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面灰白，不再掙扎。
李大莊直到被帶走，還一直罵罵咧咧，各種生從他的里一連串的搭配著詞蹦出來，王凱忍無可忍，隨便掏了一塊布堵上了他的。
世界終于安靜了。
天盛是無辜被卷進來的，所以沒有被帶走，他定定站在原地，好像被眼前的場景嚇傻了，眼睛一直盯著曲欣欣。
現場的人來來往往，曲欣欣像是被干了靈魂一樣，抱著孩子漸漸失去溫度的軀跪坐在原地，雙眼無神，干裂的張合，輕聲低搖籃曲。
我走過去，輕嘆一聲：“曲欣欣，你還要去找你的朋友劉敏。”
聽到劉敏的名字，曲欣欣灰白的眼眸了，緩緩仰頭看著我，“劉敏？對，我要找劉敏。”
抱著孩子站起來，急急忙忙朝外面走去。
“你先把孩子放下。”
“我不！”曲欣欣抱著孩子，不愿意松手，幾乎要把孩子融進自己的里，“我一刻也不要和孩子分開。”
眼淚汪汪看著我，“許律師，如果那天我帶著一起走，是不是就不會……”
我沉默，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孩子確實是曲欣欣的骨，但更是牽絆住回家的麻繩。
長嘆一聲，正準備再度勸說，顧紀霆上前，聲線低沉，語氣沉穩，“孩子說不定還有救，你先給警察，我們還帶來了醫生。”
我和曲欣欣同時看向他。
顧紀霆沒有看我，只出手，示意曲欣欣把孩子給自己。
曲欣欣猶豫著，還是出手，把淋淋的孩子遞給顧紀霆。
接過孩子，顧紀霆眉頭都不皺一下，出去轉給警察。
天盛這個時候走過來，“你們要去找劉敏嗎？”
我看向他，皺眉：“你知道劉敏？”
天盛點點頭，神里浮現出愧疚，“就在我家隔壁，關于的消息也是我傳給李家……”他想要喊曲欣欣原來的稱呼，又覺得不太禮貌，干脆直接略過去：“我也沒想到會造這樣的後果。”
所以，他剛才看曲欣欣的眼神，是因為愧疚嗎？
我無心追究，帶著林建華和王凱他們，朝著天盛的家走去。
天盛是一個很靦腆的大學生，話不多，安安靜靜在前面帶路。
到達一顆老槐樹跟前的時候，他突然停下腳步，目怔然的看著槐樹，喃喃自語：“我就是在這里到的。”
我意識到，天盛口中的，是劉敏。
據天盛所說，他的母親也是被拐賣過來的，因為生了他這個兒子，在家里才有了上桌吃飯的資格。
以前他不明白父親為什麼總是對母親打罵，并且不讓母親上桌吃飯，後來就不覺得奇怪，因為村子里好多戶人家都是這樣。
直到後來他考上大學，終于走出大山走出莫西村。
他漸漸發現，村里那些現象是不對的。
越了解，他越是抗拒回家，總是借著寒暑假打工的借口不回家。
直到那次去世，他不得不回家。
他是他們的親人，所以對他還算不怕。
也就是那次回家，他正好遇見了想要逃跑的劉敏，被隔壁家的王拖拽著。
王五大三，拎著瘦弱的劉敏，就像拖著破舊的娃娃一樣簡單。
甚至不等著進家門，王當街了劉敏的服，做起骯臟的事，劉敏難堪而絕的著掙扎著。
天盛當時就愣在原地。
看見他，王也不覺得害臊，甚至還邀請他一起。
天盛當然是拒絕了，猛然跑開。
夜里，隔壁又傳來人的哭聲和男人的息聲，天盛聽著，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里都是生絕的眼神。
當年，他的媽媽也是被這樣對待的吧?
他想。
他心里全掛著劉敏的事，索留在了村里，偶爾趁著王不在家的時候還會去看一眼劉敏，偶爾給他一口吃的。
時日長久，劉敏對他不再警惕，卻還是一句話不說，知道那天主向他問起來曲欣欣的下落。
天盛打聽到曲欣欣的下落，偶爾會在中間做傳話人。
相之中，天盛發現自己對劉敏有了不一樣的。
那個時候，他問過他的母親，現在父親已經老了，為什麼還不想著跑出去。
母親卻說就算是出去，也不知道去哪里，不如留下來。
母親向現實屈服了，一生都被困在這個村莊，生生世世走不出村莊，回不到家人邊。
所以，劉敏也注定和母親一樣，被困在了這個山里。
天盛越來越喜歡看著王家發呆，終于被母親發現了端倪，勒令他不許和劉敏聯系。
當天，劉敏被王折騰得幾乎丟了半條命。
再後來，曲欣欣因為和劉敏沒有聯系，擔心，尋著機會聯系了我，就有了這幾天發生的事。
聽他講完，我有幾分唏噓。
人販子毀掉了多個幸福的家庭。
到王家的時候，王早就得到消息，逃之夭夭，牛棚里只剩下劉敏一個人半死不活的躺在骯臟不堪的地上。
村里很多被拐賣的婦都得救了，有人激的哭泣，有人一臉麻木。
回去的路上，我還沒有從震撼之中緩過神。
到了城里，曲欣欣堅持要去醫院，因為覺得自己的孩子還有救，沒辦法，我們只能跟著去一趟。
到了那邊，顧紀霆趁機讓醫院給我做一個檢查，看我肚子里的孩子有沒有影響。
大家這才知道我已經懷孕。
王凱更是直接對我豎起大拇指，“姐，你都懷孕了，居然還敢一個人創莫西村，真厲害。”
“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張奎和宋海波呢！”
“難怪我們來的路上，顧先生一直催促著我們快一些，原來是著急，擔心自己的老婆孩子。”年輕的警打趣。
顧紀霆神不自然，扭頭不看我，沉聲說：“對于某些人以犯險的行為，我很生氣，現在一句話都不想說。”
“那就憋著。”我毫不客氣。
現場一片笑聲，沖淡了在莫西村帶來的悲傷和郁。
唯有角落里的曲欣欣呆呆坐著，手里小薄毯子被綁襁褓之中嬰孩的樣子，低聲哄著，輕唱歌謠。