上。
在趙采萱打來電話的當下，沈夏就變了臉，在那之後對他的態度也天差地別。
之前周商嶼從來沒往這方面想過，直到周元瑤的這句話點醒了他。
沈夏難道是誤會了他和趙采萱？
趙采萱小他兩歲，他高三時才升高一，那段時間倒是時不時來班上找過他，不過高三時沈夏已經從13班分了出去。
班上所有人都知道趙采萱是他表妹，他便先為主地認為沈夏也是知的，卻沒想過蒙在鼓裏的可能。
想到在自己面前種種喜歡卻刻意忍的表現，所有沒有頭緒的疑問在這一刻似乎得到了解答，周商嶼醍醐灌頂。
要驗證這個猜想，得見到本人才行。周商嶼看了眼班群公告裏的聚餐地點時間，已經等不及要見。
“什麽誤會啊？”周母沒聽懂，說，“有誤會說開不就好了。”
“我知道。”周商嶼應了一聲，午餐過後便單獨把趙采萱拽出了客廳。
*
元旦的前一天，沈夏回了S城。的房子買在市中心地段最好的位置，而聚餐的地方離家很近，步行就能到。
因為要見周商嶼，沈夏舍棄了一直以來的白開水淡妝，特地打扮致了一些。
昨晚很晚都沒睡著，不知道是認床還是滿腹心事。沈夏心裏已經決定，這可能會是最後一次見他的機會，絕對要把握好，不能再向以前一樣犯傻。
來時大部分人還沒到，大包廂裏只有幾個眼的人。梓迎看到了，招呼過來一起坐。
幾乎在剛進來的剎那，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了上，葉舒奇怪出聲：“這位是？”
魏文曜第一個認了出來，問：“沈夏？”
“是。”沈夏坐在梓迎邊，朝他們笑了笑，“好久不見。”
“天哪，我也認不出來了……”葉舒就坐在梓迎旁邊，朝震驚地問，“這還是同一個人嗎？”
“是會打扮了。”席臨說，“以前就很漂亮啊。”
“這倒是實話。”梓迎說，“你們男生不打扮，都沒以前上學時清秀了。”
葉舒辯解：“清秀那是形容小學生的，哥現在這英俊。”
沈夏掃了一眼，顯然這個包廂能夠容納的人數并不是很多。
梓迎主跟解釋：“其實我們班很多人都不在S城了，能趕回來的不多，每年同學聚會差不多也就二十個左右能到吧。”
說著，忍不住笑了：“像高考畢業那次全員到齊，那得謝周商嶼，他實在太有影響力了。”
沈夏問：“他這次會來，會不會來的人多一些？”
“可能吧，不過咱們班很多生都有對象了，有些都結婚了。”梓迎湊到邊，像讀書時那樣，和分班上的八卦，“你看對面那個，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連孩子都一歲了。”
二十多人的大圓桌，即便是對面也隔得很遠，這邊說話的聲音小一點就聽不見。
沈夏認真地聽著，注意力卻一直放在門口的位置。
如所說，盡管已經畢業這麽多年，周商嶼的號召力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沈夏才來了幾分鐘，這個包廂已經坐不下了，席臨不得不臨時加了個二十人的大包廂。
葉舒忍不住吐槽：“開始都說沒空，怎麽一下來這麽多人。”
梓迎也跟著嘆：“還得是周商嶼啊，不過他現在還沒來，不會要坐到隔壁包廂去吧？”
聽到這話，沈夏坐不住了，這個包廂已經坐了不男生，隔壁幾乎都是生，到時候本不好換位置。
巧在這時，席臨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們幾個以前關系好，朝他們問：“周商嶼到了，你們誰去樓下帶他上來？”
男生們剛要起，卻見沈夏第一個站了起來，說：“我正好去洗手間，我去吧。”
沒想到是主，男生們面面相覷。直到沈夏從包廂出去，宋野才言又止地說：“他倆……”
“以前的事別說了。”魏文曜提醒他，“別讓他們尷尬。”
梓迎沒聽懂，問：“什麽以前的事？”
“沒什麽。”魏文曜不願意多說。
沈夏到一樓時，看到周商嶼和一個同班的生站在一起，生正笑著跟他說話。
的出現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周商嶼擡眸看，那雙眼裏平靜無波，沒什麽多餘的緒。
沈夏已經不記得旁邊的生什麽了，大概是兩人同時到，生在給他做自我介紹。
生見到，先是怔住，隨後驚訝地問：“沈夏？”
“嗨。”沈夏回應了一句，看向周商嶼，輕聲說，“我來接你。”
方才一直面無表聽生介紹的周商嶼此時終于出了一淺笑，他客客氣氣地回的話：“那謝謝你了，沈同學。”
“……”
聽到這個奇怪到有些好笑的稱呼，沈夏哽住，一時間不知道作何反應。
他們從沈夏邊肩而過，愣了兩秒，擡起頭時兩人已經上樓梯了。
周商嶼倏地停下腳步，邊生不解地問：“怎麽了？”
“你先上去。”他說。
生不願地離開後，周商嶼轉過，見沈夏還愣在原地，出聲：“發什麽呆。”
聽他催促，沈夏連忙跟上來，距離幾步時，見周商嶼突然朝出手來，一如之前要牽手的作。
遲疑了一秒，沈夏喜出外，鼓起勇氣主牽住他的手。
掌心在一起的瞬間，頭頂卻傳來對方的輕笑聲：“同學，耍流氓嗎。”
周商嶼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笑意，“後面有人，我意思是你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